茫茫夜色,大地寂靜,朦朧的月色下,一個絕美女子靜靜的站在月光下,身邊四周盡是殘肢碎肉,血染大地,更有不少屍體已經化作焦炭,在模模糊糊的月色下難以辨清。
沈萱慢慢蹲下身子,看着阿亡白皙的臉龐,低聲道:“阿亡,是二姐對不起你,如果我早點出手的話,你就不會……”
“唔……”阿亡緊閉的雙脣忽的發出了聲音。
沈萱一愣,隨即欣喜若狂,阿亡竟然沒死。
她急忙伸手將阿亡攬在左懷內,右手翻遍全身,卻找不到一顆藥物,就連最基礎的天清散她此時身上也一顆都沒有。
沈萱皺着眉頭看着阿亡那穿透了前胸的劍傷,目標正指心臟,一般情況之下是絕難活命的,可是阿亡竟然還有微弱的氣息。
沈萱不解,伸手摸向他的前胸,卻感覺那裡並沒有心臟跳動。將手再左移一些,頓時感到了那起伏不大的心跳,沈萱頓時明白了:阿亡的心臟偏斜。
正是因爲這個緣故,讓他躲過了一次致命的劍傷。
忽的,沈萱感到手中有異物,硬邦邦的,是一顆圓形的東西,就在阿亡懷中。
沈萱解開阿亡的衣服,將那顆圓形的東西拿了出來,卻是一顆拇指大小的黑色藥丸。沈萱舉着藥丸放在鼻尖嗅了嗅,頓時感到一股龐大的靈氣涌了出來,沈萱立現狂喜之色,心道:“這藥丸蘊含靈氣巨大,雖然算不上極品丹藥,但也已經是非常難得的了。阿亡,你有救了!”
捏開阿亡的嘴脣,將黑色藥丸塞到了他嘴裡,可是阿亡已經完全失去了直覺,不知下嚥,就那麼含在嘴中藥力是不可能發揮出來的。
沈萱愁道:“難道……要嘴對嘴給他吹進去?”
隨後她立即否定了自己的這個想法、
“不行,不行,怎麼能這樣呢……對了,有了!”
她左手擡起阿亡的頭部,讓喉嚨成垂直狀,然後右手在阿亡的喉部輕輕按壓了幾下,阿亡喉嚨咕嚕一聲,那顆藥丸順利的嚥了下去。
藥丸吞下去之後,阿亡身體內頓時泛起一陣白色光芒,那光芒雖然十分微弱,但是在漆黑的夜裡也是看的清清楚楚。
阿亡好像一具會發光的人一樣,躺在地上,十分耀眼。沈萱靜坐在他旁邊,眼看着阿亡身上的傷勢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癒合,白光所過之處,全無破損皮膚。
不多時的功夫,阿亡一身除了被劍氣傷的破爛的衣衫,以及全身的血漬以外,其餘地方基本上和正常人一樣了。
“咳……咳……”
忽的,阿亡猛咳了兩聲,噴出了一口黑血,隨即緩緩睜開了眼睛,仰頭看見陰暗的天空,低聲道:“我……死了?原來死了之後是這種樣子。”
“傻子!”沈萱忽然站起身來,低頭看着阿亡,笑道:“你醒來了啊。”
阿亡驚疑道:“二姐?難道……你也被他們殺了?唉……將來我如何向大哥交代!”
“不用交代,咱們都沒死呢。倒是你那大哥,再不救治的話,恐怕他就死了。”沈萱急聲道,阿亡醒來之後,沈萱第一個想到的就是被雲星帶走的風辰。
阿亡猛的挺起身來,卻感到體內一陣劇烈的疼痛,好像五臟六腑都被撕裂了一般,他低吼一聲,緊咬牙關,強忍着沒讓自己倒下去,沈萱急忙蹲下來扶住他,用手靠在他的背後,讓阿亡有一個倚靠。
阿亡看着四周散落滿地的殘肢碎甲,還有許多被燒成黑炭的屍體,訝道:“二姐,你是怎麼對付他們的?”
沈萱面現愧疚之色,低聲道:“其實,以我的實力,要殺他們的話,根本不費吹灰之力。可是,我的力量不能隨便動用,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阿亡好奇道:“你的力量?難道你有什麼秘密法寶?”
沈萱搖了搖頭:“沒有,你不用多問了,這種事情一時半會兒的解釋不清楚。你只要記住,一直以來,我都沒有出手幫助你們,其實是有苦衷,我是不想害人又害己。”
阿亡從來都不是多話之人,見到沈萱一副難言之隱的模樣,便不再追問,道:“咱們去找大哥吧,我這樣子也不能御劍了。要不,二姐你帶我?”
沈萱尷尬的笑了笑,說道:“這個……我……不會。”
“不會?”阿亡詫異的叫道。
御劍一道,並不深奧,可以說是修行的入門課程,一般都是會御劍的。當然也有個別人不會御劍,就比如那卡庫伊部落的少布等人,但那只是極少數的,大多數人都是必修此課。
遠方夜空中,忽然一道流光閃過,那道流光背對沈萱,卻全被阿亡看在了眼裡。阿亡大喝一聲:“小心。”
猛的出手,將沈萱推到了一旁。
沈萱被忽然推倒,心中驚訝,轉身一看,只見雲星滿身鮮血的跑了回來,見到阿亡二人之後,急聲道:“我老是等不到你們,心中擔心,所以過來看看,你倆沒事吧?”
阿亡指着雲星說道:“三哥,你這一身血……”
“是老大的,老大傷勢又加重了,血流不止,染了我一身。”雲星皺眉說道。
沈萱向雲星問道:“你帶兩個人一起飛行可不可以?阿亡剛纔險些被殺死,現在已經不能御劍了,我……不會。”
雲星皺眉說道:“帶兩個人,有些困難,更何況你是女孩。回頭老大轉醒之後,知道我抱了你,還不得扒了我的皮。”
“你們重明鳥不是都喜歡褪毛玩嗎,扒就扒唄。”沈萱低聲嘀咕道。
雲星道:“要不這樣,我去把老大報回來,咱們就在這附近找一個地方,然後給老大療傷。”
“行。”沈萱與阿亡同時說道。
雲星點點頭,縱身一躍,踏空而去。
不過一刻鐘的時間,流光劃過,雲星抱着渾身是血,如死人一般的風辰走了過來。
沈萱攙扶着阿亡,雲星抱着風辰,在近處的一個地方,找到了一個山丘,便在那上面找了一處隱蔽的地方,用枯葉稻草鋪成軟和的鋪墊,將風辰放到了上面。
風辰雙眼緊閉,面色煞白,胸膛微微起伏,呼吸已經微弱。
沈萱看着風辰這幅模樣,急忙問阿亡:“你懷中的那種小黑藥丸還有沒有?”
“什麼小黑藥丸?”阿亡不解的問道。
沈萱急聲道:“就是那顆黑黑的,拇指大小的黑色藥丸。我在你懷裡找到的,正是那顆藥丸救了你的命。”
“在我懷裡找到的?”阿亡一愣,隨即摸向自己懷中。
他的衣衫已經被傷的破破爛爛,就算有藥丸,也早就已經掉落下去了。翻遍全身之後,沒有發現那顆藥丸,阿亡皺眉低聲道:“沒有啊!”
雲星忽然一拍腦袋,說道:“哎呀,我想起來了,那藥丸我有兩顆啊。當初在隱族部落時,金銀雙屍出現的時候,老大不是分給咱們一人兩顆黑色丹藥嗎,我找找。”
阿亡忽然也記起來了:“對,對,我也想起來了,那我的那一顆肯定就掉在路上了。當初大哥分給我的時候,我也沒有在意,原來這是個寶貝啊!”
雲星從腰間的樹葉變成的草裙中摸出來一顆黑色藥丸,笑道:“我也就這一顆了,另一顆肯定也掉了,當初我也沒把這藥當回事。”
“你們兩個笨蛋,拿着寶貝不當好東西,真是的!”沈萱怒道。
這五顆丹藥是當初風辰離開戴星城之時,酒仙贈予他的五顆丹藥,並且聲明只要還沒有斷氣,便可以將人從鬼門關上拉回來。
風辰分給雲星和阿亡一人兩顆,自己只留了一顆,還在被金銀雙屍打傷之後就吞服了。
雲星急忙將藥塞進風辰的嘴裡,沈萱依然用老招,將風辰的頭擡起來,輕輕擠壓一下他的喉嚨,風辰的喉嚨發出咕咕的聲音,那顆藥丸就已經吞下去了。
將風辰平放在草鋪上之後,三人在旁邊靜靜的等着風辰轉醒,雲星將信將疑的問道:“這顆藥真的能夠治好大哥?”
沈萱低聲道:“反正能治好阿亡,我看辰哥的傷勢要比阿亡重的多了,能不能治療好他,我也很難說。”
漸漸地,風辰身上亮起了白色光芒,那光芒比之阿亡身上的要強烈的多,甚至有些刺眼的感覺。
風辰身上的傷口在緩緩地癒合,雲星驚喜的叫道:“看吶,還真的有用啊!”
阿亡搖了搖頭說道:“只是癒合了表面,不知道各處經脈能不能癒合,裡面肯定還傷的很重。”
雲星沉默下來,三個人守在風辰身邊一直呆到了天明,就連嗜好睡覺的沈萱也一直靜靜的盯着風辰瞧,沒有嚷着要睡覺,甚至連個呵欠都沒打。
天亮之時,月退日起,天空一片晴朗,白雲朵朵飄在空中,不時的吹來陣陣微風。此時若是踏青,必定能給人帶來非常舒爽的心情,可是此時此刻,沈萱三人誰都沒有心情去欣賞着高空白雲,青山綠水。
一夜的調和,風辰身上的白色光芒強度漸漸退了去,風辰的臉色也已經有了一些紅潤的跡象。
忽的,他嘴脣微微一動,沈萱立即驚喜的瞪大了眼睛,樂道:“快看,辰哥的嘴脣動了誒,馬上就要醒過來了。”
雲星與阿亡二人也都在時時刻刻的盯着風辰看,自然瞧得清楚,只是誰都沒有聲張叫喊。二人都有些鄙夷的看着沈萱,雲星道:“都看見了,嚷什麼嚷。”
沈萱一愣,隨即怒道:“你怎麼跟我說話呢!”
“啊?沒……沒啊,我……我說的不是挺好的嘛。”沈萱一發怒,雲星立即感到了膽怯心寒,不敢直視沈萱。
阿亡忽的冷喝一聲:“有人!”
他剛要起身查看,卻全然忘記了自己身上的傷勢,一陣撕裂的疼痛感鑽心而入,阿亡痛呼一聲:“啊——!”
冷汗隨之流出,額頭上面頓時充滿了細密的汗珠。
雲星一手按壓住阿亡,起身說道:“你在這帶着,我去看看!”
不遠處便是昨夜的戰鬥之地,七十餘具屍體皆躺倒在地。
忽有二人御劍而來,臨到近處,落地查看。
這兩人都是身穿侍衛服裝,看模樣便知是皇宮內的侍衛,其中一個頭稍高的人看着滿地的屍體,冷聲道:“這羣人當真心腸歹毒,竟然將高級護衛隊全部給殺了。”
另一個頭較矮的人笑道:“若是你被別人追殺,你會不會反下殺手呢?”
“會!”高個說道。
矮個笑道:“那就是了,無論是誰,都會選擇除掉他們的,怎麼能叫心腸歹毒,難道伸出脖子給他們砍?”
高個皺眉道:“你到底是幫誰的?”
矮個仰天哈哈笑道:“我誰都不幫,我只是來查看消息的。平日裡這些人仗着自己是高級護衛隊的隊員,高傲自滿,目空一切。如今七十多人追殺三四個人,卻反被別人全部幹掉,真難道不好笑嗎?你難道不高興嗎?”
高個皺眉低吟一會兒,忽的發出爽朗笑聲:“確實,這些人平日仗着高級護衛的身份不停地欺負咱們,如今咱們也算是出了口氣了。好了,情況查看完了,人全部死了,咱們回去回報吧。”
矮個點點頭,二人剛要御劍而起,高個猛的一愣,目光看向雲星隱身處,冷聲道:“那裡有人!”
說完便要拔劍前往。
矮個急忙攔道:“你瘋了,這七十多人都幹不過別人,你還過去送死?”
他將高個推到一旁,衝着雲星所在之處,抱拳笑道:“前輩,我們無意打擾,您繼續忙您的吧。”
說完之後他急忙御劍離去,高個看了看雲星所在之處,又看了看離去的同伴,最後一跺腳,也隨之離去。
雲星見二人離去後,心中鬆了一口氣。雖然二人都是金丹後期的修爲,雲星不是太放在心上,但是始終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折身來到風辰三人隱身之所,雲星只看到風辰已經半坐在地上,呼呼的喘着粗氣。
雲星走上前笑道:“老大,醒了啊,覺得身體怎麼樣?”
風辰忍着全身劇烈的疼痛說道:“恩,不錯,最起碼沒死。”
“哈哈,有我們三個在,你當然不會死了。”
雲星走到風辰跟前,坐下來說道:“我們可是有血之契約的,你如果蹬腿了,我也得翹辮子!”
風辰微笑道:“那咱們不如解除血之契約吧,我仇家那麼多,以後說不準就死誰手裡了,帶上你多不好意思。”
雲星苦笑道:“這玩意一旦建立就分不開了,除非年滿五百年,能夠以損失大量修爲作爲代價,強行解除血之契約。”
風辰無奈的笑道:“那你可真太倒黴了,挑了我這個仇家那麼多的人締結血之契約。”
“行了,這話都說哪去了,這是我自願的。”雲星笑道。
“對了。”雲星道:“剛纔那邊有兩個護衛前來查看情況了,見到了那七十多具屍體之後就回去了,估計他們把情況上報之後,皇宮之內會派人前來追殺我們。我們下一步怎麼辦?”
風辰疑惑道:“什麼七十多具屍體?”
高級護衛隊追殺幾人的時候,風辰已經昏死了過去,對於此事完全不知。
沈萱擺了擺手說道:“沒什麼,你就直接說我們下一步怎麼辦吧!”
風辰想了一會兒,低聲道:“我想回皇宮。”
“什麼!”沈萱三人同時驚呼道。
沈萱生氣的說道:“你是捨不得那個歐陽晨吧,還要冒着這麼大的危險往回跑。”
“唉,瞎想什麼呢。”風辰笑着將沈萱攬入懷中說道:“是這樣的,你看,我們殺了皇宮的護衛,卻完全是因爲呂岩的栽贓。如果就這麼發展下去,皇宮之內必定會派出高手來追殺我們,東躲西藏的日子我可不想過。”
沈萱撅着嘴說道:“那你回去了之後,連日子都沒得過。”
風辰笑道:“不會的,你們忘了那呂岩想要幹什麼了?她是想以百萬人的生命靈魂來祭煉青銅雕像,來完成他們隱族人復活巫神的骯髒勾當。如果我們將她戳破,那幻炎帝國的皇帝知道了之後,一定會震怒,必定會除掉那呂岩,甚至直接將整個隱族人查找出來殺乾淨。我們立了這麼大的一個功勞,他不可能追究我們殺死幾個護衛的事情吧?”
沈萱細細想了一會兒,點點頭說道:“說的的確有道理,可是現在主動權在呂岩的手上,她隨便幾句話,那些護衛就向瘋狗一樣攻擊我們,連一個解釋的機會都沒有,怎麼將她的陰謀揭露出來?”
“護衛只是小角色,聽人命令的走狗而已。那皇帝必定不會是如此沒有主見的人,一定會給我們一個解釋的機會。”風辰道。
沈萱急聲道:“不行,那皇帝是渡劫後期的修爲,他要是聽了我們的話也就罷了,他萬一不相信我們,到時候跑都跑不了。”
風辰道:“這樣吧,我們單獨見歐陽晨一面,讓小公主去跟她父親說,就算小公主不同意,她也傷害不了我們。”
阿亡道:“咱們要進宮嗎?”
“明天,我自己去。”風辰道。
“誒,誒,我說過多少遍了,咱們是同生共死的,你怎麼老是把我甩下呢。”雲星在一旁不滿的說道。
風辰嚴肅的說道:“你和我是可以用神識聯繫的,你必須在外面。到時候我如果在裡面出了什麼時候,你也好接應我。”
雲星託着下巴想了想,點了點頭說道:“也對,那我就在外面。”
“大哥,我跟你一起進去。”阿亡淡淡說道。
風辰笑道:“你傷好了嗎?都不能御劍,進去也只是個拖油瓶。”
阿亡沉默,沈萱怒道:“你還說他呢,你的傷好了嗎?”
風辰一愣,尷尬的笑了笑說道:“我沒事,我恢復的快,就算有什麼情況,我只要一拿上血魔劍,能力就能得到提升,逃出來還是沒問題的。”
沈萱道:“這樣吧,我進去和歐陽晨說說。”
“行了行了。”風辰冷聲道:“我自己進去,雲星在外面接應我,你在這裡照顧阿亡,就這麼定了,不用再多說了!”
“你……”沈萱頓時氣結。
風辰道:“我再調養一天,明天就去。就這樣,睡覺!”
他說完之後躺了下來,沈萱三人對視無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