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雲纖的眼睛在夜色中異常明亮,她站在門邊,看着春兒落荒而逃的背影,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
春兒,呵,自求多福吧。
春兒一路小跑離開,可惜還沒有走到石門邊,就被綠竹給攔住了。
綠竹在房間裡驚魂未定,等了半晌,便到石門外面來守着她。
如今冷不丁地看見春兒,也是嚇了一跳。但很快,綠竹就冷靜下來。她朝着春兒大聲叫道:“你是誰?”
春兒沒想到會碰上綠竹,心臟都漏跳了半拍。她害怕被綠竹認出來,連忙低下頭,想要逃離。
綠竹哪裡會讓她那麼容易逃走,攔在春兒面前大聲叫道:“來人啊,快來人啊,有賊人闖進王妃的院子裡了,快來人啊。”
她聲音越叫越大,還注意這春兒的動向。綠竹半天沒有等到人來,心下着急,便往四處查看。
看到地上躺着的兩名侍衛癱倒在地上,頓時嚇了一跳。
“來人啊,來人啊。”綠竹拉着春兒的衣袖叫得更大聲。
春兒暗罵一聲賤人,這時候了還來壞她的好事。
她眼睛一沉,不行,再這麼下去,肯定會被發現的。
哼,綠竹啊綠竹,天堂有路你不走,地上無門你偏來闖,既然你要找死,就不要怪我心狠手辣了。
春兒從衣袖裡掏出一根銀針,往綠竹腰間刺去,綠竹吃痛,“啊”了一聲,便放開了春兒。
她忽然覺得頭有些暈,雙腿像是使不上力氣一般,棉軟軟的,接着就是一陣眩暈,摔倒在地上。
看到綠竹倒在地上,春兒狠毒一笑,轉身,快速地撿起石頭,想要對綠竹下殺手。
一旁裝暈的侍衛再也穩不住了,一蹬腳,弄出了一個大聲響,嚇得春兒手一抖,石頭滑落地上,匆忙逃離。
就在她出石門的那一剎那,隱在暗處的常順一揮手,守在各方的侍衛出動。
“踏踏踏,踏踏踏。”腳步聲此起彼伏,尤其是在這夜間,格外清晰。
“快走,剛纔好像有人呼救。”一個粗獷的聲音響起。
“聲音像是從王妃院子裡傳出來的,大家快。”
“快些,剛纔是綠竹姑娘的聲音,肯定是王妃出事了。”
春兒被嚇得不輕,前方就是九皇子府的侍衛,她要躲到哪裡去。
她躲在草籠子裡,按着撲通撲通的胸膛,思考着該如何不被發現。
她可是知道的,沈邊雖然說她被抓住後,會找人替換她。但是,照沈邊狠毒的性情來看,她出了事,他冷眼旁觀的可能性更大。
說白了,沈邊就是再利用她。同樣,她也想借沈邊的身份,過上想過的日子。
兩個人不過是各取所需,她只有逃出去,不是人贓俱獲,打死都不承認就是了。
至於沈邊,他有把柄在她手上,不怕他不遵守諾言。
只可惜,這件事,終究是個圈套。
眼看着侍衛就要來了,她從花園子裡橫穿而過,往將軍府侍衛的方向逃去。
一個眼見的侍衛發現春兒的身影,正要要上前攔住她,卻被常順阻止了。
他沉着一張臉,周圍散發的寒氣比月色還冷。
讓將軍府的侍衛抓住她,比他們動手要好。
轉身,他快速地跑到綠竹身邊,從趙大懷裡把綠竹抱過來。
“老大,我剛纔給綠竹姑娘看了,只是中了迷藥,沒有大礙。”趙大道。他知道常順不會醫術,看他一臉擔憂,於是把他知道是說了出來。
常順緊着的心這纔有所放鬆,他看着綠竹沉睡的笑臉,一陣心疼。肯定是害怕了吧,她的小手都還握得很緊呢。
“我知道了,你把綠竹送回去,我去確認王妃的安慰。”雖然他們的人把院子都圍起來了,但是他身爲頭領,必須親自確認王妃的安全。
“好。”趙大答應道。
正當他抱起綠竹想要離開的時候,被沈雲纖給叫住了。
“等等,把綠竹抱到我屋裡來吧。”
趙大看向常順,常順考慮了一秒,點頭。
王大石和將軍府的侍衛玩兒骰子玩兒得不亦樂乎,王大石的賭技不在話下,那些人都輸紅了眼,聽到這麼大的動靜竟然不爲所動。
王大石下注之後,看了一眼門外,不經意地說道:“你們聽到什麼聲音沒有?”
聽到王大石的話,那幾個人才停下手裡的動作,豎起耳朵聽了一會兒。
“好像是有些聲音。”一個人道。
“嗯,會不會出什麼事了?”膽子最小的那個侍衛道。
“別瞎想了,能有什麼事。人家九皇子府的侍衛在,還有誰敢來鬧事。”一個大鬍子有些吃味道。
他看不慣九皇子府的侍衛,一來就搶了他們的風頭。今晚王大石本來沒有請他,是他聽說之後,厚着臉皮要來的。
從一開始,他就沒有給王大石一個好臉色。所以,他輸得最多。
衆人自然是知道他心裡不舒服,平常在侍衛堆裡有些威望的一個侍衛說道:“說什麼屁話呢,也沒誰叫你來,別在這裡撒野。
你要待不下來就給我滾,別在這裡壞了大家都興致。自己沒本事,還有理由怪別人,莫要在這裡丟人了。”
說完,他又看了一眼王大石,示意他不要和鬧事之人計較。
王大石無所謂地聳肩,他怎麼會跟那種人計較呢,浪費精力。
“開吧。”王大石道。
“大。”
“呵,我又贏了,你們幾個該不是故意讓着我,給我送酒錢吧。”王大石一把把銀子攬到身前,笑着道。
將軍府的侍衛都暗罵手氣背,他們聽說九皇子府的侍衛有錢得很,還想着要狠狠第敲王大石一筆,沒想到他們輸了個精光。
“大石兄弟手氣不錯,真叫兄弟們羨慕。”先前那個有威望的侍衛說道。王大石贏的是他們幾個人三個月的月錢,對他們來說是一筆不小的數目。
王大石拱手,謙虛道:“好說好說,還繼續嗎?”
那人摸了摸口袋,銀子都輸完了,還怎麼繼續。
王大石看出了他們的難處,也不拆穿,只是道:“我看時間也不早了,明日還要當差,上頭的人可不會體諒我們。
再說,我看這外邊兒動靜着實大了點兒,莫到時候真出了點兒什麼事,我們怕是難逃處置了。”
那侍衛也借坡下驢,笑着道:“還是大石兄弟考慮得周全,不像我們……”
“砰!”門開了。
門是春兒在情急之下推開的,她跑到院子裡來,就只看見這間屋子有燈火亮着。
衆人一陣驚慌,待看清來人,才鬆了一口氣。
還以爲被將軍或是頭領發現了,原來是春兒。
王大石眼睛閃了閃,默默地移開身子。
“你怎麼到這裡來了?”那侍衛問道。
春兒認識他,她伺候沈邊的時候見過他,好叫張邊,她像是抓住救命稻草一般,上前抓住張邊,道:“張侍衛,救我。”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春兒怎麼會到他們這裡來?聯想到剛纔的動靜,他似乎明白了什麼。
“張侍衛,救我,將軍他……”春兒想要解釋,好讓張邊送她回去。
還沒等她說完,張邊一個巴掌打在春兒臉上,此事事關重大,他不得不小心處理。
當春兒說道將軍的時候,他就知道這件事跟沈邊有關了。再想到將軍和王妃的關係,他隱約察覺到了什麼。
他惡狠狠地盯着春兒,該死的,怎麼什麼倒黴事都讓他給遇上了。
王大石還在這裡,若是他剛纔沒打春兒那一巴掌,還不知道這死女人要說些什麼出來。
他們一開始和王大石交好,不過只是想從王大石身上套出一些信息。後來發現王大石還不錯,偶爾便在一起玩。
可是,那也只限於無關緊要的小事。關於將軍的事,他們斷然是不能讓王大石抓住把柄的。
春兒本來還想質問張邊爲什麼打她,當看到張邊眼中的怒氣時,她識趣地閉上了嘴巴。
還有一個人比春兒更識趣,那便是王大石。
其實,他是聽見常安給他發的暗號,這才站出來說道:“看來張兄弟還有事情要處理,那我就不打擾了,告辭。”
張邊感激地看了王大石一眼,說實話,王大石能做到這個地步,他是真心感激。
春兒這纔看見王大石,但她不認識他,一點兒印象都沒有。單從張邊的態度來看,她能判斷這人不是將軍府的侍衛。
她這才知道張邊剛纔爲什麼打她一巴掌,她剛纔是太着急了,害怕張邊不幫她,所以才說出了沈邊。
好在張邊打了她一巴掌,否則,她就暴露了。
衆人目送王大石離開,眼中隱隱浮現出欣喜。因爲,王大石沒有拿桌上的銀子。
他們看了一眼桌上白花花的銀子,再看了一眼王大石的背影,用目光推拒王大石。
他們期待着王大石快些離開,眼睛眨也不眨,紛紛屏氣凝神,只期盼王大石不要想起銀子的事。
最好以後都不要想起,只要過了今晚,王大石也不好意思在找他們要,就算他好意思,他們不承認就是了。
他們最少的輸了三個月的月錢,還有的輸了五個月的存下來的銀錢,還有玉佩都拿出來了。
說捨得的是假的,這麼多錢,真捨得就是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