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凰不願參與其中,抱着熟睡的軟糖要離開,川烏等在外面,抱過女兒,輕輕的用鼻尖貼了貼寶寶的臉。
糰子與安宴說:“我累了。”
安宴揪了揪眉毛,“抱歉,我太不體貼。”
糰子強撐着笑笑,轉身上了盛讚的車。
盛讚滿意的坐進去,聽她說:“你的車上一定要有那麼多人嗎?”
於是盛爺吩咐甄亞卿上後面一輛車。
甄亞卿臉色不好,因爲他們剛剛失去一筆大訂單。
糰子看見了她的臉色,對盛讚說:“你的秘書好像很討厭我。”
盛讚笑了,大笑出聲。
糰子懊惱的握住拳頭,怕自己會一拳揮過去。
他說:“需要我換秘書嗎?”
糰子哼了哼,不再與他說話。
廣告很快問世,已經沒有人記得那年引起小小轟動的公益廣告裡背對陽光彈鋼琴的那個女孩了,安宴公司的廣告很成功,觀衆們愛死了那躺在電子牀裡軟乎乎的奶娃娃。
軟糖一舉成名,藝名就叫做軟糖。
鳳凰成了星媽,出門買菜手裡都要抱着軟糖。
有軟糖在,菜場的阿姨總會多塞一把蔥或者多割下二兩肉。
若梅去看望鳳天,與他說起來,鳳天望眼欲穿,因爲孩子太小,不能來煞氣很重的監*獄,鳳天只在照片裡見過小寶寶。
這次,若梅帶去了拍攝視頻的手機,給獄*警塞了兩包煙,得以帶進去,播放給鳳天看。
鳳天哭了,特別難過,怕自己出去以後寶寶不跟他好。
若梅笑說:“那就快點出來啊。”
夏天過去時,還真就傳出了鳳天減刑的消息。
鳳凰抱着軟糖來到霍宅,在盛讚的書房裡呆了十分鐘。
糰子趴在門口偷聽,卻聽不清。
於是她憶起,三千港盛宅的書房,也是隔音良好。
那是因爲她怕羞,怕別人聽見他們的歡*好。
連這一點,也被複制到了這裡。
鳳凰出來後,到糰子的臥房,與她說:“老大是個念舊情的,糰子,我爸爸馬上就要出來了。”
糰子欣喜,鳳天叔叔對鳳凰一家來說,太過重要。
鳳凰沒有辦酒,寶寶出生沒有名字,全都等着鳳天。
鳳凰說:“爸爸這些年斷斷續續減刑過三次,當年看起來遙不可及的刑期,沒想到能那麼快結束。”
“糰子,這些都是因爲盛老大,他託關係又花錢,爸爸在裡面沒人敢欺負,他年紀大了,吃的用的都是最好的,每個月還有健康檢查,平時小咳嗽小感冒我們立刻就能知道,這些都是因爲老大他念舊,當年他或許走的毫不留情,但他後來都在一一補償。”
糰子揪着牀單,不言語。
鳳凰說:“我就是來說聲謝謝,他剛剛抱了抱軟糖,糰子,你見過他抱小孩嗎?在三千港,哪個孩子看見他不被嚇哭的?剛剛軟糖卻笑了,還敢撲上去親他,你是沒見到,他笑的有多開心。”
糰子還是不說話,拉開抽屜拿出一個紅布袋子,裡面是一隻金手環。
她用拍廣告的錢,給軟糖買了這件東西,與鳳凰說:“謝謝。”
鳳凰想哭又想笑,人生有太多莫強求與敢取捨,她希望糰子能開心。
爲軟糖戴上後,小傢伙好像很喜歡,一直抱着啃。
鳳凰怕被啃出痕跡,糰子說:“沒事的,這是硬金。”
她去金店時,遇上甄亞卿,她看起來並不像爲人打工的秘書,而像大家小姐。
她出門有保全,她逛很貴的店,她買鑽石眼睛都不眨。
所以,她爲什麼要委屈在盛讚身邊做一個小小的秘書呢?
這些,盛讚一定知道的,但爲什麼要對她說她是秘書呢?
鳳凰告辭後,盛讚連手都不捨得洗,怕軟糖的奶香味被他洗掉了。
他看見糰子下樓,在廚房裡與大廚子說話,聲音軟軟的,如同他剛纔抱過的嬰孩。
等她上樓去,大廚子被他家先生拎到了院子裡談話。
大廚子說:“先生,這樣不是辦法,您覺得霸王硬上弓腫麼樣?”
盛爺說了句笨蛋,不知是在說自己,還是在說廚子。
他上過了,後果很嚴重,這丫頭逃走,跑去找了青蘅。
如果再來一次,她會不會去找安宴?
太過冒險,盛爺不敢做。
大廚子說:“亞卿小姐也挺礙事的。”
盛爺哼了哼,“你懂什麼,笨蛋。”
大廚子挺委屈的,既然我什麼都不懂,您找我聊什麼啊!
敢怒不敢言的,揪着白色圍裙。
盛讚說:“你多陪她說說話,這個家裡,她也只願意跟你親近了。”
說到這,大廚子驕傲的擡起手給他家先生看,肥嘟嘟的手腕上圈着一隻手錶。
大廚子滿心歡喜的顯擺道:“小姐送我的呢,我真喜歡。”
不管時間過去多久,一個人的習慣總會保留。
糰子喜歡給家裡的人買禮物,雖然被三千港盛宅裡的女傭人騙過一次,但她還是願意相信好的方面。
盛讚心頭柔軟,爲了這樣的糰子,然後又凶神惡煞的瞪着大廚子。
“你個做飯的需要這麼貴的手錶做什麼?”
大廚子護住肥手,“不,不許搶,小姐會生氣的!”
盛讚扶額,隔天吃飯時將空空的手腕露在糰子眼前,糰子看都不看。
那天團子沒課在家,她沒課的時候,他總喜歡將公事搬回家裡來做,一人一個房間,隔着一堵牆,他在陪伴她。
甄亞卿抱着文件上樓來,與盛讚告知這一天的行程,說道:“曼文夫人與您約了晚餐。”
“沒空。”盛讚說。
似乎是預料到了,曼文的電話很是時候的來了,說道:“離煙回來了,一起吃個飯吧阿贊,她畢竟是你妹妹。”
在很久的時光中,三千港盛爺妹妹的頭銜,一直是屬於糰子的。
區別只在於,他們沒有血緣關係,而離煙與他,是真正的親兄妹。
但可笑的是,三千港三千巷裡的醜糰子,敢一聲聲喚他:“哥哥。”
而他的親妹妹離煙,從未這樣喚過他,她不敢。
晚餐定在私人會所,盛讚去的時候她們已經到了,曼文,離煙,還有甄亞卿。
盛讚挑挑眉,看着甄亞卿。
曼文拉住甄亞卿的胳膊,說:“看什麼?快坐,是我讓亞卿來的。”
甄亞卿說:“抱歉,霍總。”
盛讚只能大肚揮揮手,“沒什麼好道歉的,點菜吧。”
席間,曼文談到了糰子。
她說:“住在你家裡的那個女孩,你打算怎麼辦?”
盛讚低頭夾菜,根本不予回答。
曼文她是個很有野心的女子,所以當年會拋夫棄子出來闖天下,她對子女有很強的控制慾,她幫盛讚脫離了三千港,理所應當的要接手他餘下的人生,她自詡是在補償他。
她不喜歡糰子,因爲糰子是盛老爹給兒子找的兒媳婦,曼文喜歡甄亞卿,她想撮合他們。
她認爲,盛讚與甄亞卿家世相當,樣貌相當,相處多年,最合適不過。
她其實最瞧不起所謂的感情,感情是什麼?能做什麼?
期間,離煙一直低頭吃菜,她纔是真的很抱歉。
她從小習慣了,父母強勢的要將她打造成女強人,家中沒有長子,父親在政*壇的一切往後都需要她來接手,他們希望她能成爲這個國度出現的第一個女上位者。
可過猶不及,物極必反,離煙從小就不是這塊料,雖然讀了政法大學,卻年年低空飛過,教授導師看在她父親的面子上,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她想反抗,卻沒有勇氣。
她默默羨慕幾年前突然冒出來的哥哥,他很堅強,自由,獨立,他不會聽從曼文的任何一句話,他想做什麼就做什麼。
她很喜歡這個哥哥,卻因哥哥臉上的嚴肅表情,而從未成功開口叫過他一次。
曼文最後總結,“下次,與亞卿父母一齊吃個飯吧!”
盛讚放下筷著,擦擦嘴說:“我吃飽了,你們慢用。”
他站起來,忽略曼文,眼神在離煙臉上停留半秒,走出去。
離煙鼓起勇氣追上他,喚他:“哥哥。”
盛讚停住腳步,太久未聽見這樣的呼喚,他很懷念。
離煙小小激動,說:“哥哥,我支持你。”
他背對着她,卻有了些笑意,沉聲說:“下次來玩。”
然後離開。
留離煙呆呆站着長廊裡,歡喜不已。
她剛畢業不久,博士畢業,大齡剩女一枚,因爲常年呆在校園中,心智並未被這社會污染。
她也面臨要跟世家子弟相親吃飯的局面,她決定要學哥哥這樣,吃完走人。
重新坐回位置,甄亞卿遞上一個名牌袋子,說:“小煙,祝賀你畢業。”
離煙接過袋子打開來看,裡面是限量款包包。
她將袋子推回去,說:“我不用這麼貴的包,我父親是以廉潔公正坐上現在這個位置的。”
甄亞卿的臉一紅一白,曼文不悅道:“離煙。”
離煙站起來,說:“媽媽,我吃飽了,先失陪。”
她離開前,聽甄亞卿得體的安慰曼文:“沒關係的阿姨,小煙說的是對的,是我不周道。”
曼文順着臺階下,約了她下次一起逛街。
離煙坐上自己的小紅車,開去霍宅。
盛讚沒想到,只是一句客氣的邀請,這丫頭就能這麼快的跟過來。
離煙站在霍宅門口,小心翼翼的說:“我剛剛惹媽媽生氣了,現在不能回家。”
盛讚讓開門,示意她跟上。
離煙突然體會到了世上只有哥哥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