劉遠帶着少瑋走到了陰影的前面。
一棵樹。
看着這棵樹,劉遠頓時覺得天都亮了。
樹長得並不粗壯,但卻很繁茂,最主要的,上面結滿了果實。
無光的油茶樹,陰養員木果籽!
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
“少瑋,你在這等着,別亂跑。”劉遠說着,已經騰騰上樹,脫下外衣,將能夠接觸到的果子揮落在地,少瑋則幫着劉遠打手電,關注着師傅的一舉一動。
忽然,劉遠感覺這次上手打掉的果子輕了不少。
“嗡~”令人全身麻癢的聲音從地上發了出來。
“啊!”少瑋驚叫起來。
劉遠一躍從樹上下來,擋在少瑋面前,點開火機,氣守丹田念上靈宮,“呼!”一蓬火噴將出來。
朝着少瑋飛過來的東西頃刻化爲飛灰。
此時劉遠方定睛看去。
地上有幾個跟果子差不多大的巢穴中,不斷的飛出半掌大小的黑色蜂子,似乎長時間不活動,從蜂巢中出來,有些生硬的呼扇兩下翅膀,接着便衝着它們眼中的師徒倆飛來。
數量倒不算多,但個頭着實不小,劉遠擔心,這樣的蜂子如果叮在少瑋身上,可不是鬧着玩的。
如果飛來的多,劉遠就用三昧真火燒,如果飛過來只是零零散散,劉遠就用衣服將其打落,然後用力碾死。
“怎麼樣了少瑋?”劉遠將這邊的毒蜂消滅乾淨,趕緊跑到少瑋的身邊,少瑋可能是被蟄到了,躺在那裡小聲哼哼。
“好疼啊師傅!”少瑋將她肉肉的小胳膊擡起來,右小臂一個大大的腫包,整個胳膊都比左邊的粗了一圈。
這蜂子的毒性好烈!
劉遠急忙將腫包的地方掐破,然後從少瑋的手掌到大臂,用內力走了一圈,將膿血一點點逼了出來。
只是短短的一小會兒,血液的顏色已經有些發青,看得劉遠後怕不已。若是再晚一點,後果不堪設想。
失血不少,原本粉嫩的小姑娘此時臉色發白,似乎因爲毒素的作用還沒有完全消散,少瑋一直在犯迷糊。
扶着少瑋將她倚在牆上,劉遠又仔細的檢查了一邊附近,確認沒有毒蜂之後,跑上前去,將已經打落的果子撿了起來。
這裡面應該就是牛老漢要的陰養員木果籽了。
可問題是,員木果籽拿到了,接下來,該怎麼出去呢?
少瑋此時身體還虛弱,劉遠用外套將果子包起來,然後用衣服袖子將衣服綁在前身,接着背起少瑋,一手託着少瑋,一隻手打着手電,在漆黑的石道中繼續行走。
此時的劉遠,心下還是有些慍怒,老牛頭也沒告訴自己這陰養油茶樹還有伴生毒蜂啊,否則自己小心一些,無論如何不會讓少瑋遭這份罪。
好在只是經過了毒蜂之後,接下來的一段路程並沒有發現什麼其他危險,而因爲毒素已經被劉遠逼出來,少瑋暈了一會兒之後,精神頭也逐漸變好,劉遠時不時還能感覺到小姑娘趴在自己的背上四處打量。
現在,兩個人來到一個大山洞裡。
山洞的形狀有些像月牙兒,兩頭尖腹中空,劉遠用了內力,加上這一陣子揹着少瑋,還要全神貫注,也多少有些乏,將小姑娘放下來,師徒兩人靠着休息。
“師傅,咱們會不會死啊?”少瑋問劉遠。
“傻丫頭,當然不會。放心,有師傅呢!”就算不爲了自己,爲了家人,爲了眼前的少瑋,劉遠也肯定要從這裡出去,別說只是些毒蜂,就是再毒、再險,劉遠也一定要出去!
“師傅,好渴啊。”被毒火攻體,又失了血,少瑋現在感覺自己的嘴巴已經發幹了。
“少瑋乖,忍一忍,等出去了師傅給你買雪糕吃!”
少瑋最愛吃雪糕,越是胖墩越愛吃甜食,劉遠這算是把曹操的望梅止渴借用了一下,一聽有雪糕吃,少瑋立刻來了精神頭。
“那,能吃兩根麼?”小丫頭得寸進尺,估計自己師傅不會生氣,但還是有些怯弱的問道。平常師傅一天最多隻準她吃一根。
“行啊,想吃多少都行,吃飽了爲止!”劉遠愛憐的摸了摸少瑋的腦袋說道。
兩個人休息的差不多了,還要繼續趕路。少瑋很懂事,想要自己下來走,不過劉遠當然不同意,繼續將她放在背上,全神貫注的向前。
此時感覺自己師傅寬厚的肩膀,少瑋感覺無比的踏實,安心的閉上眼睛,沒多一會兒,小丫頭已經睡着了。
聽着後背發出細微的鼾聲,劉遠笑着搖了搖頭,小孩子就是好,在這樣的地方也照樣睡得着。
這月牙洞看着不小,走起來卻更長,從頭到尾,劉遠足足走了一個鐘頭。
好在眼瞅着又告一段落,劉遠已經看到不遠處重新出現的石道了。
“悉悉索索......”
此時的劉遠聽到身邊傳來輕微的聲音。
如今即使一點點的動靜都會讓劉遠心驚不已,畢竟少瑋就爬在自己的後背上。
劉遠急忙後退一步,打算用手電仔細看看是什麼東西。
晚了一步。
還沒等退出去,劉遠已經感覺雙腳動不了了。
接着,似乎是一種爬行動物,順着劉遠的腳踝開始緩緩向上。
劉遠用手電照了照,只見幾條墨綠色的草藤竟如活物一般,短短的幾十秒已經將劉遠的小腿纏了個結實。
天錐!
劉遠見過這種植物,是一種伴生藤蔓,有天錐的地方,肯定會有杜拉克草,所以這兩種植物還經常用來比做堅貞不渝的愛情。
但這兩種植物並不是中國的植物,爲什麼會出現在這裡?
而且現在,劉遠並沒有發現杜拉克草,只有孤零零的天錐。
看來自己要成爲悲慘的杜拉克草了。
其實劉遠倒不害怕,只要是草木,沒有不怕火的,三昧真火一燒,就萬事大吉。
可當劉遠身手掏兜時,忽然發現,火機不見了!
這讓劉遠馬上出了一身冷汗。
這天錐最大的特點就是堅韌,只要被纏上,就很難扯斷,除了用火燒,還真沒有好的解決方法。
“少瑋,快醒醒!”事到如今只有一個辦法了。
“怎麼了,師傅?”少瑋睜開有些失神的眼睛。
“你現在馬上往回跑,拿着手電去,一定要找到打火機,然後給師傅帶回來!”劉遠已經將少瑋輕輕一送,把小姑娘送到三米開外的地方,然後將手中的手電扔了過去。
“師傅,你怎麼了?你的腳......”
“快去!”劉遠哪有時間跟少瑋噓寒問暖。
可是這麼漆黑的地方,少瑋一個小姑娘,怎麼敢讓她一個人?
劉遠無奈之極。
咬了咬嘴脣,少瑋撿起了地上的手電,拼了命的往回跑。
現在只剩下劉遠一個人。
黑暗,沒有一絲的光亮,只能夠感覺到,原本還在小腿上的天錐,已經慢慢的爬到了大腿。
希望少瑋能夠趕緊把火機找回來。劉遠知道,自己活着,少瑋纔有活下去的可能。
用度秒如年來形容這段時間真是再恰當不過。劉遠聽不到少瑋跑回來的腳步聲,看不到手電同傳來的微弱光芒,腰身以下,已經完全被瘋狂生長的天錐遮住了。
劉遠完全能夠想象得到,如果在藤蔓將自己完全纏繞上之前,少瑋還沒有回來,等待他的,必將是窒息而亡。
“啪啪!”此時的劉遠,終於聽到了天籟一樣的聲音。此時天錐已經到了劉遠的胸前,而且隱約已經開始勒緊,劉遠腹部繫着陰養油茶樹果子的地方,開始傳來一股痠痛的感覺。
是少瑋急切的腳步聲。
“師傅,給!”少瑋跑到劉遠跟前,將手中的打火機遞了過去。
看着黑乎乎的小臉上還拖着兩條長長的淚痕,劉遠也差點哭了出來。
“呀!師傅,救命!我也被纏上了!”還沒等劉遠想起來這事兒,少瑋也被天錐給繞住了。
不過有了打火機,劉遠就不怕了。
燒山大火把天錐藤蔓收拾得屍骨無存,劉遠這才抱着少瑋急急忙忙跑出了月牙洞,進入石道中。
“少瑋,剛纔怕沒怕?”
少瑋點了點頭,“怕,剛纔還摔了一跤呢!”少瑋說着,將小腿伸了出來,厚厚的外褲都磕破了。不過小丫頭不是哭可憐,倒像是表功一般,“不過想想我要是找不到打火機,師傅就動不了,我就不怕了。”
劉遠摸了摸小丫頭的腦袋。
不要說只是個五六歲的小孩子,即使是成年的姑娘,甚至像劉遠這樣的男人,在如此環境中,心裡也都免不了會有害怕,而少瑋,一個這麼大點的小姑娘,爲了自己的師傅,一個人拿着手電在這樣的地方尋找打火機。
劉遠又不禁紅了眼眶。
剛纔還信誓旦旦要把少瑋帶出去,結果差一點就丟了性命,還要少瑋救自己,這個師傅當得很失職。
不過從現在開始不會了。
這回再將少瑋背在後面,劉遠打足了十二分的精神。
想取我劉遠的性命,可以,有本事就來吧!
回頭看了看少瑋,劉遠頓時又豪情萬丈,爲人夫爲人師,連自己的徒弟老婆都照顧不好,算什麼男人!爲了這些人,天意也要逆,天命也可違!
“師傅小心!”劉遠剛回過頭來,少瑋忽然大喊一聲。
“哧溜!”
“唰!”
劉遠一腳踩空,順着一個斜坡滑了下去。
這他媽的,真是,老天有眼啊,說好話不聽,說壞話聽得可真切,還現世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