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糰子第一次去了鳳凰家,這是歷史性的一刻,她三千巷小糰子終於也有被邀請去同學家玩的這麼一天了。
糰子有些小激動,穿最乾淨的衣褲鞋襪,站在板凳上,對着鏡子梳了梳頭。
盛讚一臉無視,毛毛則賤兮兮的追問糰子:“巷口那小夥子是誰啊?”
糰子正經臉:“同學!”
她不懂毛毛在壞笑什麼,反而覺得盛讚比較正常。
她揮揮手,跟兩個哥哥再見,怕川芎等急了,跑去巷口。
太陽很大,將糰子的臉染出一層金色,絨毛細細的,是沒長大的孩子。
川芎說:“走吧。”
糰子點點頭,以爲真的是“走”,卻看見路邊停了一輛車,川芎打開車門,看着她說:“走吧。”
糰子看着那隻大怪物,又呆住了。
不愛說話的人,總是發呆的時間比較久。
川芎拉着她坐上車,車裡很涼快,那是糰子第一次坐四個輪子的大車,第一次吹冷氣。
川芎還遞給她一杯奶茶,涼絲絲的,喝進嘴裡整個人都舒服了。
“謝謝。”糰子很有禮貌,還偷偷扯了扯川芎的手,低聲問他,要怎麼稱呼前座的兩人。
川芎笑了,說不用那麼客氣。
前座兩個男人目不斜視,糰子只好作罷。
但有偷偷練習,簡單的稱呼。
車子在海邊的一棟房子停下,川芎給鳳凰打電話說:“我們到了。”
馬上,鳳凰跑出來,她穿了一條小旗袍,百花齊放的花樣將她襯得更加嬌豔,糰子覺得她更高了,低頭去找,發現鳳凰踩着一雙小高跟,她的身後,站着一身唐裝的川烏,兩人非常相配。
“鳳,鳳凰。”糰子有些腳軟,因爲鳳凰家的大門非常大。
鳳凰將糰子攬住,給了川芎一個嬉笑的眼神,帶領她走進自己的地盤。
那扇門打開,從門口到小樓有大概十米的距離,成人需要十步,糰子需要十五步。
這十五步,她如踩在雲端。
有兩排精壯的男人彎下腰,齊喊:“大小姐!”
糰子被嚇到了,往鳳凰懷裡躲了躲。
等她們進了小樓,那些男人才直起腰來。
迎面,過來一個很漂亮的阿姨,鳳凰說:“媽媽,這是我的同桌,木蘭同學。”
糰子發揮的很好,她說:“阿姨好。”
漂亮的阿姨笑起來眼角有淡淡的紋路,說話的聲音非常的溫柔,她牽過糰子的手,說:“歡迎你來我家。”
糰子有些傷心的想,如果阿姨知道她是個小結巴,還會這樣歡迎她麼?
這時,大門又開,走進來一個魁梧的叔叔,只見鳳凰毫無形象的撲過去,大喊:“爸爸!”
糰子從阿姨的懷裡看過去,原來,鳳凰的爸爸也很好看。
鳳凰媽媽的懷抱很軟,她捨不得出來。
鳳凰爸爸的笑聲很爽朗,問鳳凰:“這就是你的好朋友吧?你這臭脾氣怎麼還有好朋友?”
糰子愣住,這……
鳳凰爸爸身後的一個伯伯主持公道:“不許你這麼說小鳥,我們小鳥的性格最是隨和。”
鳳凰立馬附和:“川伯伯還是你最疼我!”
鳳凰爸爸捏了捏女兒的小鼻子,“我就不疼你嗎?”
糰子看見鳳凰撒嬌,“爸爸~不許你這麼說我~今天是我的大日子~”
鳳凰撒嬌時,川烏幫她扯了扯有些過短的旗袍裙襬,對川伯伯說:“爸,你來啦。”
那個伯伯一臉的絡腮鬍,真心看不出是雙胞胎兄弟的爸爸呢。
那麼多陌生人讓糰子很不安,但她只要轉頭,就能看見川芎站在她身後,呈一種守護的姿勢。
鳳凰爸爸說:“阿梅,準備開始吧。”
糰子沒有了漂亮阿姨的懷抱,被川芎攬到身邊,川芎說:“跟着我,別怕。”
糰子朝川芎笑了笑,小聲問川芎:“那是你爸爸?”
川芎摸了摸自己的臉,“不像吧?”
糰子點點頭,川芎沒鬍子的。
鳳凰說:“木蘭,我爸爸是特地趕回來的,他非常忙,我都好幾天沒見到他了,我今天真高興。”
她的高興傳染了糰子,糰子也替她開心。
接下來的一切,都讓糰子大開眼界。
川芎一直陪在她的身邊,像個盡責的導遊,爲糰子介紹這個家的每一處,他從小就在這裡玩耍,這裡就像他自己的家。
來的人不多,看起來像是家宴,所以糰子更加感動,這種場合,鳳凰邀請她出席了呢!
川烏牽着鳳凰坐在親戚之間,歡快的聊着什麼,糰子就緊緊跟着川芎。
她遲來的好奇在這天爆發,她問川芎:“你們,誰誰是哥哥?”
川芎給糰子敲開龍蝦最肥美的鉗子,說:“我是。”
然後特別驕傲的告訴糰子:“川烏覺得自己纔是哥哥,但我老爹不承認。”
糰子發現,川芎穿了跟川烏一樣的唐裝,只是顏色不同,他也需要時不時參與到親戚們的話題裡,但從來都不會冷落糰子。
他知道糰子嘴笨,就一個勁往她面前放吃的。
糰子覺得,鳳凰和雙胞胎兄弟的感情更像是家人。
午後,鳳凰鬧着吃太多,要運動運動。川芎拉着糰子自覺退到一邊,這種事只需要川烏一個人就夠了。
鳳凰邀請糰子陪她去換一身輕便的衣服,糰子藉機告訴她:“我,我想上廁所。”
鳳凰皺眉:“川芎那傢伙在搞什麼!”
糰子忙說:“我,是我,不不好意思。”
鳳凰的房間裡就有廁所,糰子好小心的坐在馬桶上,生怕弄壞了什麼。
等她出來,鳳凰不見了。
還是川芎等着她,川芎說:“他們先過去了,我們也去吧。”
去哪裡?糰子緊緊跟着,川芎垂眼,看見太陽在走廊上將他們倆的影子纏在一起。
鳳凰家居然有武道館!
糰子的嘴巴可以塞進自己的拳頭。
鳳凰站在道場裡,一身白色絲綢,川烏也換了衣服,同樣的白色絲綢。
川烏說:“小鳥兒,今天你的大日子,哥哥讓讓你。”
鳳凰驕傲的昂起頭,“看姐姐揍得你滿地找牙!”
糰子擔心極了,插嘴道:“別,別受傷啊!”
川芎拉住她,“別擔心。”
好像沒有什麼事,能讓川芎擔心。
糰子莫名就平靜下來,恩,應該沒事的。
然後,她又被鎮住了,她的同桌,她那美麗不可方物的同桌鳳凰同學,難道是武打片裡出來的功夫少女嗎?
出拳,踢腿,蹲下橫掃,鳳凰的一招一式都牽動着糰子的心,糰子看不懂到底誰厲害,川芎在她耳邊低聲解說:“看,川烏讓她了,川烏每次都讓她。”
於是糰子看懂了,每當鳳凰要近身時,川烏都避開。當鳳凰要摔下去時,川烏及時抱住了她。
她的臉呈現誘人的紅色,她的腰被川烏緊緊圈在懷裡,川烏看起來好強壯,鳳凰的兇悍全不見了,剩下的都是小鳥依人。
糰子看傻了眼,她甚至忘記了閉上眼。
光線充足的道場中央,川烏俯下臉,親吻了鳳凰花瓣般嬌豔的紅脣。
他們旁若無人,十分投入。
下一秒,糰子的眼睛被川芎矇住,他說:“羞,別看。”
糰子曾經被盛讚形容成黃麪餅子的臉上泛出紅,她太害羞了,怎麼,怎麼……
“我保證,這是他們的第一次。”川芎笑說。
其實他也很無奈,以爲誰都想看這種沒下線的秀恩愛嗎!真是夠了!
他不羨慕,一點也不!
他問糰子:“還要再看嗎?不如我帶你出去走走?”
糰子受到了驚嚇,被川芎拉住手帶出去。
正在親吻的兩人稍稍分了分神,鳳凰說:“他們走了。”
川烏:“走了最好。”
鳳凰:“還不放開我!”
川烏:“小鳥,這是我們的初吻,請專心。”
鳳凰:“……我有點害羞。”
川烏:“我也是,現在,閉上眼。”
半路上,鳳凰的媽媽問糰子:“有沒有看到鳳凰?去哪了?”
如果被媽媽發現,鳳凰就完蛋了吧!糰子是這樣想的,所以她暴露了自己的特殊,結結巴巴說:“阿,阿姨,鳳凰不在唔——武道場!”
“呵!”川芎笑出來。
漂亮阿姨也一臉的笑容。
糰子呆了呆,她到底說了些什麼啊!
川芎對鳳凰媽媽說:“梅姨,你現在最好不要進去。”
漂亮阿姨秒懂,轉身走了。
糰子覺得自己的腦子要被燒焦了,她揪着小眉毛看向川芎。
川芎說:“這沒什麼。”
“我,我我……”
“我們不在乎你是不是能說好話,這沒什麼。”川芎看進她眼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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