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這重華宮中的夏霓裳,自從太后駕崩之後,月夜魅十餘日來也就每日來坐上一個時辰。每次他都是緊閉門扉和夏霓裳單獨呆在寢宮之中,有時候絮絮叨叨的不知道說些什麼,有時候便是一言不發的坐上一個時辰。
更多的時候,是榮郡主帶着太子在這邊陪着夏霓裳。而經過了太后的喪事,幾乎所有人都知道了此前皇上身邊的孫福孫公公便是榮郡主。至於榮郡主爲何喬裝在宮裡,已經成了一段難解之謎。
基於榮郡主的特殊身份,朝野上下雖然對於此事褒貶不一,卻始終沒有人敢站出來指責榮郡主的不是。
這場繁華落下,最鬱悶的便是翊坤宮的皇貴妃和蕭美人了。兩個人原本是計劃着用孫福是女人這件事來打擊孫福和夏霓裳,卻不料太后的死卻讓孫福的身份提前曝光。
夏霓韻到重華宮假模假樣探望夏霓裳的時候,見到榮郡主的時候,就算在不樂意也要強行擠出一張笑臉面對榮郡主。榮郡主對夏霓韻素來就沒有什麼好感,也不過是象徵性的點點頭示意自己看見了對方而已。
夏霓韻也知道榮郡主在宮裡的地位非同凡響,幾次見到榮郡主都擠出笑臉想要和她打招呼,卻不料榮郡主愣是沒有理睬她,只顧着低頭哄着太子。
每每聽見人家說皇貴妃回宮便是大發脾氣,榮郡主也不過只是嗤之以鼻。
這日,夏霓韻好容易求的月夜魅留宿翊坤宮,便着急的來到重華宮顯擺。見到鐵心抱着太子便是湊上前來道:“本宮瞧着這太子長得是越發的可人了,足以見得榮郡主照顧孩子的功夫還是了得的。也怪不得皇上會把太子交給榮郡主撫養,這樣的福氣,本宮可是羨慕都羨慕不來的啊。”
榮郡主沒好氣的白了她一眼,陰陽怪氣的說道:“本宮自小跟隨師父走南闖北,懸壺濟世,自然深諳此道。皇貴妃是自小嬌生慣養,對這些不熟悉那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榮郡主語氣中的自傲很明顯的告訴皇貴妃,皇上不把小皇子的撫養權給她,那是經過深思熟慮的。
第一回合,夏霓韻沒有佔到什麼便宜,隨即不甘心的諂媚道:“榮郡主這般本事,到的確不是任何人都能學得來的。若是他日本宮有幸懷的龍子,那到時候還要辛苦榮郡主了。”
榮郡主毫不掩飾的鄙夷立刻顯露在眼眸中,輕輕巧巧的說道:“皇貴妃有這份
心,皇兄知道了肯定會很高興。只是這爲皇家育誕皇嗣這樣的事情,並不是誰想要有就能夠有的。這也要看福澤是否深厚。再說了,就算皇貴妃有幸懷有龍裔,那自然有太醫院的太醫們照料,卻是和本宮沒有絲毫關係的。皇貴妃的辛苦,本宮可是擔當不起。”
榮郡主夾槍帶棒的話頃刻間讓夏霓韻蒼白了臉色,也顧不得許多,倉皇的道別便是逃一般的離開了重華宮。
看着夏霓韻張皇的背影,榮郡主情不自禁的嗤笑出聲,掩嘴道:“本宮從來都不知道,仗勢欺人原來便是這般行事的。經過了今日,本宮倒是想要瞧瞧她還會不會天天都來着重華宮走上一遭。”
鐵蘭笑道:“奴婢瞧着,榮郡主這張嘴啊,真真是讓人愛也愛到骨子裡,恨也恨到骨子裡。”
鐵心也連忙附和道:“可不是呢,奴婢日後可不敢在榮郡主面前耍嘴皮子了。若是奴婢在外邊兒受了啥委屈,就徑直回宮找榮郡主爲奴婢出頭。”
榮郡主笑道:“兩個丫頭如今是越發的放肆了,竟然敢打趣兒本宮。等你們家主子醒過來之後,看本宮如何告狀。”
這榮郡主原本就不是什麼正統的郡主,再加上自小就走南闖北,骨子裡自然沒有一般公主郡主的高傲。鐵心鐵蘭同樣是江湖兒女,三個人相處起來也是極爲融洽。唯有那從內務府來的脆果在榮郡主面前戰戰兢兢的,不過大家也不曾放在心上。
日子就這樣不疾不徐的過了大半個月,月夜歌也已經有三天沒有來重華宮應診了。這三天,也都是榮郡主一個人忙着給夏霓裳看診,抓藥。
倒是月夜魅,看得見的消瘦了。一方面是掛心躺在牀上的夏霓裳,另一方面也爲國事煩心。
相比之下,翊坤宮倒是最安靜的了。雖然說夏霓韻眼下的中宮大權在握,可大家心裡也都清楚。只怕皇后醒過來的那天,這後宮的鳳印還是要交回皇后手裡的。讓大家奇怪的是,皇貴妃對這件事情好像一點都不着急,每日依舊有條不紊的處理着那些後宮中繁瑣的事情,樂此不疲。
因爲皇后如今回宮了,每日的晨昏定省也都省了去了。這皇貴妃素日裡不苟言笑,除了和她一起來月神的那幾個夏狼國的妃子,幾乎別的妃子都對她有一種深深的畏懼。
如此下來,這翊坤宮就越發的冷清了。若是別的妃子,只怕是度日如年,偏偏這皇貴
妃就耐得住寂寞。除了每日兩次的打發人去養心殿給皇上問安之外,翊坤宮的人也很少在外邊兒走動。這倒是讓別人越發的摸不透這皇貴妃心裡都在盤算着些什麼了。
而夏霓裳的病情也在這個時候有了反覆,此前夏霓裳也不過是昏迷不醒。可蔘湯這樣的流食也還是能夠喂進去的,可眼下,竟然是連蔘湯都喂不進去了,更別提是藥汁了。
鐵心端着一碗蔘湯,欲哭無淚的看着榮郡主,着急道:“郡主,這可如何是好。”
榮郡主上前點了夏霓裳的幾處大穴,親自端起蔘湯餵給夏霓裳,可夏霓裳始終咬緊牙關,並沒有辦法吞嚥。
榮郡主神色間也有些焦急,急忙道:“脆果,你趕緊去養心殿請皇上過來。就說娘娘的病情有反覆,請他即刻過來一趟。鐵心你去景福宮請嫡親王,就說若是他還是無法面對本宮,那麼在治好皇后之後,本宮便遠離了這紅塵。”
脆果領了命,倒是急衝衝的去了。那鐵心卻還杵着不動,直到榮郡主出聲催促,她才道:“郡主,這嫡親王若果真是躲避着您,那他必定不會在景福宮中等着奴婢去找。指不定皇上都不知道他眼下會在哪裡。”
榮郡主緊咬着下脣,沉吟道:“那依你之見,該當如何?”
鐵心想了想,道:“這個法子,得等到皇上來了之後和皇上一起參詳了纔敢用。不過奴婢實話實說,郡主可千萬不要放在心上。”
榮郡主神色變了變,隨即點頭道:“如今最重要的便是救醒皇后,別的事情相比之下已經算不得重要了。你說吧,本宮瞧瞧是否可行。”
鐵心點頭道:“就算嫡親王不在景福宮或者不在宮裡,可嫡親王卻能夠收到宮裡的消息。咱們不妨放出話去,說皇后娘娘危在旦夕。這樣,嫡親王知道消息便不會再顧忌那許多了,定然會不顧一切的回來爲皇后娘娘看診。只要能和嫡親王見上面,郡主和嫡親王之間的一些事情也就迎刃而解了。這樣,豈不是一舉兩得。”
榮郡主臉上出現了些許悲傷的情緒,道:“也是啊,在他的心裡,皇后比本宮倒是要重要多了。”
不過榮郡主到底是榮郡主,雖然此刻有些心力交瘁,到底還是以大局爲重,點頭道:“本宮瞧着此計可行,可僞造皇后娘娘病情這樣的消息,的確是要和皇上商議一番。一會兒皇上來了,你便可直言相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