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你事先沒講清楚,沒說看戲要錢吶。”江湖郎中最後掙扎道。
沈雲纖聞言,勾起嘴角,“你的意思,若是我說了要收錢,你就不看了?”
沈雲纖不怕他說不看,他倒希望他說不看,正中她下懷。
按照沈雲纖以往的經驗,這江湖郎中一看就不是個安分的主。放着千載難逢的好戲不看,就爲了省那麼一點兒銀子?
若是他說不看,嘿嘿……
不看你也看了,還是無話可說。並且,沈雲纖這是杜絕後患的做法。誰知道以後龍澤還會不會突然抽抽,又突然來這麼一下。
江湖郎中微微皺眉,似乎在思考。
過了一會兒,道:“你說的也對。可是,如今我身無分文,如何給你?”沒錢,纔是真正的原因。
“嗯,”沈雲纖用手抻着下巴,也認真思考起來,不能他一句沒錢我就算了,“那你有什麼值錢的東西,或者是金貴的東西。
你可是鼎鼎有名的江湖郎中,手裡怎麼可能沒有好藥。少說廢話,拿來便是。”
“還真沒有。”江湖郎中看着眼前的白蔥玉指苦笑,“除了嗜睡蠱的解藥我會隨身攜帶,其它的,都沒有。”
“真的?”
“我如今還需要你們的幫助,沒必要騙你。”江湖郎中道。
他如今重傷,功力尚未恢復。內部又出了叛賊,一時半會也不能回去。九皇子府倒是個不錯的地方,要不然吳晗怎麼會寧願住在這裡也不去行宮呢?
若是吳晗住在行宮,他下手可就方便多了。行宮那地方,呵,難說。
“你倒是老實。”知道要靠他們,所以才這麼老實,“只是,一碼歸一碼,這是你的事,與我無關。你見過哪個要債的還要考慮欠債的?”
江湖郎中再次被說服,他正苦惱着要給什麼纔好,沈雲纖這樣精明的人,空頭承諾肯定不行。
忽然,他摸到袖子裡的一枚銅錢鏈子,送到沈雲纖面前,“這隻有這個了。”
看他的樣子像是在說:就只有這個了,你愛要不要。
沈雲纖一把抓過,看也不看久揣在袖子裡,又總比沒有好。再說了,能戴在江湖郎中身上的東西,還能差了去?
轉身下了馬車,沒有留意到龍澤眼中一閃而逝的波痕。
那個東西,可比銀子珍貴多了。
龍澤見江湖郎中一雙眼睛還停留在沈雲纖離去的方向,冷聲道:“有些東西,是你的就是你的,不是你的強求不得。你最好不要起什麼壞心思。”
江湖郎中收回視線,完全沒有被警告者的覺悟,“辰王這話倒也奇怪,我可什麼都沒說,難不成辰王是對自己沒信心?”
挑釁!
“不說不代表不想。她只能是我的。”龍澤警告道。
語罷,下馬車。
沈雲纖等了半天,見龍澤下了馬車,湊上去問道:“你怎麼纔下來啊,和他說了什麼?”
“沒什麼,不過是告訴他做人要知本分。”龍澤道。
馬車裡的人笑意更甚,誰說辰王深不見底高深莫測的?只不過沒觸及到他的內心罷了。
對於不在意的事,誰會心動?
“喂,你還能走嗎?要不要本王妃叫兩個人扶着你啊。”沈雲纖戲謔道。
聽到沈雲纖的聲音,江湖郎中笑着的臉一僵,這女人,真是……
鮮有人能把他氣着,這女人倒是挺能耐的。
他起身,掀開轎簾,“不用,這點路我還是能走的。咳咳。”
“能走最好,省得本王妃麻煩,也能替你省錢。”沈雲纖轉身 拉着龍澤進府。
江湖郎中仔細品味沈雲纖的話,前半句好理解,她不想被麻煩。
這後面一句,江湖郎中忽然覺得他存了多年的銀子……
嘖嘖,似乎要大出血啊。
“快些快些,本王妃餓死了。”沈雲纖一進院子就大聲催促道。
“王爺,王妃。”鄒莊行禮。
“鄒管家,綠竹呢?”沈雲纖給自己倒了一杯睡,然後又給龍澤倒了一杯,自顧自地喝了起來。
啊!真舒服。
“綠竹不是和王妃一同出門去了嗎?”鄒莊疑惑道。
沈雲纖想起她把綠竹忘在西街了,一拍桌子,“糟糕!”
她起身就要出門,被龍澤拉住,“放心,你那丫頭只要被你欺負的份兒,那會被別人欺負,不用擔心。”
“可是……”她有些愧疚,畢竟,是她把人帶出去的。
當時被江湖郎中氣着了,一時間忘了綠竹被她支出去買燒鴨去了。
“沒什麼可是的,算算時辰,差不多也該回來了。”龍澤示意她安心。
如今她再跑出去,兩個人怕是回剛好錯過。再說了,他可捨不得沈雲纖如此勞累。管她是誰,都沒有他都梨之珍貴。
“誰回來了?可是在等我?”江湖郎中拖着步子走了進來,看上去很是疲憊。
沈雲纖見到罪魁禍首,一想到綠竹還沒回來,道:“等你,想得美。”
“嘿嘿,我就知道,肯定不是在等我。”江湖郎中向房內看了看,最終目光鎖定在美人椅上。
“難得你有自知之明。”沈雲纖道。
她看着江湖郎中略過龍澤和她徑直走向美人椅,然後一屁股坐下,長舒一口氣,“唉,舒服。”
沈雲纖心中有氣,自然是容不得他如此舒坦的,走到他面前,插着腰吼道:“你倒是不客氣,這是本王妃道座椅,你快給我起來。”
“不起。”江湖郎中理直氣壯道,“如今我是病人,坐不得那硬木頭疙瘩,你既是主人,理應照顧我這這客人。”
沈雲纖鬱悶,她這上好的紅木椅,雖說沒有美人椅的小檀木名貴,可也不至於說成是木頭疙瘩吧。
誰見過用黃金買的木頭疙瘩?
“算了算了。”沈雲纖最終放棄,江湖郎中虛弱成那個樣子,她還能怎麼辦,“不過,你要記得給錢。”
“給錢?”
“你難不成還想白享用不成?”沈雲纖語氣帶着威脅。他要敢說一個是,她就能把這人扔出去。
“你記着罷。”江湖郎中道。
哼!沈雲纖勝。
頃刻,晚膳就端上來了。
問着飄香的菜香,心中鬱氣一掃而空,什麼壞心情都沒有了。
江湖郎中虛弱的聲音傳來,“吃食可還要收錢?”
“自然是要的,你家過誰家道吃食不要錢?怎麼,要錢你就不吃了?”
江湖郎中搖搖頭,閉着眼睛,“不吃了,我怕沒錢付賬,欠一屁股債就不好了。”
“無事,你可以用別的方法來償還。”沈雲纖拋出套繩,就看他上鉤還是不上 。
江湖郎中睜開眼,眸子如同黑夜裡的星辰,能夠魅惑衆生一般。他來了興致,“什麼別的方法?”
“比如說,爲我答疑解惑。”正好有些事情她一直解決不了,如今人就在她這裡,不用不白不用。
“聽上去還不錯。”不過是動動嘴皮子,總算不用擔心荷包被掏空了。
坐上桌子,江湖郎中夾了一筷字蓮花燒魚,嘗過之後,評價道:“味道還不錯,就是魚肉毀了。”
沈雲纖……
這算什麼評價,蓮花燒魚吃的就是魚,魚肉毀了,這道菜不就毀了。
她夾了一筷子,雖沒有十成的鮮嫩,倒也爽滑可口,哪裡像他說得那樣,這在沈雲纖看來,不過是故意挑刺兒。
江湖郎中準備去夾另一盤菜,卻被沈雲纖眼疾手快地擋住了,“誒誒誒,等等,我們之前可說好了,不能白吃,要回答問題的。”
“你問便是。”江湖郎中收回筷子。這一點他要比吳晗和封容強得多,很是聽話。
“龍澤,你問。”沈雲纖道。要她問,半天都問不到點上,白白浪費了機會。
“何時進的皇城?”龍澤問道。
“一月前。”
一月前,剛好是他們回皇城前不久。
沈雲纖見他老實回答,收回擋在菜前的手,“吃吧。”
江湖郎中搖了搖頭,“先問吧,問完了,我好吃個痛快。”這樣一口一個問題,他吃的心慌。
龍澤也不客氣,他也懶得等,“何時進的帝都?”
沈雲纖暗道,還是龍澤問的有水平。他們懷疑江湖郎中和苗疆有關,只要確認他是何時進的帝都,就可以判斷他是否和苗疆有關了。
“一年。”
“你和湘美人是否認識?”龍澤問道。
“行刺你的不是我的人。”他避重就輕,頓了頓,繼續道:“至少我不知道。你們也看到了,如今我遭人背叛,他們連我都敢殺,還有什麼事做不出來?”
龍澤也不強求,接着問道:“吳晗都蠱毒可是你放的?”
“受人之託,千蟲蠱,也只有我練得出來。”他有些自豪。
“切,害人的東西,你還挺得意的樣子。”沈雲纖忍不住潑了一盆冷水。
“這就是你的不對了,誰說是害人的東西,明明幫了吳晗大忙了。”
沈雲纖不解,人都折磨成那個樣子了,還算幫忙?
“王子玉。”龍澤說出一個名字,他相信江湖郎中懂他想要知道什麼。
“王子玉還真不是我下的手。”雖然死老鬼不出手他可能動手,但是,不是他,他沒必要認。
“是誰?”
“死老鬼你們聽說過沒有,就是他。我當時正和你們一樣,想問王公子一點事情,態度可比你們好多了。
不過,王公子態度就沒我好了,一點也不配合。還說讓我來找你們,我說我和你們有仇不能來。看吧,我就說了不能見你們。”江湖郎中鬱悶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