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席結束以後,糰子站在新娘身後與賓客道別。
川烏長身玉立,從車上下來,來接小鳥和小小鳥,鳳凰美滋滋的與糰子說:“我先走了,下次帶寶寶去你家玩。”
糰子的目光留戀不捨的看着襁褓裡的嬰孩,孩子的眼睛清澈乾淨,也在看着這個漂亮阿姨。
等這美滿的一家三口離開,這一天真正的高*潮纔剛剛開始。
新郎簡修遠的發小兄弟們各個摩拳擦掌,嘿嘿壞笑着要去鬧洞房,心柔緊緊拉着糰子擋在身前,糰子一頭霧水。
她從未參加過誰的婚禮,所以她不知道。
鬧洞房,是什麼?
是像克羅地亞那樣,在燭火下圍着新人唱歌跳舞麼?
一羣年輕人歡笑着簇擁新人坐進婚車裡,駛向新房,伴郎走過來問伴娘:“坐我的車好不好。”
糰子看看四周,那些人都已經迫不及待尾隨婚車走了,她也只能坐上安宴的車。
安宴的車是白色的,與某人很不同。
此時,酒店外面的街道旁,某人的黑車緩緩駛出。
車上,氣氛有些沉悶,因爲糰子不是個愛說話的女孩,她一向內斂,對不怎麼熟悉的人是不多話的。
於是,安宴開始口若懸河,天知道他其實也是個不怎麼話多,沉穩的男人。
車開出去的一分鐘內,他在很認真的思考,第一句話到底要說些什麼,纔不會繼續冷場。
一分鐘後,他說:“你的名字很美,木蘭。”
糰子將目光從窗外收進來,說:“謝謝。”
……冷場了。
安宴再接再厲,看見糰子修長手指小心翼翼的握着那束花,一點小細節,就能看出一個人的某些性格。
他微微一笑,問她:“你是安老的學生?”
老教授姓安,女兒名叫安心柔。
糰子點點頭。
……話題繼續不下去。
安宴又想了一個,剛要說話,糰子的手機卻響了起來。
屏幕上顯示是某人。
糰子不接,按掉。
某人鍥而不捨,持之以恆。
黑車裡,盛讚摁下重撥鍵,他今天格外像個毛頭小子,但誰都知道,他已經不年輕了。
他讓人去查安宴的車牌,從而查到其人。
……對手是個很不錯的年輕人,他不可輕敵。
盛讚自信認爲他與安宴並無什麼長短,唯一輸給他的,不過是年紀。
他十五歲時,糰子纔剛剛來到這個世界。
他以前不覺得十五年的距離有多遙遠,但現在,他覺得這份距離不可忽視。
白色路虎上,安宴問:“不接嗎?”
糰子只好摁下通話鍵。
某人說:“幾點回家?”
像個窮操心的父親。
“……”糰子沉默不語,心中憤懣——你就可以出席酒會整夜不回家,爲什麼要來管我?
某人低語:“如果時間太晚就給我打電話。”
因爲糰子一直不說話,安宴就問她:“是家人嗎?你放心,晚一點我會先送你走。”
糰子於是告訴打電話的人:“不用你,有人送我。”
電話那端,盛爺不怎麼爽了。
車子停在心柔的新家,門口貼了大大的雙喜紅字,糰子穿着單薄的小禮服,安宴將外套禮貌的披在她的肩頭。
從這扇門進去,糰子見識了什麼叫做——鬧、洞、房。
場面太瘋太亂,她小小一隻縮在門邊沙發上打盹,卻不知,人羣中,有人沉沉看着她的睡顏。
新郎好不容易脫身而出,叫囔着:“也別放過爺的伴郎伴娘!”
心柔附和:“我們過去玩他們!”
於是大家轉移了焦點,莫名其妙的對着安宴壞笑,安宴快步跑過去將沙發上的小糰子抱起,衝出新房。
糰子猛的睜開眼,她一貫警覺,從安宴抱起她的那刻起,她就已經醒了。
手指,還條件反射的做出扣動扳機的動作。
安宴見她醒了,跑步不喘的說話:“咱們快逃,這些人太瘋了!”
糰子扭頭,見他們身後跟着一羣要抓小白兔回籠子的壞人。
一溜跑上車,快速離開。
一輛黑車繼續尾隨。
盛讚在車裡,看的清清楚楚,黑夜裡,糰子身上的小禮服格外亮眼。
安宴問糰子:“送你回家吧?”
糰子點點頭,報出地址。
家門口,大狗狗等在那裡,見糰子下了車,顛兒顛兒過來嗚嗚撒嬌。
安宴誇獎:“好神氣的狗狗。”
狗狗見這不是男主人,好奇的打量一會兒,又看着糰子。
糰子道謝,語速很慢,如非必要,她不願暴露自己的短處。
安宴沒察覺,以爲這個姑娘是個慢性子。
“那……晚安。”安宴在找合適的話題,莫名的,他想留在這裡與她多說說話。
這時,白車後面停下一輛黑車,盛讚從車上下來,狗狗歡快的顛過去,圍着他的腳打轉。
盛爺在心中很滿意的給了個贊,決定明天讓大廚子給這懂事的狗燉鍋肥牛肉開葷。
接下來的場面似曾相識。
這個男人穿過黑暗,他高大,勁瘦,立在糰子後面,與安宴對看。
兩個男人的目光碰撞在一起,一秒後分開。
盛讚習慣性的朝糰子伸手,問說:“跑哪去玩了?這麼晚?”
糰子臉上卻沒有那時的驚喜,那時,她還無憂無慮,她被轉學三人組送回三千巷巷口,盛讚領着她回家,餐桌上留着一碗豬耳朵。
一盞燈,一桌溫熱的食物,那是她的家。
越想越知道一切已經回不去,糰子的心沉到底,浮不出來。
安宴等着糰子爲他介紹,糰子卻不知該怎麼介紹盛讚的身份,倒是盛讚先伸出手禮貌的說:“我是她哥哥。”
安宴的目光閃了閃,回握住那隻帶有槍繭的手,“你好,我是木蘭的朋友。”
盛讚挑挑眉,心中嗤笑,只認識了一天叫做什麼朋友?愚蠢!
糰子揮揮手,作爲道別,牽着狗狗轉身進門。
盛讚隨即鬆開手,跟在她身後。
安宴仰頭看霍宅門庭,看二樓亮起燈。
他估計着時間,那些鬧事鬼應該還沒有撤離,於是將電話打給簡修遠,說:“我找心柔。”
簡修遠掛電話前教育他:“新婚之夜你找我老婆?想捱揍還是想捱揍?”
安宴扶額,他頭一次失去分寸。
只是,想快一點得到那如精靈般女孩的手機號碼。
在糰子看來,這不過是一次偶遇、相識,卻沒想到,這是一朵開得極其旺盛的桃花。
她睡了一覺醒來,就見短信上安宴留——早安~
朝氣蓬勃的,令糰子認爲如果不回點什麼,是很不禮貌的。
老爹說過,女孩子,家教很重要,人家看你,看得是你身後的父母。
糰子從不給老爹抹黑,她與某人不同。
於是想了整個早餐時間,總算是回了一條——早安。
這期間,盛爺就坐在餐桌上,吃與糰子一樣的燕窩粥。
他本不愛吃這些玩意兒,但今晨照鏡子時卻發現了眼尾不可忽視的魚尾紋,頓時如臨大敵。
最過驚訝的莫過於霍宅的大廚子,曾經廚房裡燕窩盞都要放壞了這位爺都不肯吃的啊!還是大小姐有辦法!
糰子反常的擺弄手機也讓盛爺如臨大敵,他指使她:“給我拿碟醋。”
一旁站着的大廚子下意識就要往廚房去,卻被盛爺的目光死死釘在原地。
糰子不肯去,盛讚就去牽她的手,她甩開,只好幫他去拿醋。
於是大廚子就看到了令他終生難忘的一幕——
他家堂堂正正的先生,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拿走了大小姐的手機,找到了短信箱,翻看裡面的信息。
大廚子望天長嘆一聲,心有慼慼焉。
等他再低頭看,那隻粉色手機已經端端正正擺在原來的位置,好似從未被某人翻找過一般。
這時,糰子出來了,端着一白瓷碟的米醋。
她遞給盛讚,盛爺眉頭都不皺的全部倒進那碗燕窩粥裡。
“……”
“……”
“……”
在場的糰子、狗狗與大廚子同時無語。
盛爺自言自語:“味道太淡了,我就喜歡吃酸。”
糰子吃完粥上樓換衣服去學校,又見盛讚等在門口,問她:“我送你?”
這時,他的身邊立着甄亞卿。
糰子頓時反感到天昏地暗,連個眼神都不給,直接走掉。
甄亞卿與盛讚道:“霍總,您該回公司一趟了,有很多文件需要您簽字。”
然而,這個早晨並不一帆風順,糰子的車在路上被人從後面撞上了。
砰!
糰子沒有在後座系安全帶的習慣,整個人往前撲,鼻子撞上前座椅,頓時眼冒金星,痠疼的要流出眼淚。
前座的司機和保鏢反應迅敏,一個掏槍,一個將糰子的頭摁下。
糰子此時在思考一個問題,作爲保全公司的僱員,隨身佩槍是合*法的嗎?
這時,她聽見一道很慌張的女聲,在對下車查看的保鏢連連道歉:“我我我,我明明是踩了剎車!”
糰子突然就笑了。
鳳凰常說,如果不是女漢子,最好別學車,因爲你總有分不清剎車和油門的時候。
鳳凰痛恨會開車的女人,她自詡是個軟妹子,所以沒有駕照。
糰子拍拍腦袋上的那雙手,輕輕說:“別緊張,沒事的。”
她看起來比保全和司機都淡定。
她下車去,看見黑車屁股與一輛火紅的小車親吻在一起,有個女生正慌亂的請求面色肅殺的保鏢不要報*警。
就連糰子都知道,追尾後,可以找保險公司,而不是報*警。
警*察叔叔很忙的。
她想過去,被保鏢擋住,低聲說:“大小姐,我懷疑……”
“沒事的。”糰子反而安慰他。
大概是遇過太多不好的時候,練就了糰子憑感覺就能確定一個人是不是危險的本事。
她笑着朝那個女孩說:“你別擔心,我們不會報警。”
然後誇獎:“我喜歡你的車,很好看。”
她很少第一次就對人說這麼多的話,青蘅是一個,這個女孩也是一個。
作者有話要說:本章涉及到的曾經在第二十二章,忘記的可以回頭看一下哦,不然我怕你們看不懂。
我知道你們很想念毛毛,我也是……
堅決不想劇透,我是個有原則的女銀。
謝謝打賞
fufu扔了一個地雷 投擲時間:2014-05-14?20:37:56
路人N扔了一個手榴彈 投擲時間:2014-05-14?22:03:4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