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重重深宮內,八王爺身穿朝服叩跪在書房門口。他的身子高高撅起,幸好有寬厚的朝服擋着,纔不會顯得那樣難看。
“八弟,六王妃竟是與你青梅竹馬?爲何這等子事情從未聽八弟提起過?”皇上似乎有些驚訝,眼中閃過一抹難以置信。
八王爺望着皇上那做作的表情,表情不變,口中尊呼着:“皇兄日理萬機,豈會注意到臣弟這等兒女私情。原本臣弟打算年底便請皇兄賜婚,只是天公不作美,竟被六王兄搶了一步。但臣弟畢竟與六王妃相識一場,若是由臣弟出面照顧六王妃,怕是會被有心之人詬了病。因此臣弟斗膽,還請皇兄收回皇命!”
八王爺故意在下朝之後沒直接離開,而是跟隨皇上進了書房。進門之後直接跪下,言明不能照顧慕容蘭馨的理由。
皇上沉思了一會兒,臉上露出疲憊的笑容:“八弟,朕相信你會處理好這件事情的。朕相信你,六弟也相信你。昨日朕在給六弟的信中已經言明瞭將六王妃交給你照顧,想必六弟也不會對此有任何異議。既然六弟都沒有意見,你又何必在意他人看法?”頓了頓,皇上語重心長道:“身正不怕影子斜,八弟難道是對自己沒有信心嗎?”
八王爺一陣語塞,沉悶半天無語。久久地,謝恩:“臣弟遵旨。只是,臣弟請皇兄賜婚,迎娶徐尚書千金——徐詠荷。”
皇上先是一驚,隨即恢復自然,聲音平穩,其中卻隱隱包含着些許詫異:“你說的是可是工部尚書徐乃謙家嫡出的那個徐詠荷?”
八王爺堅定如鐵回答着:“正是此人。”
皇上思忖起來,八王爺根本不容皇上想太多,沉聲繼續道:“請皇上賜婚臣弟,臣弟非徐詠荷不娶。”
皇上緩緩轉過身來,嚴肅地看着八王爺,聲音中帶着不容置疑的威嚴:“據朕所知,你與那徐詠荷不曾見過,倒是聽聞九弟與徐家丫頭經常
走動。這個……”
八王爺不改初衷,堅持要迎娶徐詠荷過門,甚至放出話來。若是不容他迎娶徐詠荷,那麼他便要改娶六王妃。
“放肆!”皇上臉上帶着剋制的隱忍,怒火隨時都有可能蔓延:“你這是在威脅朕!有沒有腦子你?成何體統!”
八王爺脫口而出,說完之後便深覺後悔,誠惶誠恐地請罪,卻依舊堅持非徐詠荷不娶。
皇上見八王爺堅持,而九王爺那邊雖說是和徐詠荷有走動,卻一直沒聽說他有意要娶徐詠荷,只好心理安慰自己,許是九王爺對徐詠荷之間只有朋友之情,並無男女之意。既然八王爺堅持,倒也不如做個順水人情罷了。
半月內,皇家前後兩次賜婚,消息瞬間傳遍了大江南北。對可以進入皇家玉牒的慕容家和徐家,大多數人都表示羨慕嫉妒恨。對於皇家做法,民間則流傳着各種各樣的說法。有說好,自然也有說壞。
徐詠荷將手中繡好的成品交給貼身丫鬟拿去清洗一下然後裱起來,又另外吩咐了守在一旁的湘繡,記得去再買些綵線回來。交代好這些瑣碎的事情之後,她這才把目光投到窗下長椅上正襟危坐的人身上。明亮的雙眼落到那人身上的時候,泛出了點點笑意。
站起身來微微福了個禮,徐詠荷中規中矩地啓脣道:“倒是讓九王爺久等了,詠荷實在過意不去。”
九王爺一撩水藍色長袍下襬,站起身來,幾步來到徐詠荷面前,伸手去攙扶,口中應道:“詠荷何出此言,是本王來早了。”
碩長的身影將纖細的徐詠荷籠罩在其中,她的一雙手被他的大掌包圍着,覺得暖暖的。白皙肌膚上露出淡淡紅暈,徐詠荷有些慌亂地縮回了手。雖說她對九王爺並無反感,但男未婚、女未嫁,兩人並無婚約,怎可作出如此孟浪的事情?讓九王爺堂而皇之地進入她的閨房已不合時宜,何況,如今她母孝在身,更是不可
做出這種不合事宜的事情來的。
如果不出意外,他便是她這一生的夫君了吧!徐詠荷低斂下睫毛,遮擋住那雙明亮的眼睛,不讓九王爺看到她的任何情緒。剛剛及笄便有人登門求親,不巧的是生母卻在此刻病逝。若非因爲如此,怕是九王爺也會用不了多久便會提起這件事情來了吧。
儘管母孝在身,但徐詠荷畢竟只是一個情竇初開的女子,望着九王爺那睿智的雙眼,彷彿幽潭一樣吸引着她。唐晨熙再度拉上徐詠荷的手,剛想開口,卻聽見外面陡然傳來一記拉長的聲音:“聖旨到,徐詠荷接旨——”
徐詠荷挑眉看了九王爺一眼,抽出手遙遙指了指他,嘴角噙着頗有深意的弧度。九王爺剛剛到了沒多久,聖旨隨後就到了。看來,他似乎等不及了呢!
卻見九王爺驚詫地扭頭朝着聲音來處望了一眼,轉眸盯着徐詠荷,蹙眉問:“怎麼好端端的會有聖旨到?”
徐詠荷見他這時候還在做戲,倒也不去揭穿他,反倒故意順着他的問題輕飄飄地回答:“誰知道呢,許是傳旨給我爹的吧。”
這話說的,卻有些遠。倘若是給徐乃謙的聖旨,又怎麼會特地來徐家傳旨,而且點名了接旨的人是徐詠荷。
“徐詠荷接旨——”
外面那拉長的聲音阻礙了兩人的談話,也成功阻止了彼此的疑問。徐詠荷挑眉望着九王爺,看着他認真的表情,心裡忽然隱隱不安起來……
“奉天承運,太祖皇帝詔曰:工部尚書徐乃謙天有女徐詠荷,及笄之年,性格溫順,品行優良,特賜良緣!今特賜婚於八王爺爲正妃。另賜夜明珠一對、布帛三十匹、鳳冠霞帔一套!欽此——”
突如其來的聖旨不僅讓徐詠荷無法適從,更是讓九王爺大吃一驚。聖旨方一讀完,他便緊鎖眉頭迎了上去:“戴公公,可是傳錯了旨意?恁地會忽然將詠荷賜婚給八王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