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讚捻起一片,在糰子細細的胳膊上比了比,說:“剩下這些要給她穿條手鍊。”
糰子一臉驚嚇,我嗎?是在說我嗎?
毛毛也是明顯嚇了一跳的表情,看盛讚猶如看變態。
盛讚給了他一個我不是開玩笑的眼神。
毛毛停下了哀怨,樂的不行,說:“對對對,給咱們糰子留着。”
顯而易見,在糰子小公主和班花之間,毛毛毫不費力的就做出了選擇。
盛讚其實很生氣,那些狗崽子怎麼能扒了他未來媳婦的褲子!
雖然他是一點也不想有這個媳婦,但這醜丫頭是他們盛家的人啊!
於是盛讚下手很重,還搶了那個小男孩好不容易收集的貝殼。
他沒想到,他的一生,還有這個家的未來,會因爲這件小事,而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誰都不能預知未來,如果讓盛讚再選擇一次,他大概還是會揮拳痛毆那些傢伙。
毛毛勤快的又給糰子弄了一次澡盆子,盛老爹終於滷好了晚上要賣的熟食,帶着笑,看着糰子光溜溜的遊在大澡盆裡。
等她洗去一身的白沙,還是隻穿一條小褲衩,推開哥哥的房門,探着小腦袋。
盛讚朝她招招手,糰子欣喜的靠近,她將小手放進盛讚攤開的手掌中,毛毛從後面蒙上了她的眼睛。
然後,手腕一陣冰涼,等毛毛收回手,她看見了,自己手上掛着一串貝殼手鍊。
她認得,其中有一個發着藍光的貝殼,是她死死保護過的,後來被壞孩子搶走的那一枚。
真好,哥哥幫我搶回來了!
這是糰子收到的第一份禮物,她的阿贊哥哥打架搶來的禮物。
毛毛拍手說:“媽呦,糰子你好漂亮。”
小不點兒紅了紅臉,蹬蹬蹬往外跑,一下鑽進老爹懷裡。
等了等,見哥哥們沒有出來,悄悄的給老爹看了自己的新手鍊。
老爹低聲與她說話:“哥哥對糰子最好了,對不對?”
糰子點點頭,心裡美美的。
也許是因爲今天一起撿貝殼了,到了晚上,糰子膽子很肥的小聲跟老爹說:“想——想跟哥,鵝,哥睡。”
盛讚正巧洗好澡出來,彎着腰擦了擦溼漉漉的頭髮,只穿一條褲衩,可以看見少年逐漸露出筋骨的背脊。
他仿若未聞,頂着小不點希冀的小眼神,回了房間。
糰子懊惱的垂下小腦袋,盛老爹悶悶的笑,一把抱起小糰子,推開那扇門。
在糰子心裡,哥哥的房門有一種很神秘的力量,只要哥哥進去了,她就不能吵,老爹連走路都會很輕很輕。
盛老爹推開那扇門,看見盛讚已經躺下了,他將電風扇調低一個檔,然後將糰子放在了盛讚身邊。
“……”盛讚皺了皺眉頭。
盛老爹也沒說話,只是嘴角帶着笑,轉身出去了。
盛讚垂眼,看見肉糰子忐忑的臉。
他轉個身,背對着糰子,關上了燈。
糰子在黑暗中很認真的思考,卻不到一秒就睡着。
盛讚在糰子睡着後摸了摸她的屁股,心道:如果你敢尿牀我就揍你!
這個時候的糰子,人如其名,真的就是一隻圓圓的糯米糰子,她的小手小腳習慣性的扒住了身邊的人,在睡夢中忘記了,這不是寵她的老爹,是她那永遠黑臉的阿贊哥哥。
小孩的肌膚,帶着無法想象的滑嫩,貼在盛讚身上,盛讚覺得熱,往牀邊一躲,可隨機,糰子彷彿有意識似的,追着他又貼上。
盛讚沒辦法,只好躺平,雙手枕着頭。
然後,爬行龜糰子小盆友,居然就這麼挪啊挪的,從牀板爬上了盛讚的肚子。
圓乎乎一隻,趴在盛讚的肚子上,呼呼大睡。
盛讚用手指戳她的臉頰,孩子覺得煩,揮揮兩下,撅着屁股,繼續睡的香甜。
“臭小孩!”盛讚低語,卻終是沒將這臭小孩扔下牀。
一大一小,一個德行的只穿一條三角褲衩,睡得香甜。
第二天早晨,三千巷盛記響起一陣咆哮:“臭小孩你想捱揍是不是!”
然後糰子就哇哇的哭開了,淚眼朦朧的看着盛讚——人家不是故意尿牀的哥哥!
毛毛聞聲趕來,笑的前俯後仰,被盛讚趁機抹了一臉的糰子尿。
過完週末,盛讚又開始了他隱忍如苦行僧的學習,早晨,糰子戴着她的手鍊,站在門口送哥哥去上學,然後回到老爹懷抱,乖乖等哥哥放學。
可這天,哥哥並沒有回家。
三千港五中的老大名叫豹子,帶着一幫人堵住了四中的校門,細瘦的老師們排成人陣死死守住校門,不讓外面的人進來,當然,裡面的學生也走不了。
按照成績排名,五中比四中差,但要是按照打架鬥毆來排名,五中比四中優。
在四中,老師們對學生的要求是怎麼的也得試試看考個大專,在五中,老師們對學生的最高要求,就是能夠順利混出一本高中畢業證書。
所以,四中的老師們如臨大敵,不知道是誰惹了這些人,捅了這麼大簍子。
盛讚正要回家,遠遠就看見校門口的熱鬧,毛毛站在他身邊,笑說不知道是誰皮癢了。
但他們要的人,就是盛讚。
豹子一點也不把老師放在眼裡,指了指最靠近校門的一個戴眼鏡男生,說:“去把你們老大叫出來。”
正巧,盛讚的班主任就擋在前面,班主任當然知道三千港四中的老大是誰,可盛讚早已改邪歸正得道成佛了啊!
老師大喊:“我們四中沒有什麼老大,這位同學我……我勸你趕快帶着你的……同學離開,不然我,我就打電話給你們校長了啊!”
班主任這句話說得尤其底氣不足,其實喊校長這一招真心不怎麼霸氣。
身後自己學校的學生一陣噓聲,老師後背流汗,想找個幫手給盛讚帶個話都不行。
他知道,盛讚今天要是出來了,就完蛋了。
可不巧,盛讚聽見了,他擡腳,卻被毛毛抓住,毛毛說:“你別去,你是要考大學的人。”
在毛毛心裡,考大學是一件很大的事情,他做不到,希望自己兄弟能做到。
盛讚卻笑了,讓毛毛別跟着他,趕緊回家。
盛讚撥開他的班主任,站在豹子面前,說:“我來了,換個地方吧,別站在這裡當門神。”
於是,四中的同學們趕緊往外衝,生怕惹事上身。
盛讚走時,轉頭跟他老師說:“放心,沒事的。”
說完,領着一幫人往學校後門去。
四中的後門有一片草地,是打架鬥毆談情說愛的好地方,豹子身後一幫小弟,從寬大的校服下襬抽出長長的鐵棍。
盛讚的眼神閃了閃。
豹子說:“昨天是你動了我弟弟吧?”
海灘上,那個剛上小學的男孩,還有另外一個比他高的男孩,被盛讚打倒在地,搶走那罐貝殼時,小的那個嗷嗷哭叫起來,他說:“你等着,我叫我哥哥來揍你!”
盛讚看看面前的豹子,說:“真不知道你有那麼兩個窩囊弟弟。”
豹子捏掉手裡的煙,拿着鐵棍揮啊揮,說:“你想死是不是?”
斜後方*橫*插*進一道熟悉的生音,毛*爺爺囂張至極,反問:“在我們的地盤上,豹子你想怎麼死一死?”
盛讚沒有回頭,卻笑了。
他向後伸手,毛毛遞上一根武*器。
少年人,血氣方剛,話不投機,於是開打。
羣挑就是一個亂字,大家一窩蜂圍上來,都是男的,誰能分得清誰?盛讚打架從來不手軟,揮舞着鐵棍打倒一個又一個,但他有分寸,不會打在要害部位。
這原本是一件小事,打打鬧鬧,回家哎呦哎呦推個藥油,帶上兩天烏青,事情就會過去,可豹子太過卑鄙,比他那兩個扒小姑娘褲子的弟弟有過之而無不及,見盛讚善戰,居然戳他短處。
打累了的兩幫人馬停下來,聽豹子調侃:“盛讚你到底是不是你爹媽親生的啊?”
毛毛輕輕的看了盛讚一眼,盛讚的臉上無笑無怒。
豹子順勢坐下來,身後圍着一羣兄弟,繼續說:“你肯定不是親生的,聽說你媽早就跟人跑了,你爸要真是你親爸,能給你找一個話都說不清楚的小結巴當老婆?也不知道安的什麼心思,你媽肯定是在外面亂搞生了你,讓你現在這個爸當了冤大頭。”
“哈哈哈哈!”小弟們捧場的響起一陣狂笑,絲毫不覺得戳人短處有什麼不對。
四中留下來打架的那些人此時都有些動搖的看着盛讚,盛讚的事情他們也聽家裡的父母說過一些,平時不在意,但到底還是知道的。
盛讚等他們笑完,才說:“豹子你真是個娘們,**子是太小還是被切掉了?要不然就是根本沒這玩意吧?整天跟個女人一樣娘們唧唧的,那麼八婆,全三千港有誰像你這樣,打架用嘴打的?丟人。”
豹子的笑僵在臉上,他站起來,歪着頭往盛讚胸口頂,十分瞧不起的指着太陽穴說:“來,你厲害,你有本事往這來,千萬別手軟……”
“好啊。”沒等豹子話說完,沒等毛毛來得及阻止,盛讚拿着鐵棍的手從上往下落。
只聽咚一聲悶響,棍子敲在骨頭上的脆音。
豹子摸了摸頭,摸到一臉血。
他氣息不穩的哀嚎:“哎呦……我草泥馬……”
毛毛是頭一次見這樣的盛讚,也是頭一次知道,盛讚的底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