婷兒從來沒有聽過這麼好聽的聲音,她完全被這聲音給迷惑住了。
她背對着那公子,以爲他便是良人,只是,她沒看見他眼底的冷漠。
老人家到底是過來人,知道這公子對他家婷兒無意,只是面上應承兩句,“公子心善,定會受到上天眷顧。”
男子微微勾了勾嘴角,上天眷顧嗎?它怎會需要。
他要得,他會親自爭取。
至於上天,就留給那些只會癡心妄想毫無行動的人。
婷兒撿藥撿的很慢,很仔細,她一遍一遍地確認,生怕出了差錯。最主要的是,她想聽聽那公子的聲音。
男子也不急,外面的事還沒有處理完,正合他意。
老人也不催促,只是有一搭沒一搭地跟男子聊着。
街道之上。
“既然你不想說,本皇子也不必在此浪費時間了。”夜爲治轉身就走。
“不,不,我說,大皇子我說,你別走,別走。”小混混終究還是妥協了。
誰能比辰王更恐怖呢?
“你最好快些。”夜爲治提醒道。
封容看不下去了,磨磨蹭蹭,他們可是要面聖的人,怎麼經得起如此耽擱,萬一去玩了,賞賜都落到了表哥手裡,豈不是不划算。
“你到底說不說,信不信小爺先把你腿給打斷了!”封容上前威脅到。
“說說說。”封容他是真的認識,還知道他許多事蹟,他惹不起。
“快些,小爺可不像大皇子那樣溫潤如意宅心仁厚!”封容道。
“是有人給了我一錠銀子,讓我這麼喊的。說是隻要我喊辰王天下第一,選辰王做太子,他就給我那一錠銀子。
封容小公子我是真的認識,至於大皇子您,我不認識,都是那個人給的畫像。”小混混道。
“那人有何特徵?”夜爲治問道。
藥房。
男子輕輕嘆了一口氣,打開摺扇搖了兩下。
婷兒見了,微微皺眉,提醒道:“你染了熱寒,最好不要用扇子扇風。”
男子停下了搖扇的動作,笑着道:“咳咳,多謝婷兒姑娘提醒,不扇了。”
“他拿着一……”
“咻”地一聲,利劍出鞘,緊接着是兩支羽箭齊齊向小混混射來。
夜爲治擋住了利劍,可是兩支羽箭聰兩個方向射來,他已是無法。
封容反應快,但也只攔下了一支,另一支箭射穿了小混混的胸膛。
夜爲治看着小混混身上留下來的血發紫,寒着臉道:“箭上有毒。”
封容一聽,趕緊扔掉了手中的箭。
待夜爲治飛上房頂找尋下手之人時,那些人早已經隱藏在人羣之中,或者早已離開了。
竟然在他眼皮子底下殺人,還成功了,這些人是不是太囂張了些!
封容此時也不好受,明明是高高興興的,偏有人要來搗亂,搞砸了他的歡迎會。
要是讓他知道是誰幹的,他絕對不會放過那人!
“大皇子,可有什麼發現?”一人問道。
夜爲治搖搖頭,飛身而下,道:“無。”
封容看了他一眼,夜爲治搖了搖頭,“走吧,別遲了。你可是大功臣,要領賞賜的。”
封容知道夜爲治實在開解他,轉移他的注意力,可是,他都已經是男子漢了,還需要別人來接嗎?
他嘟了嘟嘴,走夜爲治身後,以只有兩人能聽得見的聲音道:“我又不是小孩子了,以後不用哄我了。”
夜爲治輕笑,同樣以只有兩個人才能聽到的聲音道:“好,我都忘記小封容已經長成大封容了,是個男子漢了。”
封容臉上笑容重現,十足一個吃到糖的小孩子模樣。
偏偏他還沒有察覺到,以爲自己就是個男子漢。
這邊收了場,藥房內也差不多了。
男子結果腰包,從懷裡掏出一張銀票。
婷兒接過一看,五十兩,連忙退了回去,道:“這太多了,我們找不開。”
男子微微皺眉,這是他帶的最小的票價了,爲難道:“可是我也沒帶銀子啊,這可怎麼辦?”
婷兒……她也不知道該怎麼辦。
她一直覺得這公子不是尋常人,沒想到一出手就是五十兩,。她忽然感覺到兩人之間的差距,一種從未有過的感覺爬上心頭。
什麼樣的女子才配站在他的身邊呢?
“要不然,你們就收下吧,不用找了。”男子道。他若是到妙春堂看診,這點兒連診金都還不夠呢。
也是考慮到會讓老人和婷兒姑娘爲難,他才掏了一張小額的銀票,誰知……
他以爲他都這樣說了,祖孫二人會順理成章的收下,五十兩銀子,對於富貴人家來說不值一提。
可是,對於祖孫二人來說,卻是一大筆財富。
誰知,婷兒毅然決然道:“不行,你把銀票收回去,藥材我們留下,藥方你拿走,就當我爺爺免費給你看診了。”
“你個傻丫頭,都是抓好的藥了,哪裡有留下來的道理。公子您別聽婷兒胡說八道,藥材您拿走就是了,我們不收錢。”老人和藹道。
男子微微吃驚,白送他嗎?
“還是不了,我還是……”男子推卻道。
婷兒是個急脾氣,拿起包好的藥材就往男子懷裡塞,然後將他往門外推,似乎也在把他往心外推。
“給你就給你,拿着就是了,哪裡那麼多畫。沒看見我們是開藥房的嗎?不缺這點兒藥。”婷兒道。
男子苦笑不得,此時若在推辭,倒有些矯情刻意。
“那便多謝老人家,多謝婷兒姑娘了。”男子道。
“不謝,公子走好。”老人道。
男子看了看手中的藥材,轉身離開。
婷兒站在門外看了好久好久,直到那人消失在轉角她還是捨不得收回目光。
他就這麼走了,本該走的,可是她捨不得,雖然是第一次見他,她卻覺得她還會與他相見一般。
想着想着,婷兒不禁自嘲一笑,臉上卻無幾分笑意。
她算什麼,人家公子又是什麼人,五十兩銀子啊,早知道就該收下了。
反正也見不到這公子了,還不如收下銀子來的痛快。
“你還要看多久啊?”老人問道。
婷兒回過頭來,笑着道:“早知道該收下那銀票的。”
“你這個丫頭。”老人嗔道。他養的孫女他還能不不知道,就算那公子去而又返,她也不會收他的銀票。
“爺爺,你知道那公子給我們的是多大的一銀票嗎?”婷兒神秘道。
老人想了一會兒,時下最低的銀票是五兩票價,看婷兒想吃驚程度,應該要比五兩高。
“嗯,二十兩。”老人道。
“哈哈哈,爺爺真厲害。”
老人得意道:“那是,你爺爺吃的鹽都斌人吃的飯多。”
“都比我吃的飯多。”婷兒接着他的話道,“每次都是這一句,爺爺你也不嫌膩。”
“哪裡能嫌膩呢,畢竟,我只會這一句。二十兩銀子確實很多,都夠給你當嫁妝的了,下半輩子也不用愁了。
只是,不是我們的絕對不要,寧可吃虧也不要佔便宜。人在做天在看,一定要對得起自己的良心……”
“好了好了,知道了。”還沒等來人說完,婷兒就打斷了他的話,繼續道,“其實,爺爺你猜錯了,那位公子給的是五十兩的銀票。”
老人忽然一拍大腿,滿臉懊悔,道:“哎呀,你現在還能把那公子追回啦嗎?”
他後悔了,他要早知道是五十兩銀子,撇下老臉不要,他也要收下啊。
五十兩跟二十兩可不是一個概念,這丫頭剛纔怎麼不說呢!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婷兒看見老人的反應,笑得肚子疼,不得不蹲在地上。
“哎喲,爺爺,你真是……哎喲,哈哈哈……”
“咳咳,笑什麼笑,你這孩子。看見人公子長得好看就邁不動腿了,連銀子都不要了。唉,還是銀子來的實在啊。”老人感嘆道。
“是是是,所以,我剛纔就後悔了。若是她再來,我絕對收下他的銀票。給銀子不要,只要五十兩銀票。哈哈。”婷兒笑着道。
只是,這笑聲中卻少了幾分笑意。
祖孫二人都知道對方不是那種視財如命之人,也不貪財。
她更知道,他不會來了。
這只是生命中的一個小插曲,一切都會過去的。
婷兒重新站了起來,氣勢滿滿道:“好了,不是咱的咱就別想了!還有藥材沒收呢!”
“嗯,說的好。不是咱的咱就別想了,有志氣,不愧是我的孫女!”老人讚歎道。
“那是,我爺爺教的好!”婷兒得意道。
“唉,還是我孫女底子好。”老人道。
祖孫二人開啓了互捧模式。
又是一陣玩笑,婷兒才動身去後院收拾藥材。
轉身那一刻,她看見了桌子上的物件,是一把扇子,是那位公子的扇子。
“哎呀!”婷兒哎呀一聲,抓起扇子就往男子消失的方向追去。
她跑啊跑,跑啊跑,明知追不上還是藥跑。
她哭了,她很着急,萬一這扇子對那公子很重要可怎麼辦。她眼淚流下來,便用袖子擦掉。
她在城中晃悠了一下午,也沒有見到那位公子。
她拿着扇子失落地走在街道上,殊不知,在高樓之上,她想要找的人正看着她悠閒品茶。
“主子,您的扇子。”身旁的侍從提醒道。
“無礙。”男子道。他看了看桌子上放着的藥材,就當他給的報酬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