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一亮,鳳凰和川烏帶着人又上山了,鳳凰喊啞了嗓子,一路默默的掉着眼淚。
川烏尋着川芎留下來的標記找到了那晚糰子迷路的地方,可標記就在那裡消失了,四周都是被雨水沖刷過的泥濘,根本找不到一丁點的腳印。
這座青山有好幾個山峰,山勢高高低低,樹枝密密重重。
川烏攔住了無頭蒼蠅般的鳳凰,說:“拖不得了,去給老大打電話。”
鳳凰和川烏的手機被雨水淋溼了,只能返回山下,借了農家的座機撥給盛讚。
彼時盛爺正在賭場看賬,五個老會計飛快的撥着算盤,翻過一頁頁泛黃的賬本,旁邊有兩個年輕人將數據輸進電腦裡做賬。
農家的電話號碼盛讚並不陌生,他敢把糰子送去山裡玩,自然就查過那裡所有的人和祖宗十八代。
“怎麼了?”他接起來時,會計朝他點了點頭,帳是對的。
“老,老大,”鳳凰不知道自己會有什麼下場,她說:“糰子和川芎失蹤了。”
“……”
在賭場那間小辦公室裡的人,正切見識了一次盛爺的怒氣。
盛讚並沒有責怪誰,卻讓人害怕到腿軟,他的臉色很沉,目光兇悍。
他站起來往外跑,推開礙事的荷官和侍女,將提錢的小弟踹翻在地,小弟手裡的箱子翻出來,現鈔如天女散花。
鳳凰縮在川烏懷裡,問他:“老大會不會殺了我?”
川烏摩挲她的臉頰,“怕什麼,我會陪你一起死的。”
兩天,糰子渴了就喝雨水,餓了也喝雨水,她雙手捧着水挨近川芎嘴邊,感覺到川芎軟軟的脣瓣吮着她的手心。
“哥哥怎麼還不找到我們?”她低吟。
這句話說完,就聽見天空裡迴旋着螺旋槳,扇開雨幕,低空飛行。
川芎將粉色外套拿給糰子,說:“往高的地方掛。”
糰子學着像猴子般爬樹,樹上有很多小爬蟲,她沒時間顧及,手腳並用的爬上一顆小樹,將衣服掛在枝頭。
希望哥哥可以看到。
而在直升機上的盛讚,確實看到了。
誰都沒他發現的快,當飛機拔高時,他看見了隱在樹冠裡的那一點點粉。
“那裡!”他喊,指揮駕駛員降低高度。
事情緊急,毛毛沒有趕上這趟飛行,正用四輪黑車往這裡趕。
飛機上的大漢將繩梯放下去,正準備降落地面,卻被盛讚攔住,他說:“我親自去。”
“盛爺!”壯漢不肯,“太危險了!”
卻無法阻止盛讚。
盛讚雙手攀住繩梯,一點點的往下,飛機控制在最低高度,儘量穩住。
繩梯埋入深深的密林,盛讚手裡拿着槍,縱身一跳,腳底踩踏上粘膩的土地。
在他之後,飛機上的大漢一個個順着繩梯滑下,動作靈敏迅猛。
盛讚爬上樹,奪過那件粉衣,握在手中看了看,將槍藏在了腰後。
他尋着新鮮的腳印過去,撥開障眼的樹枝,終於找到了糰子。
他如天神,出現在洞口,他一襲黑衣,面色沉如水。
糰子淚如雨下,她好想他,在這兩天一夜裡,她想了他無數次。
如果我死了,哥哥你會不會爲我哭一次?
如果我活着回去了,哥哥你還會不會讓我一個人呆在那個空蕩蕩的家裡?
如果我……
沒有如果了,哥哥,你來救我了,謝謝。
盛讚看了看靠在山壁邊的川芎,眼神銳利。
川芎沒有躲,堂堂正正,男人與男人對視,盛讚看出川芎的想法。
他朝糰子張開手,說:“走了,帶你回家。”
糰子放開川芎的手,朝盛讚撲去,她仰頭看他,見他也垂眼看她,擠出一個不算漂亮的笑容,小手膽大的抓緊了盛讚的手指。
盛讚心裡有一根刺,甩開手往外走,糰子還是傻傻的笑着,要跑去追她哥哥,可幾天沒有進食又擔驚受怕的,見到來救她的人,她呼的就被抽走了力氣,腳軟的一個踉蹌,差點跌在地上。
地上有一塊尖銳的石頭,如果真的跪上去,膝蓋骨回去後估計要敷藥很久。
盛讚倒回來,及時將糰子打橫抱起,糰子驚呼一聲,乖乖圈住了他的脖頸。
那段山路陡峭又泥濘,盛讚一路將糰子抱在懷裡,一步步走出去。
他原本油亮的皮鞋上沾滿了土黃的泥漿,他一向利落的褲腳也站上了新長出來的綠色枝椏,他的懷中,是軟乎乎熱燙燙的髒糰子。
“有沒有哪裡受傷?”途中,他沉聲問。
其實根本不想與這調皮糰子說話,他也不會承認自己的不爽是因爲川芎。
盛爺心中無奈咆哮:你特麼要玩失蹤找鳳凰不行嗎?跟個男人滾山洞裡去了,老子以後怎麼把你嫁出去?
當然,這句話有多虛僞,是個人都明白。
那一整段山路,所有小弟都看得清清楚楚,他們老大將人寶貝的不行,捧着走了一路,連坐上車都沒放下,車子開往更爲廣闊的地方,飛機停在那裡。
小弟們低眉塌眼的看着他們家老大從車上下來後,又將寶貝一路抱上了飛機。
臉上雖冷,卻滿是擔憂關懷。
還與那寶貝兒說話,斥她:“給我閉嘴!”
於是全幫會都知道了,糰子是他們老大的心頭好。
糰子軟軟窩在哥哥懷裡,聽話的閉上小嘴巴。
她閉嘴前說的是:“我一點都沒有受傷,受傷的是川芎,他的腳斷了,一定很痛,川芎救了我,我要報答他。”
小嘴巴滴滴嘟嘟的,要把這些天沒說的,想說的,都說完。
可盛讚一吼,她安安靜靜的靠在他懷裡,屁股底下是哥哥結實的大腿,臉頰蹭着哥哥寬厚的肩膀,聽着他略微急促的心跳,心滿意足。
她圈住他的腰,沉沉睡去。
這兩天一夜,她不敢睡覺,怕醒不來。
毛毛的電話打來,嘰裡呱啦一堆,盛讚放低了聲音:“她睡着了。”
說着,垂眼看自己懷裡的小東西。
時隔多年,她依然沒心沒肺的躺在他懷中。
毛毛一聽,差點哭出來,繼續嘰裡呱啦說着什麼,盛讚不耐煩,把電話掛了。
但毛毛也沒再打來,他本就是在叮囑照顧病人的注意事項嘛!
而被留在山洞裡的川芎,最後是被川烏背下山的,鳳凰忍着哭取消那樣狼狽的川芎:“哎,你也有今天啊,看你還敢說我胖!”
川芎再也撐不出笑容,趴在川烏背上,很疲倦的閉上眼。
他腿上的傷沒人敢動,送回初雪堂後,由川老爹親自動手,房間裡只有父子二人,川老爹說:“你如果再這樣沒有分寸,就從大小姐身邊撤下來,我送你出國留學。”
糰子還是一路從飛機上被抱了下來,抱回家裡時她扯了扯盛讚的衣領,問他:“哥哥,你真的要做爸爸了嗎?”
盛爺一頭黑線,再次發飆:“你給我閉嘴。”
他直接將糰子放進浴缸裡,開了燙燙的水沖刷她,他說:“我讓傭人上來。”
可糰子拉住他不放,“哥哥你別走,我害怕。”
她想多跟他呆在一起,她不放他走。
盛爺沒有轉頭,因爲鏡子裡,糰子紅彤彤的臉蛋太美。
這樣的人,配川家老大可惜了,盛爺皺眉。
糰子身上的寒冷被熱水熨帖,她等着盛讚轉身。
“我不可能有孩子。”他說。
水聲陣陣,他站在浴室中,頂天立地。
可莫名的,糰子卻想哭。
他不想有牽絆,不想有孩子,在道上混,總是要還的。
說完,他離開,換了傭人進來幫手腳無力的糰子洗澡。
等糰子洗的香香的出來,他已經在臥房裡,手裡端着一碗粥。
“吃肉。”糰子說。
“不行。”盛爺發話,調羹敲得叮咚響。
“不能這樣敲。”糰子捂住他的手,這樣不吉利,老爹說過的。
盛讚說:“你給我快點吃。”
糰子問:“川芎怎麼樣?他的腳怎麼樣?”
盛爺扔了調羹,“你自己吃。”
“……”
“借我電話。”糰子又提要求。盛爺直接走出臥房,不理她了。
糰子重新去上學時,川芎還沒有痊癒,她下課與川烏商量要去初雪堂看望病患,但川烏神色不明,說:“還是別去了,沒什麼好看的。”
糰子想爲她的救命恩人做點什麼,偷偷給川芎打了個電話,電話裡,糰子說:“川芎,藥苦嗎?疼不疼?”
川芎的面前放着一張機票,他說:“不疼,快好了,別擔心。”
傷好後,他還是那個川芎,與鳳凰和川烏一起,保護着糰子,他拒絕了那張機票,就得保證自己的立場。
糰子再也沒有唱過歌,她從合唱團退出了,老師非常惋惜,問她還來不來彈琴,糰子也搖搖頭。
高三是個非常關鍵的事情,那位被請到家裡喝茶的班主任又一次硬着頭皮去見了盛讚,名曰家訪。
老班神色恭敬,與盛讚道:“木蘭同學的成績……如果不考慮特長生的話……考大學比較困難。”
說完,差點窒息,看見盛讚若有所思的敲着桌面。
老班心驚膽戰繼續補充:“過幾個月有一個全國性的歌唱比賽,可以給高考加分。”
盛爺眼睛一亮,給老師倒了杯茶。
老班心中忐忑,這年頭老實本分做園丁也如此不易啊,如果木蘭同學沒考上大學,我估計會被滅口。
她再三表示,我是很關心木蘭同學的各個方面的!
盛讚心裡有數,讓手下送老師回家,並給了紅包,一大疊鈔票拿在手中,老師覺得心慌,可不收又不行,不然就是不給盛爺面子啊!
她捂着包生怕被人搶,想給老公打個電話傾訴,卻聽她老公報喜說,準備做生意的店面找到了,地段非常好,價格還出乎意料的便宜。
老班深切的理解到一句話:常在河邊站哪有不溼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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