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傾昱抱着雲舒走出書房的時候,院中所有的侍衛都看了個滿眼,不過大家卻都有默契的低下了頭,均是不敢對此胡言亂語。
燕洄得了夜傾昱的吩咐,一直暗中跟着他們,並沒有直接現身。
看着雲舒被夜傾昱裹在大氅裡抱在懷中,燕洄的腦中不自覺的回想起方纔見到她推開門的那一瞬,心中不可謂是不震撼。
他不知道雲舒經歷了什麼,不過只是看着她滿身狼狽,便也可以猜到情況必然十分惡劣。
這一次,怕是殿下要衝冠一怒了!
而事實上,燕洄所料雖然沒差,但是夜傾昱眼下卻沒有閒工夫去搭理那些無用之事,他如今照顧雲舒還來不及呢!
回到他的寢房之後,夜傾昱着人準備了一些溫水,隨後屏退了房中的下人,親自給雲舒擦拭着身體,一併洗去她胳膊和手上的血污。
原本歡愛之後她便有些昏昏欲睡,可是方纔被夜傾昱從書房抱回到寢殿的這一路上卻漸漸清醒了過來。
此刻她靜靜的躺在榻上,看着夜傾昱神色專注的給她擦拭着身體,雲舒雖是有些抗拒,但是卻並沒有故作扭捏的拒絕。
她眼下身子酥軟的厲害,怕是連站起來都費勁,更何況要自己收整一番。
“可還難受嗎?”見雲舒已經醒轉過來,夜傾昱欺身向前問道。
聞言,雲舒微微點了點頭,“比受傷還難受。”
明明身子乏累的不行,可是卻偏偏一絲睡意也無,當真是折磨人。
“想是身子有些痠痛,我幫你揉一揉吧!”說着話,夜傾昱便作勢將手伸向了她的腰間。
見狀,雲舒挑眉望着他疑惑道,“你不會是打算趁機再做些什麼吧?”
夜傾昱:“……”
他有那麼無恥嗎?!
“有。”
瞧着雲舒一臉堅定之色的望着他,夜傾昱失笑着搖了搖頭,隨後忽然傾身在她的脣上咬了一口,“不可以冤枉我。”
想到什麼,卻見他忽然扯開了自己的領口,邪笑着湊到雲舒的面前,“若說要趁機做些什麼,也應當是我防着舒兒纔對。”
說完,夜傾昱笑的一臉春心蕩漾,卻讓雲舒恨不得將他勾着的脣給直接縫上。
看着他鎖骨那裡幾道清晰的吻痕,似是還帶着一些壓印,雲舒淡定的轉過頭不再看過去,口中還振振有詞的說道,“殿下美色惑人,我這是正常反應而已。”
聽聞這話,夜傾昱眉眼彎彎的一笑,動作小心的將她的衣服給她穿戴整齊。
原本她的那身衣服已經不能穿了,夜傾昱便依舊尋了他的衣裳給她先糊弄着,左右彆着了涼纔是。
“穿你的衣服,我待會兒如何出去啊?”
“出去?你要去哪?!”一聽雲舒說要走,夜傾昱的眸光頓時便是一暗。
佔了他的便宜就要走,這天底下哪有那麼便宜的事情!
“自然是回綺蘭苑去伺候,不然還能去哪?”
見雲舒提到了綺蘭苑,夜傾昱不覺沉聲問道,“方纔究竟發生了何事?”
“也沒什麼大事,就是我一時疏忽着了人家的道。”說着話,雲舒拿過一旁的熱茶喝了一口,隨後調侃的望着夜傾昱說道,“否則的話,也不會便宜了殿下。”
聞言,夜傾昱的臉色不禁一僵。
雖然雲舒說的雲淡風輕,可是單單想起她方纔出現在自己面前的樣子,他便恨不得立刻出去殺了所有人。
不過在那種關頭下,她還能撐着一絲理智來尋他,便足可見他在她心中的地位了。
“倘或沒有我,你今日會去找誰救你?”
“沒有你?沒有你的話,你覺得我會淪落到這般狼狽的境地嘛!”若非是爲了他守住這一身清白的話,她根本就不會冒死與莊毅相搏。
她的目的只有一個,那就是爲了鳳家上下的人命報仇,只要能夠達到這個目的,那麼無論她遭受什麼、經歷什麼,這些她都能夠忍受下來。
不過就是一個清白的身子罷了,沒了就沒了,她到底不會嫌棄自己。
如果沒有夜傾昱的存在,或許她會順從莊毅,在他沉浸在男歡女愛之中放鬆警惕的時候,她再一舉將其殺死,那個時候她已無清白之身,是以就算殺了莊毅,衛菡也不會懷疑她的用心。
可是方纔被莊毅撲倒的那一瞬間,雲舒清楚的感受到,這般親密的事情,她似乎能夠接受的人就只有夜傾昱。
所以儘管知道在那種情況出手很可能被莊毅察覺,但是她還是毫不猶豫的出招了。
想到這些,雲舒便眸色寒涼的望着夜傾昱說道,“我知道你想要什麼,所以答應給你的,我決不食言。”
既是承諾了喜歡他,那她便會身心一致,絕不出爾反爾。
聞言,夜傾昱忽然一把抱住了她,手掌緊緊的抵在她的背上。
“雖然不會再讓你遇到這樣的情況,可是我還是想要告訴你,比起這些事情,我希望你平安的活着。”他只要她能夠活着待在他身邊,至於其他的事情,他都可以不在乎。
聽聞這話,不可否認的是,雲舒的心裡是感動的,只是想到方纔這人抱着她撒歡的樣子,她便挑眉笑道,“是嗎?那今後爲了讓我平安的活着,殿下可要管好自己的身子!”
說完,她便伸手推開了夜傾昱,作勢要離開他的懷抱,卻頓時就逼得那人現出了原形,“不行。”
都已經開了葷了,再回去整日吃素的話,他可是會餓壞的。
“燕洄呢,我有事找他。”不再與夜傾昱閒扯,雲舒神色嚴肅的問道。
“我在這。”
說話間,便見燕洄閃身出現,沒有像以往一般給雲舒白眼兒。
“有件事要找你幫忙,不知道燕大人可否賞臉?”
看着雲舒臉上明顯的調笑之意,燕洄難得沒有同她一般見識的回道,“什麼忙?”
見燕洄十分爽快的就答應了下來,雲舒便與他如此如此、這般這般的交代了一番,隨後便見他再次閃身消失了身影。
雲舒回神間便見夜傾昱專注的望着她,看着他臉上平靜的笑意,她的心下卻不禁一緊。
從事發到現在,夜傾昱除了方纔問了一句之外,他就一直不曾再關注這件事,可是偏偏如此,才愈發顯得不對勁兒。
“夜傾昱,你是不是在心裡打算着什麼?”她心知他不是那般情緒外顯的人,此刻不動怒不代表他心裡不生氣。
同樣的,他此刻微微笑着,心裡卻未必就不是滔天怒火。
他素來隱忍慣了,這一點雲舒心知肚明,也正是因爲清楚,是以纔要叮囑他,千萬不可事後擅自行動做些什麼。
“舒兒說什麼呢,我哪裡有打算什麼。”
看着夜傾昱風輕雲淡的微笑着,雲舒卻伸手一把捧住了他的臉頰,逼着他直視她的雙眼,“說謊,你哪裡是那般大度的人,此刻定然是算計着報復呢!”
見實在遮掩不過去,夜傾昱也懶得再在她的面前故作大方,原本慵懶魅惑的眼中忽然變得幽暗無比。
“難道我不該做些什麼嗎?”
“你如今最該做的,便是在那羣小妖精當中爲我守身如玉,其他的事情,我自己自然會討回公道,你若是出手的話,必然會引起夜傾瑄的注意,如此一來,我的處境反而更加危險。”
“可是舒兒,這不該是我放任她們欺負你的理由。”即便有大皇兄在一旁虎視眈眈,可是他只要計劃的周密一些,便未必會被他發現端倪。
聞言,雲舒卻忽然肆意的一笑,脣角微勾,“欺負?這世上能欺負的了我還安然無恙的人,便也只有你了!”
一聽這話,夜傾昱初時一愣,隨後竟不自覺的笑的得意。
“此事我自有算計,你若有心幫我,便不要插手,我知你心意,這便夠了。”他們既是已經走到了這一步,難道還非要在意那些不必要的事情嘛!
夜傾昱幽幽的嘆了一口氣,心知拗她不過,便也只能微微點了點頭。
“待會兒……”雲舒的話還未說完,卻忽然那聽聞門外響起了急促的敲門聲。
兩人眸光略有些驚詫的相視了一眼,隨後夜傾昱的聲音方纔慵懶的響起,“何事?”
“啓稟殿下,京兆府的方大人來了府上,此刻正在正廳候着呢!”
聽聞門外的侍衛所言,雲舒的眼中不禁閃過了一抹冷芒。
京兆府的人?!
來的還真是快啊!
看着雲舒毫不驚訝的樣子,再想到她方纔吩咐燕洄的話,夜傾昱不覺沉聲說道,“過來,我幫你將頭髮挽好。”
她眼下這般樣子,怕是無法出去見人的。
低頭掃了一眼自己身上異常肥大的衣物,雲舒微微挑眉,隨後轉身背對着夜傾昱而坐,絲滑的墨發散在背後。
“如此,便有勞殿下了。”
聞言,夜傾昱神色得意的挑了挑眉,似是準備大展身手一番。
然而片刻之後,房中卻忽然響起了一段稍顯詭異的對話。
“誒……疼……”
“忍一下……就好了……”一邊安撫着雲舒,夜傾昱一邊雙眉緊蹙的鼓搗着她調皮的髮絲。
然而半晌之後,情況卻似乎並沒有得到一絲好轉。
“誒,別……你輕點……”
“舒兒乖,聽話。”
又是半晌……
雲舒無奈的向後靠在他的腰上,一臉生無可戀的樣子說道,“殿下,你要是不會挽發就算了。”
頭皮都要給她揪掉了!
夜傾昱:“……”
人艱不拆!
好不容易給雲舒挽成了一個髮髻,夜傾昱面色糾結的看着,還未等他說些什麼,卻忽然聽聞燕洄在一旁響起的憋笑聲。
“你笑什麼?”陰風陣陣的望着燕洄邪笑道,夜傾昱的眼中不覺微微眯起。
“沒什麼,屬下覺得殿下您的手真巧。”說着話,燕洄似是終於忍不住了一般,“噗嗤”一聲就笑了出來,到底還是令雲舒稍感不安。
待到她舉起雕花銅鏡看着裡面的人時,下意識的便閉上了眼睛。
“雖說是殿下的一番好意,不過不得不說,我用腳挽的都比這好看。”
話落,雲舒便乾脆利落的擡手拆開夜傾昱費了半天勁兒挽好的頭髮,隨意在後面揪弄了幾下便挽了一個最簡單的髮髻,隨後便也就不再去理會它,換好燕洄幫她拿回來的衣物之後,雲舒方纔朝着夜傾昱說道,“京兆府尹不是還在正廳候着,殿下快去見見吧!”
“稍後萬事小心。”
深深的看了雲舒一眼,夜傾昱方纔轉身出了房中,可是難得的是,燕洄卻並沒有與他一道離開,而是依舊留在了房中。
……
與此同時,京兆府尹方庭盛在廳中晃悠來、晃悠去,眼中充滿了焦慮。
方纔有人去他京兆府告狀,說是六皇子府中出現了人命案。
皇子府中畢竟不比旁的地方,別說這裡是出現了人命案,便是六殿下要起兵造反他也不敢根則胡亂摻和進去。
只是這事兒爲難就爲難在,當時有許多的百姓在場,均是聽聞了這些話,他若是不做做樣子來此走一遭的話,怕是日後難以服衆。
不過話雖如此說,他也就是來此給六殿下報個信兒,並沒有打算插手這府上的事情。
正在思索間,忽然聽到了門外響起一道問安聲,方庭盛趕忙轉身施禮,一臉的謙卑恭謹之色,“微臣參見殿下。”
“起身吧!”說着話,夜傾昱徑自走到主位上坐下,一雙眼睛微微眯着,帶着無盡的慵懶之意,“方大人來此何干啊?”
“啓稟殿下,微臣今日接到線報,說是貴府上出現了人命官司,未免有小人在背後作祟,是以微臣特來稟明殿下。”
聞言,夜傾昱的手原本輕輕在拇指上繞着圈,此刻卻不禁一頓,隨後依舊面色平靜的問道,“哦?不知是何人,怎地會比本殿還要清楚這府上的事情?”
“微臣已經將其扣留在了京兆府。”
“如此……”
“殿下、殿下,臣妾有急事要稟報殿下。”
話落,便見衛菡風風火火的闖了進來,也不顧方庭盛還在一旁,直接就朝着夜傾昱說道,“啓稟殿下,莊毅被人給殺害了。”
聽聞這話,夜傾昱的眸光不覺一閃,隨後微微擡頭直視着衛菡焦急的一張臉,深邃的眸光愈見漆黑。
“怎麼回事?”
“回殿下的話,方纔莊毅來見臣妾,說是他與臣妾身邊的雲舒情投意合,有意結爲夫妻,臣妾想着這是好事,便直接應承準了下來,可誰料他們兩人離開沒一會兒就有人見到莊毅死在了雲舒的房中,此刻那丫頭也不知所蹤,竟不知躲到哪去了。”
一聽這話,方庭盛在一旁頓時一驚,隨後趕忙深深的低下了頭。
這事兒算是六殿下府中的秘辛了,他今日這一趟走的着實不是時候,沒有想到正趕上皇子妃向殿下稟報此事,如今便是想要裝作不知道都不行了。
想到這,方庭盛的眸中透着慢慢的焦灼和不安,生怕因此開罪了夜傾昱。
再說夜傾昱聽聞衛菡的話卻沒有方庭盛表現的那般震驚,他依舊靜靜的坐在那,即便聽聞自己府中的侍衛統領死在了小丫鬟的房中,可他依舊是脣畔帶笑,神色莫名。
“你的意思是,雲舒殺了莊毅?”
聞言,衛菡摸不準夜傾昱心下的想法,便不敢隨意搭話,只能支支吾吾的敷衍道,“這……臣妾倒是不確定……”
不經意間見到方庭盛在一旁,衛菡的眸光豁然一亮,“方大人恰在此處,有他審理此案的話,自然會真相大白。”
聽聞這話,方庭盛的身子頓時一僵,心下暗怪衛菡爲何要將他也牽扯進來。
而他原本以爲夜傾昱會出言回絕,誰知卻見他漫不經心的掃了他一眼,隨後邪氣一笑,“如此,那便查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