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照祖制,皇親貴胄辰時入宮,巳時朝聖,午時回母妃宮中用午膳,申時開宴直至戌時。
嘉顏本是從宮中出去,自然有些能說上話的宮人在後宮中,此刻她也不敢與其多言,生怕辱了皇家臉面,只是在開宴之後找了個藉口退席,原是想穿過西六宮小廊子去找以前在甘乾宮的姐妹敘舊,這等時間也沒人會注意她的去向。
剛穿過廊子,正要經過百草園的的時候,忽然一個黑影子擋在她面前,嚇得她渾身一顫。
“側王妃萬福。”
聽到來人恭敬地問安,她的心纔回落下來,從容地回了一個“起”字,就要走。
“草民謝楠。”
嘉顏頓時止了步子,疑惑地打量着這個男人,後宮裡怎麼會有個自稱“草民”的男人,這可是殺頭的大罪。
見嘉顏疑惑的申請,謝楠才幽幽道:“草民是替家父前來向側王妃問安的。”
“令尊是?”
“家父,謝無庸。”
嘉顏不由得嚇得差點站不住腳,頓時腦子裡就閃過四個字,“來者不善”。
謝無庸老來得子,謝楠聰明,自小學醫,是御藥房的學徒,所以纔會自稱“草民”。
“你想怎樣?”
“不怎樣,只是若混淆皇室血統這等大罪落入了萬歲爺耳中,不知道側王妃該如何自處?”
“你!”
“別急,謝某隻是想找王妃拿點小錢花花。”
嘉顏拼命地壓制住火氣:“你要多少?”
“一個假世子至少也值萬兩銀。”謝楠脣邊扯出一絲笑意,伸出手,淡淡地說着,“萬歲爺就在前面不遠處,只要我大呼,相信驍騎營和驃騎營的侍衛肯定不
會聽不到。”
“你在威脅我?”
“老頭子年高體弱,只怕也等不到側王妃的大計完成,索性就給點銀子打發我們走。”
嘉顏藏在衣袖中的粉拳捏的死死的,按捺住心中的憤怒:“你要銀子也得給我時間。”
“明日午時我就要看到銀子。”
“你!你這是逼人太甚!”
“那我現在告訴皇上。”謝楠說着就要走,嘉顏慌忙拉住他:“我這裡有塊玉佩,應該能值幾個錢,你且拿去。”
謝楠脣邊的笑意更濃了,伸手就去接嘉顏手裡的玉佩,藉着月光能看清楚那玉佩的水頭十足,當真值幾個錢。嘉顏輕咬脣角,伸出腳,謝楠此刻的目光都放在那塊玉佩上,哪兒還能注意腳下?一個踉蹌,腦袋一下子栽倒了旁邊的湖中,嘉顏趁機蹲下,雙手死命地按在謝楠的頭上,謝楠的掙扎從快到慢,從激烈到疲勞,慢慢地也就不掙扎了。
水從被濺起,佔滿了嘉顏的華服上,此刻她也顧不得許多,將謝楠整個身體全都浸在水裡造成失足溺斃的樣子,慌忙逃離現場。
黑夜之中的白鴿無疑是空中最美的一道弧線,它撲騰着毫無瑕疵的翅膀飛入了它應該落下的地兒。綁在腳上的竹箋被人輕卸下,再次展翅高飛。
她腕上的玉鐲十分清透,透着寒氣卻也帶着她的溫度,滿院的白雪,卻遮不住她的腳印。
房間裡的燈亮着,看似孤獨的夜卻充滿了陰謀。
她推開門,一股涼意迅速佔領了房間,趕緊捂上門,爐子裡的溫度又將寒意同化成溫暖。屏風上的萬馬奔騰看起來很遙遠,一張躺椅上,白老虎皮輕蓋着,聽着腳步聲,躺在椅上的人才睜開眼,沒有開口,只是看着她。
“成了。”
簡單的兩個字卻讓躺在椅上的人重重地鬆了一口氣,這步棋是她猶豫不絕兩年,此刻終於落幕,他的絆腳石即將清除乾淨。
“那個人閉嘴了嗎?”
“死人永遠都不會說話。”
她微微點頭,長嘆:“嘉顏此刻被封側王妃,也算是對她的一種補償。”
“是她混淆皇室血統,爲何不將她揪出來?”
“六爺管教無方,歸根究底,還是會波及他。”濛卿緩緩起身,玉簫趕緊扶着。
康皓出生的那天玉簫就懷疑了,那天房間裡的血腥味不正常,她是個殺手,自然知道人血是什麼味道,只是這畢竟是懷疑,也不敢多嘴,知道前不久在街上發現竟然有個人和世子長的極像,威逼利誘之下才知道那個人纔是世子的親父,而嘉顏與其是遠方親戚,孩子是賣給她的。這等大事,她只能告訴濛卿,讓濛卿來做決斷。
“五表哥那邊如何?”
“兩軍相安無事。”
“這可不成,相安無事也就是沒有人員傷亡,你去打點下,莫要傷及表哥性命即可。”
“是。”
玉簫本要退出,卻被濛卿喚道:“桌上的錦盒裡裝的什麼?”
“是曾公公親自送來的,那是宗姬正在午休,奴婢就讓公公擱下了,說是免死金牌。”
濛卿一絲冷笑爬滿了臉上:“當真他是想得出來,免死金牌,早前做什麼去了?當年處死外公的時候他有沒有想過免死金牌?貓哭耗子假慈悲!”
夜間寧渢與嘉顏回來已是很晚了,就在西苑歇下。這些在濛卿眼中自然也是看進去了,不免一絲妒意,但很快這種感覺便煙消雲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