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不盡是大人的心腹之人麼?”
“哦,你知道?”
“小的自然知道,小的無意中得到一本名冊,正不知要如何獻給大人,大人便來收了小人的礦。小的,也不過是藉此機會,向大人表達誠意罷了。”
靳準眸光閃爍,擡起手輕輕的在婉兒的肩膀上拍了拍。
婉兒挑了挑眉,二人短短的一個對視錯開了目光。
靳準拿走了那張地契,往回走了兩步,解下腰間一塊腰牌丟到婉兒面前。
“你不錯,你很不錯。”
婉兒彎腰將那腰牌撿起,拱了拱手道,“大人謬讚了!”
“沒什麼事,你告退吧。”
婉兒垂了垂首,倒退着出了客廳。
那管事的候在門口,婉兒方一出門,便領着婉兒離開了。
待上了馬車,婉兒嘴角勾起一抹笑意。
靳準,姑奶奶的銀子可沒那麼好收的,你可知道?
此番一切事情準備的順理成章,她先前大張旗鼓的造陵園的事情也算一石二鳥。
不僅吸引來了一些魚兒,又引起了靳準的注意。
官位做到了靳準這個地步,他自然不屑於銀子,或者是投誠的商人。
手中自然要拿捏着他的把柄,這也就是爲什麼婉兒明明說了手中有靳準的賬本卻不說要交上去。
而靳準,卻也不提要拿回的意思。
這名冊,畢竟是人書寫的。
可以寫一冊,自然也可以再謄寫一冊,要與不要的實在沒什麼分別。
重要的是,婉兒向靳準表現了自己的價值。
靳準很看好這些價值,便足夠了。
此番,兩件事可以一同來辦,一來,穩固在北方劉漢的局勢。二來,殺掉靳準。
且留下後路,萬一一次暗殺不成,第二次還可以動手!
婉兒這半個月來交往的大人們,前去光明正大的拜訪的,自然不是真心結交的。
真心結交的那些,白天會先送信過去,到了晚上再偷偷的請來,至於這請來的方式會稍稍粗暴一些。
然而這也是衆位大人們默允了的,不然若是在住處戒備森嚴,婉兒也請不到人來。
就這麼的交往了一衆人,其中有一位,婉兒格外在意,便是左車騎將軍喬泰。
出乎意料的,這人也是靳準的心腹,可聽聞傷了身子,至今未娶!
可婉兒動用人脈查出來的另一份資料則是說,這位左車騎將軍曾有一位親梅竹馬的未婚妻,現今是靳準的小妾!
如此看來,這不娶,怕不僅僅是傷了身子,還是傷了心罷。
這便很有意思了,如此癡情的好男兒,莫非對當年的事情就一點兒也不介懷?
若是他介意,靳準還能將他留在身邊,視爲心腹,足可見,此人城府不淺!
對這位將軍,因他的身份不同,婉兒待他也很不同,是光明正大的造訪,卻是真心結交的、
那日幾番試探,二人達成同盟,只有一個目的,便是取靳準的性命。
只是這位喬將軍直言,自己在靳準身邊這麼多年都沒能動的了靳準分毫,實在是因爲,這靳準做事極其小心。
下毒行刺無一行得通,他
從不出城,即便出城也是重兵護衛。
且靳準也養着一班武功高強的暗衛,自己也精通些功夫,想要行刺不大容易。
婉兒思忖了片刻,也不知王恬此番帶來的人手斤兩如何。
將這靳準引出城去,若是還不能成功,那麼日後行事便更加困難!
又這麼等了兩日,王恬終於帶着人手進城。
看到婉兒時笑道,“早聽聞那丫頭有個親哥哥,真是百聞不如一見,幸會幸會!”
婉兒深知這位大哥不是個好對付的人物,在他面前惜字如金,任王恬口生蓮花,婉兒也只是應了幾應,便說起了正事。
王恬一把摺扇幾乎不離手,此時在肩頭上敲了敲,眯起眼睛道,“大商人,怎麼感覺,你有些怕我?”
婉兒擡起頭來同他對視了一眼,又緩緩將臉移到準備好的地圖上,“公子說笑了。”
王恬勾了勾脣角,神色收斂了些,站在婉兒身邊。
“小爺先說好,小爺幫的是靈兒那丫頭,欠的也是那丫頭的銀子!”
“自然是要算在舍妹身上的!”婉兒點點頭,將一番佈置同王恬說了說。
包括靳準何時出行,大約何時回到那個地方,以及兵力部署大概是多少。只有一點,縱然打聽得到兵力部署,可到底那天會遇上多少武功高強的暗衛?卻不好說了。
王恬點點頭,覺着這些佈置相當妥當,便是他一時也想不到更好的,便應了,帶着一衆手下歇息。
又等了兩天,婉兒偷偷去祭拜過亂葬崗墓園中的礦工們,開始了計劃。
這計劃說來有些缺德,這靳家祖墳幾年前遷到了左國城外,靳準又恰好是他們這一代本家的族長。
那麼自然,若是祖墳出了什麼事,他是勢必要去看上一眼的。
何況偏偏是他爹孃的墳冒出了青煙……
於是這一天靳準懷着莫名的心情出了城,到底怎麼回事?
那小商人才說了他有九五之尊的面相,這不過多久,祖墳冒青煙了?
他這顆心一直懸着,說不清到底是什麼感受,可半路上心臟沒來由的跳了一跳,靳準覺着不詳。急忙撩開車簾,“回城,快回城!”
可惜已經晚了,婉兒安排的人手埋伏在四周,見人落入包圍從四面八方殺來。
王恬一柄摺扇舞得自如,開合之間幾人已命喪扇下,並閒庭漫步般接近着靳準。
婉兒遠遠站在山頭後看着,眼瞧着不出意外,那靳準就將命喪當場,這時,隱藏在禁軍中的暗衛大發神威,不僅將刺客步步逼退。
還分出幾個人去對付王恬,王恬臉上神色變了變,將摺扇插回腰間。
隨手在身旁的禁軍身上抽了一把刀,同這些人纏鬥起來。
可不過多時,又有一隊暗衛趕來下馬助戰。王恬漸漸不敵,肩上胸前各被砍了幾刀。
眼看埋伏的人手落入下風,婉兒一拳砸在身側的山壁上,咬牙道,“走,出去助戰!”
失敗了,還是失敗了,這些暗衛怎麼會這麼厲害?
還有,到底是哪裡出了紕漏?怎麼會又有暗衛追來?
婉兒當先帶着幾名礦工打扮的人衝下山,揮舞着鐵鎬喊道,“哪裡來的賊匪,竟敢在某的地盤殺人?”
王恬額上漸漸出汗,虧了,虧大發了,這些人的武功不下於他,還損失了那麼多兄弟。
又看婉兒帶着一衆礦工衝下山來,當即下令道,“撤!”
那些人轉攻爲守,且戰且退,靳準跳下馬車揹負雙手看着。“不許叫他們逃了,留活口,本官倒要看看,到底是哪裡來的草莽,敢來行刺本官?”
可就在此時,婉兒帶着的礦工們上前同激戰的雙方撞在了一起。
婉兒還在人羣中高聲道,“原來竟是大人,大人,小的這便命人擒了這些賊人。”
靳準原本覺着這小商人礙事,不大想搭理他。可想了想這小商人還是很有些用處的,不禁皺了皺眉,說了一句,“你退後些,刀劍無眼!”
就是這麼一句,靳準手下的暗衛們手中的刀頓了頓,盡力避免着不要傷到這個大人關照的小商人。
偏偏這小商人很不長眼,舉着一把鐵鎬衝到了那賊首跟前喊道,“小賊休走!”
王恬見圍着自己的幾人動作稍緩,再不遲疑,飛快向後掠去。
眼見還有人要去追,婉兒咬了咬牙,跟着追上去,將自己撞到一把刀上。
手臂上嗤的一聲被砍了一刀,血跡頃刻間浸透了衣袖。
王恬帶着僅剩的人離開的同時,看了一眼那爲自己擋住了一刀的賈易知,蹙了蹙眉頭。
婉兒捂着胳膊,瘋狂的尖叫起來,“血啊,這是血啊!”
靳準揉着眉心罵道,“蠢貨!”
又看暗衛們還要去追,阻止道,“以防賊人調虎離山,你們不要離開本官身邊。”
“將他扶上馬車,就近先找個大夫來看看。”
婉兒帶着人 皮 面具,看不大出臉色早已通紅,只能看到她誇張的直冒淚花,捂着胳膊,“大人,小的的這條胳膊莫不是要廢了?大人,救小的啊,大人!大人,小的這可都是爲了您啊!”
靳準有些心煩意亂的罵道,“閉嘴!”
婉兒往後靠了靠,不敢再高聲呼痛,只是抽着冷氣。
到底婉兒出現的蹊蹺,靳準忍不住道,“你怎麼會在這兒?”
婉兒愣了楞,勉強擠出一個討好的笑意,“這附近便是小的那座獻給大人的隱蔽的金礦,這幾日小的沒事就會來這裡囑咐一些事情,好等着大人來接收。可今日忽然聽說,大人家的祖墳冒青煙了,正帶着幾個礦工爬上了一個山頭,想去看看究竟。便看見底下有人在攔路搶劫,尤其還是大人您?小的自然是要捨命護住大人的!”
靳準直覺有些不對,一雙眼睛盯着婉兒,“這金礦挨着本官家中的祖墳?如此湊巧?”
自然湊巧,這礦也是精心挑選的,能不湊巧?
婉兒面上仍是一臉討好之意,“大人果真是洪福齊天之人,祖墳周遭盡是寶地,現下還能挖出金礦,小的真是沒有跟錯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