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清側過頭來，對着龍澤認真道:“龍兄不先見見周文嗎？”
“不用了，先等李無爲回來再說。”龍澤道。
李清微微點頭，也不強求。
“我倒是覺得李無爲不錯。”龍澤忽然道。
“哈哈，他是有幾分機靈勁兒，只是，無心風雲。相對來說，還是周文好些。”李清道。
李無爲小時候經歷特殊，不喜官場，卻和周文親近，由此也可見，周文並非常人。
“而且啊，我們在此說這麼多，人家還不一定願意跟着你呢。”李清道。
龍澤笑了，李清笑了，常安笑得更猖狂。
李無爲又和周文閒聊了幾句，便說要回去和李清稟告情況。
他回來之後就發覺前廳裡氣氛很是融洽，就連龍澤身上的凌厲之氣也消了，常安也不混了。
李清見李無爲回來了，問道:“怎麼樣了？”
李無爲先是對三人行了一個禮，然後笑着道:“我又得了兩件好東西，已經和周文說了，拿到之後就給他。”
李清輕笑出聲，道:“你是怎麼賣了龍兄的？”
李無爲和吳德之間的事他很清楚，如果不是給吳德透露了什麼，吳德肯定不會給他好處。
龍澤不解，看向李清，以眼神詢問。
“是這樣的，無爲他和吳大人之間存在某種交易，偶爾需要給出一些無關痛癢的信息，換取一些報酬。”李清故意歪曲道。
李無爲小臉兒耷拉下來，埋怨道:“公子你怎麼能這麼說呢，豈不是叫人誤會了。龍公子可別聽我家公子胡說。”
“哦？你家公子是胡說，那你就好好說給我聽。”龍澤道。
李清搖搖頭，同情地看了一眼李無爲，他這是在幫他，他偏偏補領情，如此，就讓無爲解釋去吧。
“咳咳，龍公子是這樣的，聽我慢慢道來。”李無爲清了清嗓子，大有大說一場的打算。
龍澤卻揮手阻止，道:“我沒那麼多時間，你說重點就行。”
李無爲一噎，無奈道:“好吧，要說重點的話，我家公子說的就是重點。只是我把東西拿給周文去幫助貧苦孩子。”
……
沉默。
李無爲……
他這可是幹了好事啊，難道就不應該誇他一誇嗎？
最厚，還是李清不忍心自家小廝遭冷落，道:“無爲心善，幫助貧苦的窮人，是好事。”
李無爲猛地點頭，還是自家公子好。
“將軍，那益州知府來了。”龍大前來道。
李無爲回頭，暗道:喲，來的這麼快，怎麼不再來快一點兒。
“讓他進來吧。”龍澤恢復冷漠的狀態道。
“是。”龍大領命。
龍大出去的時候，吳德已經換了一身周正的衣裳，正在詢問周文現在的情況。
“辰王有沒有說什麼？”吳德滿臉是汗，面露焦急。
“沒有。”周文道。
一旁的周武早就等不急了，急急催促道:“哎呀，你們就別磨蹭了，讓辰王等久了你們好意思麼？
都是因爲你，我們還沒見到辰王呢，哪裡知道辰王說的什麼，你要想知道自己進去問問不就成了。”
周武來回踱步，心裡很是不滿。他是來找辰王的，卻因爲吳德的原因，來了這麼久都沒有見到。
吳德心中也很焦急，所以並未像往常一樣和他周武頂嘴。
“將軍讓吳大人進去。”龍大高聲道。
吳德被嚇得一抖，轉過身來，哆嗦着道:“是是是，多謝大人。”
“我只是將軍手下的一個普通將士，並無官職在身，軍紀森嚴，吳大人切記不要叫錯了。”龍大面無表情道。
周武滿臉敬佩地看着龍大，辰王真是厲害，一個普通的將士都這麼厲害。
吳德心中更是惶恐，緊張得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龍澤在主位，正襟危坐，寒氣繞身，生人勿近。
吳德一見，噗通一聲跪了下去，道:“下官益州知府，前來向辰王請罪。”
“嗯。”龍澤發出一個音節。
吳德把頭埋得老低，肩膀止不住地發抖，辰王真的武傳聞一般，是個冷麪王爺，他離得還算遠，都感覺到了寒氣。
嗯？嗯是什麼意思？
他多麼希望辰王能把話說明白，可是他不敢問，只能猜測。
這可就苦了吳德了，他不喜歡動腦子，這麼年了，過慣了不動腦子的生活，如今……
唉！如今不得不動腦子。
不管了，繼續認錯吧。既然犯了錯，那麼認錯總沒錯吧。
“下官不該玩忽職守，連韃靼奸細溜進益州城都不知道，還發生了這麼嚴重都刺殺案件，好在李公子和他義妹沒事……”
“若是有事呢？”龍澤打斷道。
“若是有事，若是有事，下官難辭其咎。”吳德艱難道。
“哦？你的意思事，如今沒事，你就沒有責任了？”龍澤問道。
“不不不，下官不是這個意思，下官的意思是，如果如果……”如果了半天也沒有如果出個所以然來。
龍澤不給吳德思考的機會，繼續問道:“若是昨日本王手下的人沒趕到，若是遇刺的是平常人家，吳大人覺得會是什麼結果？”
吳德本來想打哈哈，但想到李無爲的警告，只好誠實道:“若是平常人家，沒有護衛的話，可能已經死了。”
平常家的姑娘，哪裡有護衛跟隨保護，更沒有沈雲纖那般大膽與臨危不懼。
若是平常人家，怎麼會有衆多護衛保護？
死，是最後結果。
“那麼你會怎麼做呢？”龍澤繼續問道。
他問問題看似問的不經意，但是明眼人都能看出來，一環接一環，環環相扣，緊密有序。
他雖然冷漠，卻不至於不講道理。
聽了李清對吳德的看法，他決定給吳德一個機會。
“下官會拿出一部分銀子，送給慘死之人的家人，至少確保他們衣食無憂。”吳德認真道。
他稍微擡頭，悄悄第看了一眼龍澤，看見龍澤冰了的臉色，立馬低下頭來。
死定了死定了，他這一輩子完了。
就在吳德絕望無比之時，龍澤忽然道:“好，我知道了。如今我就削了你的官職，可有異議？”
他雖然是詢問的話語，但卻沒有一點要詢問他人的意思，只是通知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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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吳德還沒有回過神來，呆呆地看着龍澤。
辰王剛纔說了什麼？是什麼意思？
李無爲輕輕咳嗽了一聲，對吳得使了哥眼色，“吳大人，還不快謝過辰王殿下不殺之恩。”
得知丟了烏紗帽卻保住了腦袋，吳德內心那叫一個激動，猶如濤濤海浪翻騰，起伏不定。
“多謝辰王不殺之恩，小人一定會好好做人，絕對不會坐壞事的。”也就是說，她不會懷恨在心，不會加以報復。
同時，吳德感激地看了看李清，他知道，李清一向正直，以前很是看不慣他的作風。
如今卻覺得李清好的不能再好，昨日他義妹遇刺，若是換了旁人，肯定會在辰王面前說三道四。
可是李清沒有！
“按規矩辦事而已。”龍澤簡短道。
可在座的人都明白，龍澤口中都按規矩辦事有多少水分，若要說規矩，龍澤本人就是規矩。
“你先退下，我還有事要問周文和周武。”龍澤道。
周文周武被點名，齊齊一愣，對視一眼。
周文看到了周武眼中的興奮與躍躍欲試，周武並沒有看到周文眼中壓抑着的慾望與悲哀。
“周文。”
“草民在。”周文恭謹道。
“你是願意隨我回帝都還是願意留在益州城當知府？”龍澤給了他兩個選擇，不同的選擇會有截然不同的結果。
這一切都掌握在周文手中，着對他來說是一種考驗。
帝都，帝都，皇權中樞的帝都，他若是去了，定會大展風采。
有了辰王提攜，更會平步青雲。他的眼中終於露出興奮之色，他的抱負，是否要實現了？
可是，他走了，益州城的百姓怎麼辦？周武怎麼辦？
他爲難地看了一眼周武，周武一臉焦急，最終還是憋不住道:“哎呀，大哥，有這個機會你就答應啊，看我作什麼？”
周文微微一笑，腦子瞬間清明，道:“多謝辰王，草民覺得草民還是適合當師爺。”
不是去帝都，也不是益州知府，而是師爺。
龍澤滿意道:“好。”
真正大丈夫懂得隱忍，他也看出了周文確實是不可多得的人才。
只是，就算他現在把周文帶回帝都，他也不能最大程度低發揮他的才能，只會屈才，還不如再隱忍兩年。
“哎呀，大哥你……唉！”周武氣惱地把身子轉向一邊，不忍心再看。
“周武，你就跟着龍大吧。”龍澤道。
“好好好。”說完，他覺得也該好生道個謝，對着龍澤拱手道:“多謝辰王，屬下一定會遵守規矩，不會讓您失望的。”
接着，他又對着龍大拱手道:“龍大哥，以後屬下就跟着你了，屬下有什麼做的不對的地方，你隨便大打罵。”
龍大很喜歡周武身上的俠氣與質樸，抱了抱拳，一口應承了下來。
現在問題來了，縮在角落裡的吳德怎麼辦？
周文不做知府，益州城一時半會兒間也沒有合適的人來頂替官職。
“吳德暫代官職，等回帝都之後，再做定奪。”龍澤道。
吳德以爲他聽錯了，木訥道:“多謝辰王。”
他發誓，他回去之後一定要廣泛佈施，散散財。
李清含笑地看向龍澤，最大的贏家還是龍澤。誰說冷麪辰王不近人情？他怕是早就想到這個結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