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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人都知道,戰爭中向來都是兵馬未動,糧草先行。
沒有充足的糧草,士兵們飯都吃不上,哪來的力氣打仗奮?
所以先前那些軍士們一聽糧草沒了,纔會這般激動韌。
不過,也正是沐凝這一句看似無心的戲言,卻讓在場的所有人心裡都生了疑惑。
恭王領兵在外,從戰爭開始到現在,雖不說百戰百勝,但也勝多負少,足以證明恭王爺的軍事才能!
既然恭王爺並未犯錯,那麼帝都那邊爲什麼遲遲拖延不發糧草?
難道,真的是帝都那邊故意拖延?
曹新遠見所有人在聽完沐凝的話後都用異樣的眼神看着他,他心中不由悚然一驚。
他也生怕這樣的傳言會散播出去,於是連忙矢口否認。
他幾乎是厲聲喝道,“不!本將軍怎麼會說這種話,太后娘娘怎麼可能會拖延不發糧草?你少在這血口噴人!”
“太后娘娘?”
沐凝像是沒聽出來曹新遠話裡的含義,她故意揪緊了眉心,一臉疑惑地說道,“我又沒說是太后娘娘不讓發糧草,曹將軍,你爲什麼要提太后娘娘?”
曹新遠話一出口,就已經察覺到自己失言,他此刻已經面色慘白,額頭冷汗涔涔。
不過,在場的衆人可並不像沐凝這樣“單純”,他們雖然面上沒有過多表現,但幾乎所有人的心裡都已經明白了一點。
這次糧草短缺事件,恐怕真的是帝都那邊故意拖延的。
而且那曹家可不就是管這個發放糧草之事的嗎?
沐凝見形勢已然扭轉,曹新遠這次就算不死,回帝都後也會因爲他今天這番言論被曹太后滅口。
但沐凝並不介意再往火上澆一點油。
“曹將軍,你的意思難道是這一切都是曹太后在背後主謀?可是她是大乾的太后,她爲什麼要這麼做?該不會是她與北金串通一氣,故意藉此機會,犧牲我大乾兒郎的性命好獲取利益吧?!”
沐凝突然好像才反應過來,她捂着嘴,一臉震驚地說道。
而且她還故意將理由都編出來了,反正從她這一路都被跟蹤追殺的事,以及容楚所陷入的困境來看,老皇帝那邊想必已經動了殺心。
她也不介意就此撕破臉皮。
她要讓前線二十萬大軍都知道一點——
在他們浴血奮戰,爲國奮鬥的時候,皇家的人卻因爲私人怨恨,不顧他們性命,剋扣拖延他們的糧草,還派人來擾亂軍心!
她倒要看看,這事傳回帝都後,曹太后那個老太婆,還有什麼話來辯解。
“你,你信口雌黃!我沒這麼說!”曹新遠這下是真的慌了。
“阿凝,曹太后乃一國太后,她怎麼會因爲區區一點利益,就罔顧我大乾兒郎性命呢?這肯定是個誤會!”
容楚掩去眼底一抹好笑,他故意沉眸看着沐凝,好像是在責備她口無遮攔,但那口氣卻又帶着濃濃的寵溺。
沐凝不好意思地吐吐舌頭,拉着容楚袖子撒嬌,“王爺,我一個女人家,也不懂朝堂那些事,剛剛也就是聽到曹將軍的話,所以胡亂說了幾句。太后娘娘母儀天下,她不會和我計較的!”
容楚脣角揚起,他眼睛也亮的驚人。
身爲大軍主帥,又是一國親王,有些事,他即使心知肚明,卻並不好說出來。
但沐凝就不同了,她人長的好看,隨便一句不懂政事,就能將掩藏在表面下的事實揭露出來。
就算是說錯了,撒個嬌,也就沒人會去怪她。
容楚寵溺地捏了捏沐凝鼻子,“知道自己是女人,還非要出來亂跑,你看,都起風了,城門這裡風大,讓青雪扶你先回去!”
沐凝聞言,頓時不滿地皺起了鼻子,她鬱悶地瞪了容楚一眼,十分不情願地嘟嘴道,“好吧!”
她是真的很鬱悶,她挺着六個多月的身孕,站在城門這風口處幫了他那麼大的忙,容大爺竟然說趕人就趕人!
她本來還想跟着去糧倉,看看容大爺在看
tang到糧倉裡憑空多出來的糧草後那精彩表情呢!
可是沐凝也知道,衆目睽睽之下,她若拒絕,容楚會很沒面子。
思忖再三,沐凝還是聽話地轉身離開。
不過,就在沐凝轉身的剎那,曹新遠那雙眼睛已經如鷹隼般盯在了沐凝背影上。
在他看來,就是沐凝剛剛的多話才讓他口不擇言,將真相說了出來。
一旦這話傳揚開去,他那太后姑母肯定不會放過他。
他必須得做點什麼!
然而曹新遠所沒發現的是,他方纔看向沐凝的那陰毒眼神,全都落在了容楚眼中。
此刻,容楚面色未動,但他眸底的冷意卻一霎如冰上懸月般陰冷寒冽。
沐凝氣哼哼地回到大帥府,正好看到某隻肥得流油的小狐狸正大搖大擺地從她面前經過。
“土豪大人!”沐凝笑眯眯喚了一聲,她暗地衝青雪使了個眼色。
“吱吱吱!”土豪大人一扭頭,發現是沐凝正在朝大人它笑,土豪大人頓時也呲了大門牙,朝沐凝這邊跳過來。
青雪敏捷地伸手一抓,土豪大人立即落在了她手上。
土豪大人猶自不知道大禍已經臨頭,還在那歡快地拍爪子——
這是大人它自創的胎教方式,目的是要讓瑤瑤還在孃胎裡就能記住土豪乾爹它。
“青雪,扒了這隻通風報信的肥狐狸的褲子,將它丟大街上去!”沐凝脣角忽而勾起冷笑,廣袖一甩,隨即看都不看土豪大人一眼,頭也不回地走了。
土豪大人當即大張着嘴,石化了。
沐凝打算回屋,在路過凌雲子屋子的時候,她本來已經走過去了,卻又立刻退回來。
“大長老,你在幹什麼?”沐凝目瞪口呆地看着大長老屋子裡那擺了一地的凌亂雜物,愣愣問道。
凌雲子從一叢竹子後探出腦袋,看到沐凝,他立刻笑眯了眼,“是阿凝啊,你不是和恭王出去了嗎?”
“被趕回來了啦!”沐凝嘟嘴。
她想進去和大長老說話,但左右看看,實在沒有落腳的地方,她只得站在門口,問道,“你幹嘛將假山也搬到屋子裡?”
“佈陣呀!”凌雲子摸着白鬍子,笑呵呵說道。
“什麼陣?”沐凝更加疑惑了。
“這個你就別管了!你走了那麼遠路,快回去歇着。”凌雲子揮揮袖子,趕沐凝走。
沐凝也知道大長老向來神神秘秘的,她也就沒再多問,而是又看了眼大長老弄的那陣法。
她是想記下來,然後等容楚回來再問問他。
因爲她知道容楚博覽羣書,識古通今,對陣法也頗有研究,他一定知道大長老弄的那什麼玩意。
沐凝剛離開,東方焱就出現在凌雲子的屋子裡。
東方焱小心避過地上那些看似雜亂無章,實則每一樣東西都有非常重要作用的東西。
他走到凌雲子身邊,凝眸問道,“如何?”
“這種五行九星陣法,老朽也是第一次布,希望能幫到阿凝吧!”凌雲子臉上不見方纔見到沐凝時的笑容,他眼底也沉了嚴肅。
那本是容楚命中的劫數,卻因爲“阿凝與容楚命運早已糾纏在一起,從而變得不可測,唉……”說到這,東方焱不由也嘆氣。
……
容楚是一個時辰後回來的,一回來,他立即去找沐凝。
彼時沐凝剛用完午膳,正在花園裡閒逛,順便消食。
容楚過來時,她只是睇他一眼,然後繼續走她的路。
她還在氣他剛剛趕她回來,不讓她跟着看熱鬧的事呢!
“笨鳥,你還真是讓我震驚!”容楚可不管沐凝是不是冷臉對他,他從後面抱住她,聲音裡都難掩驚喜。
“哼!”沐凝扭頭,避開容楚的脣,一臉傲嬌地斜視他,“現在知道你娶到寶了吧?”
“是是是!本王娶了個大寶貝!”容楚啞然失笑。
沐凝見容楚今天這般高興,她心情也跟着好了起來,於是兩人相偕回房,沐凝也問及她離開後發生的事。
容楚告訴沐凝,在她走後,曹新遠狗急跳牆,非說糧草有假,還帶着那幫人去糧倉查看。
誰知道一到糧倉,曹新遠立即傻眼了,因爲他竟然看到其中幾座糧倉裡堆滿了糧食,草料亦是充足。
這麼一來,那些原本被曹新遠煽動的軍士也都明白自己是被曹新遠利用了。
這糧食雖然不多,但也足夠大軍吃上一個月,情況哪裡就像曹新遠所說的那般嚴重?
再加上軍士中有人認得那杜子龍是西涼太子的心腹。
溥公公又特地宣揚了今天杜子龍押來的一千八百車糧草是恭王妃用一斛東珠做抵押,向冷太子借的,過幾天還會有糧草押到。
是以衆人都對沐凝心存敬佩,對她之前的話也就都放在了心上。
這些人回去一宣傳,如今,幾乎軍中所有人都知道是帝都曹太后心懷叵測,故意拖延不發糧草的事實。
衆將士無不感到憤怒。
想必過不了多久,就有人會將這個消息傳回帝都。
那老皇帝就算想要保曹太后,也會首先想要穩定軍心。
所以這一次,曹太后與曹家,肯定是翻不了身了。
“這樣也不錯,至少除掉一個對手!”沐凝笑道。
“不過,曹太后孃家背地裡是替皇帝做事的,他們知道不少皇帝的秘密,想要徹底連根拔起,目前還有困難!”容楚卻沒沐凝那麼樂觀。
“總歸是動搖了老皇帝的根基,讓他不能那麼囂張!”沐凝道。
容楚微笑,他捏了捏沐凝鼻子,“真的將那斛東珠抵押給冷驚鴻了?”
“嗯!雖然他說不要,但我也不能白白占人家便宜不是!?”沐凝白了容楚一眼,不過她聰明地沒有提及步清城給她引薦的一這件事。
否則容楚這小心眼又要生氣了。
“冷驚鴻清明睿智,大度寬和,確實是個值得結交的朋友!他與我也有些交情,這個人情我以後會還他!”容楚沉聲道。
沐凝撇撇嘴,想了想又道,“不過那個寶石斛倒是被土豪大人給偷回來了!”
容楚聞言不由無語,他忍不住敲了沐凝腦袋一下,“你們找人辦事,還好意思往回偷東西!”
“有什麼不好意思的,是土豪大人乾的,又不是我乾的!”沐凝摸了摸腦袋,她非常鬱悶地抓起容楚的手就咬。
“以後不準敲我腦袋!我這麼聰明的腦袋都被你敲笨了!”
“你再聰明也沒用,這輩子你永遠都是我的笨鳥!”容楚笑吟吟望着沐凝,任憑她將他的手咬出一排牙印。
沐凝氣得嘟嘴,但她隨即想到今天在大長老房裡看到的那陣法,於是她向容楚複述了一遍當時景象。
“你說大長老的陣法裡包括假山,松竹,水,火堆……”容楚聽完沐凝的描述,卻是猛然擰緊了眉心。
“怎麼?”沐凝見他神情凝重,她不由也跟着緊張起來。
“這應該是五行九星陣法,我在古書上看到過,好像是用來消災化厄的!”說罷,容楚眼底忽然掠過一抹沉重。
因爲他知道,凌雲子不會無緣無故擺如此複雜並且極爲耗損心力的陣法。
他應當是爲他最親近的人所做。
可是,這裡只有阿凝與凌雲子關係最近。
難道是凌雲子算出沐凝有難?
容楚突然再也坐不住了,但他又不能表現出來,因爲他還只是推測,他不想讓沐凝緊張害怕。
“阿凝,你今天走得有點多,你先睡,我還有點事要處理,一會回來陪你!”容楚輕輕吻了沐凝一下,溫柔說道。
沐凝確實也困了,她順從地點頭,“那你快點回來!”
容楚將沐凝扶到牀上躺下,他忽然又想起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於是低頭叮囑道,“笨鳥,你是不是在曹新遠身上下了毒?”
“是啊!”沐凝點頭,“他應該活不了多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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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幾天你待在府裡,哪也別去,那曹新遠心性惡毒,今天你說那些話,他如今生機已斷,曹家也要因他大難臨頭,他一定會來報復!”容楚沉聲道。
“我明白!”沐凝自然知曉曹新遠那種人一看就是心性歹毒之人,不過她纔不怕。
“我會在你身邊,不會讓你和瑤瑤被傷害。”
容楚聲音溫柔,風眼裡也含了寵溺,“你要出去,一定要叫上師兄他們!萬不可逞強!”
“嗯!”沐凝重重點頭,她見容楚還沒說完,不由翻了大大的白眼,連忙往外推容楚,“知道啦!知道啦!知道啦!你不是有事要處理嗎?快去啊,我要睡覺了。”
容楚揪了沐凝臉蛋一下,這才轉身出了房門。
他剛一出來,就見顧長卿走了過來,容楚道,“師兄,我若是不在府裡,還要麻煩師兄照顧阿凝。”
“應該的,跟師兄還那麼客氣幹什麼?”顧長卿溫柔一笑。
他也發現容楚臉色不對,於是關心問道,“怎麼了?”
容楚回眸看了看屋子,劍眉顰緊,他道,“邊走邊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