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真的,他現在沒什麼心情去管別人的生死,反正都抓回來了,浪費幾斤米養着吧,等爺心情好了再說。
晚上,盛讚拎着一瓶高度白酒去了糰子房間,糰子還是那樣睡着不醒,幾天沒吃飯瘦的皮包骨頭,她寶貝的頭髮油滋滋的粘黏着,襯着大大的臉盤令人說不出的難受。
果然,女孩子還是要漂漂亮亮的才討喜啊。
盛讚將暖氣打到最高,輕輕解開了糰子的衣襟。
他小的時候,老爹就是用這個土辦法。
盛讚將棉花沾滿了酒,擦拭糰子的耳根和脖頸。
“做了什麼好夢?怎麼不願醒來?”他低吟,手滑至她的腋下。
毛毛說,糰子是在洗澡時昏過去的。
家裡都是男人,這時才覺得,糰子寶寶長大了,不像小時候了。
女傭在浴室裡給她穿上了衣服,毛毛才能進去將糰子抱出來,就因爲這個,毛爺爺失落的跟他說了一個晚上廢話才睡着。
盛讚小心的擡起她的胳膊,在手腕內側塗抹酒精,酒精蒸騰揮發後,可以帶走一定的體表溫度。
糰子覺得清涼,哼了哼。
“哎……”
夢中,是誰在嘆息?
是誰牽住了她的手?
是誰陪在她身邊?
睡衣的扣子只解掉了三粒,再往下,就停住了。
隱隱約約,可以看見少女起伏的胸脯,櫻花般招人喜歡。
第二天一早,盛宅裡響起毛爺爺歡快的嚎叫:“寶寶你醒啦,你覺得怎麼樣,你記得我是誰嗎?”
盛讚穿一件簡單的睡袍推開門,見大臉糰子坐在牀邊,笑眯眯的看着毛毛。
糰子見他來了,收斂起笑,有些忐忑。
毛毛沒有察覺兩人間詭異的氣氛,拉着糰子一直追問:“寶寶你說說看,我是誰?”
然後指着盛讚:“他又是誰?”
糰子用手背貼了貼毛毛的臉,嗓子很啞,說話時碰到了口腔裡的傷口,卻要粉飾太平的做出輕鬆的表情。
盛讚見不得她這樣,一把拎起毛毛丟出去,低吼:“廢話,她又不是砸到腦子失憶!”
毛毛在門外扒拉着門板可憐兮兮:“咱寶寶高燒四十度呢!搞不好就失憶了也難說!”
糰子仰起頭喚他:“阿贊。”
她沒有失憶,她怎麼捨得忘記。
“叫我哥哥。”盛讚說完,打電話讓川老爹來一趟。
糰子默默不作聲,在牀上縮成一小隻。
空氣彷彿凝結了,算了,她還是個孩子,盛讚心裡想。
盛讚難得溫言問她:“哪裡還難受?”
心最難受,可是不能說。
糰子搖了搖頭,“我不難受。”
盛讚低低的嗯一聲,兩人又無話。
等川老爹來了,仔細檢查一番,與盛讚彙報:“大小姐的溫度退下來不少,但肺炎還是需要點滴幾天,口腔裡的炎症也沒有退下,爭取進一些流食,人有點力氣會比較精神一些。”
盛讚聽完點點頭,讓傭人去熬粥。
又聽川老爹道:“說來也奇怪,之前一直用抗生素也沒怎麼見到療效,怎麼一夜之間就有了好轉?這……”
有人心虛的岔開話題:“總不能一直病下去吧……”
毛毛也附和:“我家糰子吉人天相!”
川老爹一頭霧水的走了,留下幾帖中藥。
盛爺心虛啊,怎麼老子隨便用白酒擦一擦這丫頭就退燒了呢?這丫頭要不要這麼給爺面子啊!
但世間的事誰又能說得清楚?你擔憂着我,我爲了你儘快醒來,我還想看看,你意氣風發的臉,你淡定沉穩的眉眼,這就足夠了。
糰子的手背上插着針管,傭人把粥端了上來,毛毛很自覺的端過來要喂,盛讚垂着眼站在一旁,糰子忍着嘴裡的痛,問他:“哥哥,傷?”
聽見她肯叫哥哥了,盛讚纔回答:“不礙事。”
毛毛沒有主動提起那天的事情,如果可以,他希望糰子能夠忘記,忘記那些血,那些人。
但那天,糰子永遠不捨得忘記。
海龍幫雖然是個幫會,但手裡的事情多跟海運有關,收小費管場子不過是老一輩留下來的習慣,小打小鬧玩一玩而已,真正賺錢的路子全都在碼頭上。
盛讚只不過休息了兩天,幫會裡就堆了厚厚一疊的東西要看,還有一些需要親自跑一趟的事情,他都交給了毛毛。
毛毛非常贊同的點點頭說:“阿贊你身體不好,就由我代勞去看看海對面的妹子了。”
盛讚一腳踹過去,他最討厭聽到身!體!不!好!這幾個字。
於是第二天,毛毛去海對面看妹子了,宋大律師讓幾個人抱了材料到盛宅辦公。
盛讚腹部有傷,天天要換藥,暫時不方便出門,再說,家裡有個病號,他也不放心出門。
大佬們再找上門來,都被盛讚打發回去了。
這大概是糰子記憶中盛讚在家呆的最久的一次。
她的肺炎好得很慢,學校裡請了假,鳳凰在電話裡跟她說:“我想去看你來着,可我爸不讓我去。”
糰子說:“那我快快好,就去見你。”
掛了電話,糰子去洗澡,頭髮溼漉漉的下樓,揪着鼻子阿秋阿秋的打着噴嚏,偏偏盛讚無聲的坐在廳堂,糰子想躲都沒地方,被他喚住:“給我過來。”
她只好站到他身前,頭髮滴答滴答的掉下水珠濺在地上,今天又降溫了,盛讚多穿了一件領口有黑色絨毛的大衣,襯得一張臉孔更加肅穆。
糰子打了個寒顫,說:“頭疼。”
盛讚不自覺的蹙起眉毛:“下次再這樣我就把你扔到門口罰站。”
糰子摸了摸腦袋,軟綿綿的要上樓去吹頭髮,走沒兩個臺階就快要暈倒。
幸好,被盛讚接住。
他從背後擁上來,圈住了差點踩空的病糰子。
糰子軟綿綿的叫他:“哥哥……”
盛爺心中暗罵,卻還是抿緊了脣,將糰子打橫抱起來,這個動作,他做起來格外好看,行雲流水的上樓,彷彿手中不過是一球糯米糰子。
糰子就暈暈乎乎的躺在他的臂彎,鼻尖呼出的熱氣預示着她的小伎倆奏效了。
大冬天的,某個女孩洗了冷水澡。
她將臥房的窗全部打開,讓冷冷的海風灌進她的每一個毛孔。
然後,下樓展示自己的成果。
很滿足的,被打橫抱上樓。
盛讚胸口的味道灌進她的鼻子裡,再一會兒後,糰子的鼻子就被塞住了,聞不見一點味道。
盛讚摸了摸她的額頭,有些燙手,這丫頭肺炎沒好又折騰感冒了。
語氣不善的問她:“退燒藥在哪裡?”
這丫頭總是有備着小藥丸。
糰子卻說:“我,我自己來,我,我沒事。”
打定主意要對這軟糰子更好一點的盛爺,沉着一張臉非常不愉快。
“我今天不怎麼忙。”他說。
所以,可以陪着你。這是暗語。
糰子挺高興的,點了點頭,說退燒藥在抽屜裡。
盛讚拿了藥,端了水,喂她吃下,房間裡暖氣太高,他這纔有功夫脫下外套,想了想,將毛茸茸的衣服蓋在糰子被子上面。
正好那圈黑絨聚在糰子下巴上,襯得她的臉白皙透明。
盛讚看了看,在這張臉上絲毫找不出黃麪餅子的痕跡,也消了腫,只能感慨,女大十八變。
糰子拍了拍牀,鼻音濃濃:“哥哥坐。”
牀很軟,一坐下去就陷了個吭,糰子捏着盛讚的袖口,因爲藥效沉沉睡去。
一陪就陪到糰子一覺睡醒。
“哥哥……”她的鼻音還是很重,又帶了些歡喜。
“醒了?”盛讚摸了摸她的額頭,見還是低燒,不自覺又蹙起眉頭。
她說:“渴。”
盛讚爲她端水,她就着他的手喝完,糰子的頭髮亂蓬蓬的翹在腦袋上,顯得更加年紀小。
“晚上想吃什麼?”他問。
糰子坐起來,抱着他的手臂:“什麼都不想吃。”
小心的,撒着嬌,不留痕跡的,靠近他。
“不吃不行。”難得的,他會這樣嘮叨。
晚飯時,傭人端上一碗蝦籽粥,糰子說沒胃口,卻還是就着盛讚的手,一口口吃下。
這是一次小小的試探,聰明的糰子成功了。
第二次的試探是在一個雨夜,她本是不怕閃電的姑娘,卻敲響盛讚書房的門,小小的腦袋鑽進門縫裡,對坐在桌前抽菸的人說:“哥哥,我害怕。”
爲了更加表達害怕這個詞,她怯怯的眨了眨眼睛。
盛讚滅掉煙,站起來的同時回想了一下曾經,曾經這姑娘是否有過害怕雷雨夜的時候。
但記憶庫告訴他答案爲否。
縱然如此,他還是讓她進去了。
糰子躺在榻上,偷偷的打量着檯燈下的盛讚,可惜雷只響了幾次,她還沒看夠,就得閉上眼裝睡。
盛讚將她抱起來放回臥房,少女的身體很柔軟,無骨的在他的懷裡述說着什麼,他深吸一口氣,走出那馨香的房間。
糰子漸漸發覺,哥哥是個很好的人,他雖然臉上看着兇,但是挺寵她。
就仗着這份寵,她越來越不怕他,藉口那天受了驚嚇,總讓盛讚陪她。
最得意的是有一次,她居然將他留在了自己的房裡一整夜。
有一陣是天天夜裡噩夢,總讓盛讚陪在她房間,盛讚只好將公務放在她房間做事。糰子見到他不避諱她,幫會裡的事情也都信任她,很開心。
作者有話要說:今天發現淘寶在做湖南特產,順手買了點麻辣牛板筋和豬耳朵。。。。。。。我就是買回來看一看,我真的不吃,看我誠實的小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