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安深深地吐了口氣,將瓷瓶放回原處,坐在石凳上陷入沉思。
他剛纔說腹痛其實也沒說假話,只是在公孫憐面前故作輕鬆,讓她以爲他是裝的而已。
直到確認公孫憐離開了他纔敢表現出來。
他中毒了,幾年前被人下藥,從鬼門關裡撿回一條命來。雖然命撿回來了,可從那時起就落下了這個病根兒。
先是一年發作一次,腹痛難忍,猶如千萬只螞蟻在啃食他的五臟六腑一樣。
後來半年發作一次,到最近的兩個月發作一次。
距離上次發作不過一個月的時間,看來,他的病情是又加重了。只怕是以後毒性發作會越來越頻繁。
眼下最重要的是保護好沈雲纖,他有龍澤給他的藥丸,先服用着,可以剋制住毒性。
等龍澤從邊關回來,他的毒也許有機會解除。
常安深深地嘆了口氣,身體恢復得差不多了,便想着到周圍去巡視一番。
這是他每天必乾的事情,雖然辛苦,但也有收穫,他這兩天就發現了一個鬼鬼祟祟的人。
走到長廊轉角處,一道聲音突然想起,“常安,你身體可好些了?”
常安擡起頭來一看,是藍羽。
常安疑惑,她藍羽是什麼時候來的?她都看見了什麼?
“你怎麼會在這裡?”常安厲聲問道,完全沒有對待公孫憐的溫柔。
“你怎麼對我如此地兇,剛纔對那個狐……公孫姑娘不是溫聲細語的嘛。”藍羽撒嬌委屈道。
她本來想說那個狐狸精,話到口中又覺得在常安面前這麼說不好,於是收了回去,改稱公孫姑娘。
常安看她矯揉造作的樣子就覺得噁心,他以爲是他近來轉性了,對女人的看法不再那麼偏激,沒想到是他錯了。
他只對看得上的女人又興趣,想藍羽這樣的,還是一如既往的討厭。
常安不欲和藍羽多說,不管她看見了什麼,他都不在乎。只要藍羽敢亂說,他就敢保證讓她永遠開不了口。
藍羽見常安要走,連忙想要拉住他的衣角,卻被常安偏身躲過了。
“常安,你……”藍羽有一絲慍怒。
他竟然躲開了她,簡直太不把她放在眼裡了。
“我不喜歡被人觸碰。”常安冷冷道。
你不喜歡被人觸碰剛纔還和公孫憐那個狐狸精走那麼近?藍羽很想這樣質問他,可是她不敢。
萬一惹惱了常安,吃虧的只有她。再說,她的目的不在於惹惱他,而是要得到他。
想到這裡,藍羽壓下心中怒氣,溫柔滴補救道:“都是我的錯,不知道你不喜歡被人觸碰,以後我會注意的。”
伸手不打笑臉人,藍羽這樣低聲下氣,常安道不好太過嚴厲,“無事,以後注意些就好了。如果沒事我先走了。”
藍羽咬住一口銀牙,她都如此低聲下氣了,他竟然還要離開。
她以爲只要她放下身段,常安就該配合她,真是可笑。
“公孫姑娘應該不知道你中毒的事情吧。”藍羽在常安轉身的那一瞬間,幽幽地說道。
常安頓住身子,眼睛微眯“你什麼意思?”
藍羽在心底冷哼,還以爲你有多厲害,原來也不過如此,只要抓住你的軟肋,看你還跳得出我的手心?
“就是字面的意思,常安,你那麼聰明,不會連這個都聽不明白吧。”藍羽道。她以爲她已經拿住常安的名命門了,便肆無忌憚起來。
只可惜她高興得太早了,常安若是這麼輕易地被拿捏住,龍澤又怎麼會把他召回。
常安眼中閃過一絲玩味,“你是說你想去告訴公孫憐我中毒的事?”
藍羽以爲他是怕了,得意道:“這都要看常安你了,我和公孫姑娘又不沾親帶故的,沒事自然不會去多這個嘴。
你我同是九皇子府的人,低頭不見擡頭見的,若果你不願意,我又怎麼會不按你的心意辦事。”
“那你去告訴她吧,聽說公孫姑娘醫術還不錯,沒準兒她有辦法給我解毒呢。”常安無所謂地說道。
“你說什麼?”藍羽不敢相信的問道。
她看出常安喜歡公孫憐,爲了不讓公孫憐擔心,常安不是該求她不要說出去嗎?他怎麼還要她告訴公孫憐呢?
難道他這還欲擒故縱?故意這麼說以誆騙於她?
“就像你聽到的那樣,難不成你腦子壞掉了嗎?這麼簡單的話都聽不明白。”常安撇嘴。
“你真不在乎?”藍羽還是有些不相信。如果他不在乎,剛纔在公孫憐面前就不用裝得那麼辛苦了。
“當然了,爺正愁找不到藉口讓公孫姑娘給我看病,雖說小爺我臉皮厚,但也沒厚到人不熟就開口的。
藍羽姑娘既然如此熱心腸,就勞煩姑娘替小爺我開口了,若是將這病給治好了,我記你一個情怎樣?
嗯,還有,想必你也看見了,憐兒姑娘美若天仙,我是有些喜歡的,沒準兒趁治病的機會,還能和憐兒姑娘喜結連理。
嘿!這可是大好事一樁啊!”常安嬉皮笑臉道。
論氣人這個技能,常安自然排不到第一,他接連敗在沈雲纖和公孫憐手中,已是大大的不滿。
現在藍羽自己送上門來,就不要怪他打狗都不看主人了。
藍羽被他的話氣得臉色鐵青,“哼,要說你自己去說,我可沒空。”
“既然沒空,就不要多管閒事。”常安警告道,“還有,以後不要叫我常安,我跟藍羽姑娘不熟。最好是見面都不要打招呼,免得你尷尬。”
說完,常安頭也不回地走了。
他說這話藍羽應該聽得懂,以後就算藍羽和他打招呼他也是不會理會的,所以到時候尷尬的是藍羽一人。
藍羽惡狠狠地看着常安離去的背影,常安眼中的鄙夷她看得一清二楚,就這麼嫌棄她麼?
藍羽深呼吸兩口,眼中的毒辣瞬間消失不見,嘴角勾起一抹異樣的笑,“哼,不叫你常安叫你什麼?你的另一個身份你敢暴露嗎?”
公孫憐,我我不會放過你的,我得不到的東西,你也別想得到!
率先離開的公孫憐自然不知道她走後還有這麼一出好戲,她來到沈雲纖房間外。微微一笑,果然,梨之還在睡覺。
這個大懶蟲,都爲人妻了還這麼貪睡,也不怕惹人閒言碎語。
都說一入侯門深似海,達官貴族裡的彎彎繞繞多着呢。稍有不慎行差踏錯,都可能惹來殺身之禍。
她到心大的很,該怎麼還怎麼樣,一點兒都沒改變。
好在聽梨之的言語中能看出辰王待她還不錯,所以她才能活得如此肆意。
公孫憐不知道,嫁到九皇子府後,沈雲纖改了很多了,做任何事都小心翼翼的,生怕犯錯。
特別是最開始那一段時間,她和龍澤還沒有就開誤會,她真是過得若履薄冰,苦不堪言啊。
公孫憐看着緊掩的房門,在心裡祈禱,老天爺,你一定要保佑梨之,讓她永遠這麼幸福。
“懶蟲,起來吃飯了。”公孫憐走到沈雲纖牀邊,掀開窗簾叫道。
聽到吃飯,沈雲纖立馬睜開眼睛坐了起來,“飯,飯呢?”
公孫憐撲哧一笑,“飯馬上就來了,你趕快起來梳洗,不要讓香甜可口的飯菜久等了。”
沈雲纖慵懶地揉了揉眼睛,看着公孫憐,還以爲在做夢,好半天才反應過來。
“憐兒,真的是你啊,我還以爲我做夢呢。”沈雲纖迷迷糊糊的說。
昨天的事太過突然,她還沒準備好接受。
“不是我還能是誰,你老實交代,是不是揹着我在府中藏了一個美人兒?”公孫憐擡擡眼睛,一手叉腰一手指着沈雲纖責問道。
“美人兒?什麼美人兒?”沈雲纖裝傻充愣,左邊翻翻右邊看看,接着又掀開被子鬧着要找美人。
沈雲纖低着頭,裝作認真找美人的樣子,眼珠子卻在眼眶裡打轉,忽然勾起嘴角。
嘿嘿!憐兒啊憐兒,讓你騙我。
她放下被子,猛地撲向公孫憐,拽住她的手,一扯,公孫憐被扯到牀上。
“哈哈哈,憐兒,哈哈哈哈。”沈雲纖笑得前仰後合,能整到公孫憐,真是太開心了。
公孫憐沒好氣地盯着沈雲纖,“玩兒夠了?開心了?”
她好心過來叫沈雲纖起牀,卻被她拉到牀上,衣服髮飾都給弄亂了。
“嘿嘿,好了好了,憐兒不要生氣啊,我就是見着你太開心了,所以情不自禁,你懂的啊。”沈雲纖笑着道。
“哼,見着我太開心,不知道昨日是誰見着我連面都不敢露,不是我略施手段,怕是連你都面都見不着了。”
“那是誤會誤會,我們還是先起牀吧,你不是說要開飯了嗎?睡了這麼久,我們還是先吃飯吧。”沈雲纖推攘公孫憐,自己一溜煙兒地跳下牀去了。
公孫憐也起來,走到銅鏡前,整理衣服和頭飾。
她整理完以後,又去幫沈雲纖梳頭。不一會兒,沈雲纖也收拾好了。
“那件事你打算怎麼辦?”公孫憐問道。
沈雲纖知道公孫憐說的是生子果核的事,她微微聳肩,這件事她已經想好應對之法了。
“憐兒不必心急,山人自有妙計。”沈雲纖挑眉,看着公孫憐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