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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楚話音未落,秦傲天的臉色就沉了下去。
他的臉本就極瘦,顯得那對眼睛更加如鷹隼般深幽敦。
此刻,秦傲天冷冷盯着容楚,眼底佈滿了陰鷙的寒芒誓。
然而秦傲天眼中光芒變了變,卻並沒有反駁容楚的話,更是罕見地不曾動怒,他甚至是心平氣和地說道,“你不是想知道你的身世嗎?只要你將雲圖交給我,我立即就告訴你!”
容楚定定看着秦傲天的眼睛,似乎是在分辨秦傲天所說話的真假,只是他半眯的鳳眸中卻含了一絲旁人不宜察覺的冷冽。
睿智如容楚,他又豈會看不出秦傲天這是緩兵之計。
很顯然,他對雲圖已然勢在必得!
這一刻,容楚對秦傲天已是徹底心寒。
半晌,容楚方纔從袖子裡拿出一個細細的竹筒,緩緩舉到眼前。
秦傲天一看到那竹筒,雙眼驟然亮起。
“義父現在可以說了?”容楚挑眉。
“你先給我!”秦傲天急切地伸出手。
“義父覺得,像雲圖這麼重要的東西,如果我說給就給,義父難道不會懷疑真假?”容楚脣角勾起了冷笑,他的手握得很緊。
“哼!事到如今,你不給也得給!”秦傲天顯然已經沒了耐心。
只見他一甩衣袖,面上已然佈滿寒霜,“你以爲今天上了這天塹峰,你還能走得掉嗎?”
殺氣,陡然在這亂石叢生的天塹峰頂瀰漫開來。
“義父爲了雲圖,這是要殺我嗎?”容楚一點都不意外,他甚至還眯了眼睛,笑着問道。
秦傲天也看出來容楚無意將雲圖交給他,他再也不掩飾他心頭怒火,骨節分明的大掌猛地握緊,陰鷙冷眸裡也迸出寒冽冷芒。
“容楚,你根本就不該來到這世上!若不是你,西越怎會亡國,萱兒又怎麼會死!”
秦傲天突然往後退去,他面容猙獰,仰首瘋狂大笑,“你以爲沒有云圖我就成不了事嗎?哈哈哈,只要你死了,大乾那狗皇帝又怎會是本座的對手!可笑那老皇帝竟然還妄想聯合本座除掉你……”
“王爺!”葉冰見秦傲天與疾風神情詭異,他察覺到不對,立即看向容楚。
容楚眉心也一瞬擰緊,他冷冷望着秦傲天,鳳眸裡寒光凜冽。
到此時,這許多年來,他心中對秦傲天所有的最後一絲親情也隨着秦傲天這毫不留情的一番話煙消雲散了。
此時,容楚的心沉冷如冰。
容楚從踏上這峰頂時起,就已然感覺到危險,只是他心中總是還對秦傲天抱有一絲幻想。
他總覺得他的義父不會對他那般狠心!
然而事實卻是那般殘忍!
容楚眼眸垂落,他看着腳下那一道寬有丈許,深不見底的鴻溝,他嘴角不由浮起一抹諷刺的笑。
原來他與秦傲天之間從始至終都橫亙着一道天塹,根本就無法逾越。
“門主?”疾風見秦傲天狀若瘋癲,他看了看容楚,目中露出一絲擔憂。
“王爺,有些不對,得趕緊離開這裡!”葉冰鼻子聳動,警覺地四下查看,他聲音裡都帶了急切。
鴻溝那頭,秦傲天眯眼桀桀怪笑,“離開?容楚,既然來了,就別走了,你可知道,本座等這一天都等了二十九年了!”
容楚聞言,只是抿脣不語,他面上神情亦是森冷。
然而此刻,他心中卻有波濤激盪開來。
因爲他也察覺到了巨大的危險,這是一種連他都無法掌控的危機。
秦傲天忽然猛地一揮手,疾風身影消失。
容楚擰緊劍眉,大手已在袖中緊握。
他正要退後,也就在此時,容楚耳畔忽然響起淒厲的尖叫聲,“這裡有火藥!快走!”
容楚驚愕回眸,一眼便見渾身幾乎都被汗水浸透的沐凝正拼命朝他這邊跑來。
空氣中陡然傳來“嗶撥”的聲音,好像有什麼被點
tang燃了。
從沐凝聲音響起到容楚聽見那燒灼的詭異聲響,不過都在眨眼之間。
容楚一霎瞪大雙眸,是了,他也已經聞到了火藥味。
而且,就在他的腳下,山石開始震動。
“阿凝,站在那裡!別過來!”容楚目眥欲裂,幾乎是聲嘶力竭地吼道。
可是沐凝此時已經到了離容楚不過丈許的距離外,她滿頭大汗。
因爲一路狂奔,她的臉色脹紅,然而卻又在聽到容楚所站的地方傳來轟隆隆的聲響。
這一霎,沐凝臉上的血色猛然褪盡。
“王爺!”溥公公與青龍衛等人也都已經趕到,所有人的聲音與臉色都變了。
此刻但他們都站在那裡,不是他們不敢過去,而是他們都眼見容楚所站的地方正在搖搖欲墜。
那火藥竟然是埋在懸崖上的。
如果他們現在貿然過去,那山石承不了重,只會加速墜落。
而且溥公公他們也發現了,他們身後正有大批的高手圍攏過來。
原來秦傲天真的早就計劃要炸死容楚,無論能否得到雲圖!
此時此刻,他們自顧不暇。
因爲無論他們是否迎戰,都只會讓所有人陷入絕境。
如果應戰,那麼沒有人能去救王爺。
而且那火藥已經開始爆炸,承天門的高手將他們團團圍住,他們毫無可退之路。
若是不應戰,先不說他們能否救下王爺,就是那些承天門的殺手也絕不會放過他們。
所有的一切都發生在電光石火之間。
容楚根本就沒有時間考慮對策,他只看到沐凝那焦急的眼睛。
若是平時,以容楚的輕功,即使是懸崖峭壁,他也如履平地。
但是就在方纔,當他試圖運功躍起的時候,他只覺丹田裡彷彿被冰錐刺過,所有的內力都被阻隔住,稍一用力,丹田裡頓時傳來劇痛。
容楚的心猛然一跳,他捂着心口,幾乎是同時,他咬緊牙關,猛地轉眸看向秦傲天。
可是他只看到秦傲天散發着陰寒冷光的厲眸。
那裡面,沒有一絲情緒,所有的,只是刻骨的憤恨。
容楚當然已經猜到,秦傲天定然是在這山上動了手腳。
“王爺!”葉冰與容楚所站的位置很近,他能清楚地看到容楚的神色。
葉冰立即感覺到不好。
他試圖運功,但也和容楚一樣,丹田裡所有的內力都被阻隔,他絲毫力氣都使不上來。
“轟隆隆!”懸崖下已然傳來爆裂聲。
容楚所站的地方本就陡峭,這麼一來,他的身體已經站不穩,而且秦傲天似乎是算準了位置,那火藥的威力全都作用在容楚腳下。
“王爺小心!”葉冰想要去抓容楚,可是他自己都全身僵硬。
雖然他所站的地方暫時沒有坍塌,但是也在搖搖欲墜。
沐凝在看到容楚安然無恙的那一刻,一路高懸的心才稍稍放下。
但當她看到那山石震動,容楚卻好像雙腳被釘在了那裡,根本不似平日裡的敏捷。
他甚至連擡手的力氣都沒有,更遑論飛身躍出那裡。
“吱吱吱!”土豪大人從容楚懷裡拱出大腦袋,一臉地驚恐,顯然是沒有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
土豪大人從上山時起就感到不適,一點力氣都使不上來,在容楚懷裡昏沉欲睡,直到此時方纔稍稍清醒。
到此時,沐凝哪還看不出容楚是中了招,以他的能力竟然都沒有察覺到。
可想而知,秦傲天爲了殺容楚,究竟花了多大的代價。
眼看火藥爆裂聲不斷響起,溥公公與青龍衛都被承天門的人纏住,葉冰自顧不暇。
沐凝知道,如果再不救容楚,那她就只能眼睜睜看着他墜落深淵了。
“不!”沐凝陡地發出一聲尖叫,
她突然甩出一道白練。
這白練是容楚教她的,灌注內力後,硬如精鋼。
沐凝的白練彷彿遊蛇,一霎纏上容楚的腰。
容楚猛然擡頭,當他看到沐凝動作後,臉色頓時大變,“放開!笨鳥!危險!”
沐凝卻不聽他的,她拼命使上內力,試圖將容楚拉過來。
“找死!”秦傲天見馬上就能殺掉容楚的情況下,又生周折,他不由冷斥一聲。
清瘦到脫形的臉上瞬間布上濃濃的不鬱,他隨即出手。
彼時,沐凝已經將容楚拉了過來,雖然有承天門的人想要過來破壞,但青龍衛拼死纏住了那些人。
然而,就在沐凝看到容楚已經脫離那一處墜落的山崖時,還不等她鬆一口氣,她便感覺到一股強勁的勁力襲來。
可是沐凝不能躲,因爲她一躲,內力卸掉,她就無法操控白練。
那樣的話,容楚就會有危險。
而且秦傲天的速度何其之快,那勁氣一瞬打在她手中白練上,霎時間,沐凝只覺胸肺間像是被掌力襲到,五臟六腑幾乎都要碎裂。
同時,她喉頭一甜,一大口鮮血驟然噴出,瞬間染紅了她手中白練。
“阿凝!”容楚痛呼出聲。
傷在她身,可痛在他心。
即使丹田裡沉滯異常,渾身都使不出力氣。
但容楚還是拼盡全力,想要靠近沐凝。
可是,秦傲天卻不滿足於此,他眼中佈滿了瘋狂。
“你這個賤人,竟然敢揹着自己的夫君與別的男人在一起,今天我就要殺了你!”
說罷,秦傲天又是一掌襲來,即使隔着一丈多的距離,他掌中勁力根本沒有絲毫減弱。
容楚趕到沐凝身前的時候,那一道勁力已經襲到,已然受傷的沐凝根本就沒有能力再去躲避。
她的身體也隨着那一道勁氣飄然而起,像是一隻美麗的蝴蝶,忽然間,她向着山崖下狠狠墜去。
“阿凝!”容楚只來得及抓住沐凝的一隻手,周身毫無力氣的他被沐凝墜落的力量帶得也是往山崖下沉去。
一霎之間,情形陡變。
沐凝掛在了半空中,只有一隻手被容楚拉着,而容楚因爲勉強支撐着,他趴在崖邊,半個身子都傾在了崖外,他臉色已然難看至極。
所有人都看到了眼前一幕,青龍衛與溥公公試圖過來營救,可是他們根本無法脫身。
“吱吱吱!”土豪大人早在容楚被沐凝拉過去的那一刻就跳了出來,此刻看到阿凝和它家主子同時遇險。
土豪大人只急的抓耳撓腮,但是狐狸太小,力氣也小,它根本什麼忙都幫不上。
沐凝此刻也已從身體的巨大疼痛中清醒過來,她低頭,看着腳下雲霧繚繞,幾乎看不到底的深淵,清眸中頓時漫上了恐懼。
“別怕!我在這裡!”容楚似乎感覺到沐凝的恐懼,他咬着牙出言安慰。
沐凝復又擡頭,她一眼便看到容楚滿頭的冷汗,他的臉色也已白得近乎透明,她眼底的懼意果然就稍稍褪去。
是啊,他是何其強悍,他從不會讓她有任何危險的。
她真的不想死,她有他,有瑤瑤,還有美好的未來!
“你們兩個,今天就一起死吧!”秦傲天心滿意足地欣賞着眼前一幕。
他正要出掌,中途忽然又改變了主意。
秦傲天眯緊陰鷙冷眸,他聲音驟然冷得像冰,“容楚,你和你那個爹一樣,就喜歡這樣水,性楊花的女人,聽說她還給你生了個孩子?呵呵,義父勸你還是好好想想,那孩子究竟是不是你的種!”
容楚此刻只覺丹田內像是有火在燒,但那樣的痛苦卻比不上他心頭煎熬十之其一。
他如今只有一個念頭,那就是一定要救沐凝,她不可以有事!
是以容楚根本就無瑕去理會秦傲天。
但秦傲天顯然還沒說夠。
只見他突然蹲下,他看着容楚,眼中
閃着不懷好意的冷光,“你不是一直想知道你的父親是誰嗎?其實他一直就在你身邊!而你的母親,萱兒,也是當年的天下第一美人,敏公主!
她身爲我的未婚妻,卻敢趁我出征時,與別的男人苟合——
你想知道她爲什麼會跳下城樓嗎?”
秦傲天冷笑,“因爲她背叛了我,愧對於我,她若不死,我名聲何在?西越名聲何在,皇上的名聲何在!哈哈哈……”
“所以你就給她服了藥,你用她所有親人的命去威脅她!”容楚還是第一次聽秦傲天提及他的母親。
此時,他只覺胸臆間漫上一股勃發的怒氣,他死死盯着秦傲天已然瘋狂的眼睛。
“錯!”
秦傲天晃了晃手指,他笑看容楚,眼底閃過詭譎的冷芒,“我只用你一個人的命去威脅她就夠了!爲了你,她果然義無反顧地當着數十萬大軍的面,縱身躍下!”
容楚突然感覺喉口一甜,但他還是生生將那一口血嚥下。
因爲他看到沐凝那心疼的眼神。
她在如此命懸一線的情境下都還在擔心他,他又怎麼能中秦傲天的計,陷她於更危險的境地?
“可是最後,我們還是敗了!”秦傲天的聲音遽然變得尖利。
他陰鷙眼眸冷冷落在了沐凝臉上,他眯眼,緩緩擡起了手掌。
“不!”容楚在秦傲天說話的時候,就在暗中調息,可是他纔剛剛恢復兩成的內力,根本不是秦傲天的對手。
當容楚看到秦傲天緊盯沐凝時,他簡直目眥欲裂,“我給你雲圖,你要什麼我都給你!你住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