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彩。”司馬紹真誠道。
婉兒笑眯眯的看着自己的小拳拳,“你也覺得精彩,不如咱們也打一場?”
“不了,我不是靈兒的對手。”
婉兒挑了挑眉,“你覺得自己不該打?”這言下之意自然是較量是假,教訓是真,這女子分明就是想要好好的教訓這元長伯一番的。
圍觀羣衆們的雙眼發光,有故事,絕對有故事。
元長伯眸光有些暗淡,“該打!”
婉兒摸着下巴,還要再說什麼,君無憂十分八卦的扒開人羣擠過來,興奮道,“就是你小子,原來我們東家大老遠的到這揚州惹麻煩就是因爲你!小子,我們東家說了,找到你,要你負責任的!”
婉兒的底氣瞬間沒有了,佯裝的姿態也破功,於是趕忙堵着君無憂的嘴,惡狠狠的回頭說了一句,“你跟我來”。
便落荒而逃……
司馬紹不知他是以怎樣的心情跟着婉兒走的,只知道,婉兒停下來時,他也停了下來。
婉兒看着面前滔滔不絕的江水,心情舒暢道,“還記得麼?咱們第一次見面就是在水邊。”
“記得!”
司馬紹看着水流湍急,奔騰遠去,“你拉我下水!”
“嘖嘖嘖……”婉兒不滿道,“以爲我不知道是怎的,那天局面失控分明是你惹來的麻煩,若不是你,後來我也不會那般狼狽……更不會……”
“更不會被你佔了便宜!”
司馬紹胸口發悶,“是我沒有把持住。”
“我的便宜沒那麼好佔的。”
“任殺任刮,絕不反悔。”
“你真名叫什麼?”
“這……”司馬紹頓了頓,有些好奇的看着婉兒,“你爲何問這個?”
“我覺得咱們可以進一步的相處,我總要知道男朋友的名字。”婉兒絞着手指,“我沒有談過戀愛,但我覺得,我並不討厭你,或許……”
司馬紹有些聽不大明白,更加疑惑的看着婉兒,婉兒滿臉通紅,低着頭踢石頭,“就是說,你佔了我的便宜,我本來是應該宰了你的。可你又救了我多次,揹着我在那破林子裡鑽了幾天。我總不能殺了救命恩人,可你佔我便宜這樁事又不能算了,我其實不算討厭你,所以我會考慮嫁給你。”
有人說,白娘子故意下雨騙許仙的傘;祝英臺十八相送時裝瘋賣傻調戲樑兄;七仙女擋住了董永的去路;牛郎趁織女洗澡拿走她的衣裳!這些故事告訴我們:偉大愛情的開始,總歸有一個人先耍流氓。
就好像她和元長伯,很多年後,當婉兒想起當年,總覺得一切果真都是天意。
可現下,元長伯卻狠狠的愣了愣,隨後竟然有片刻的晃神。
他有着同這個時代格格不入的情感,或許因爲他的孃親不是正妻,自他生下來,就沒有見過自己的親孃。
又或許他成婚太晚,漸漸明白了責任爲何物,知道如何對待感情。
更或者,他常年奔襲在北方,見慣了平民流離失所,見慣了這些平民一夫一妻,所以下意識的就認爲妻子就應該只有一個。
他心愛的女子說願意嫁給他,他很高興,可是,他不能給她承諾。
因爲,他已娶妻!
他若是娶她,這一生,她只能爲妾,生下的孩兒也是庶子,要被嫡子欺壓。
那個時代,妾只能爲妾,終其一生都不能扶正,終其一生都只能是妾。
婉兒見司馬紹愣住,有些不大好意思,雖說現下社會風氣開放,可元長伯大概還沒見過她這般大膽的女子?
於是婉兒試探道,“我記得你說過,因家中父親事忙,你一直都沒有娶親。”
“只過了半年,你應是還沒有娶親罷,若是……若是……”
“我娶親了,有了妻子!”
婉兒愣住了,司馬紹接着道,“我有了妻子,靈兒,你願意委身於我做妾麼?”
做妾?
實際上,遠的,貂蟬曾經是呂布的妾室,大喬也曾是孫策的妾室,近的,東晉君主司馬睿寵愛的鄭夫人也只是個夫人的位分,是個妾室。
可是……
婉兒雙手不自覺的交握,她腦海中是現代時候,那些女人打上門時來說的那些話。小三……婊子……狐狸精……
並,她這一世的母親劉氏是正妻,就是被小賈氏害的那樣。
她或許潛意識裡覺得,小妾應該……都是壞女人……
所以她現在……要做那個壞女人了麼?
司馬紹眼中是濃濃的憂傷,“靈兒願意委身爲妾麼?”
婉兒退後了一步,看着司馬紹眼中的憂傷濃郁得宛如實質,忽然心疼的厲害。
“我記得你說,你沒有娶妻,你分別時還說,要來尋我的……”
司馬紹閉了閉眼,“那時我皆是肺腑之言……”
“那你現在……打算將我怎的?”猛然想起,自己是第二次蠱毒發作才同元長伯做了那麼樁事,所以,他大概下意識的覺得,自己是個不檢點的女子吧。
所以,他纔會說出,要讓自己爲妾。
婉兒忽然很想捂着臉逃走,她……她真是……人家既然心裡這麼看她,她還好意思恬不知恥的表白,說什麼給人家機會。
人家壓根兒就不稀罕這樣的機會罷,他……元長伯他……不過就是把自己當成了個小妾……
婉兒下意識的又退後了一步,再看着面前的這個人,竟然生出些自慚形穢的感覺來。
“哈哈,元長伯,方纔,我不過是開了你一個玩笑,怎麼?有沒有被嚇到?”
被嚇到?
怎麼會……
他知道,她現在很難過,難過得身子都在止不住的顫抖着。他看着她,他很心疼她。
“元長伯,都是江湖兒女,那樁事情,就讓它過去罷。可你要記得,你……你欠着我一份人情……他日……他日你一定要還……”
“靈兒……我……”
婉兒幾乎是落荒而逃,“我還有事情,元長伯,我尋你……尋你不過是爲了……找你討這個人情,你……你一定要記得的……”
“靈兒……”
那廂,婉兒已經飛快的遠去。
只留下了君無憂一臉蒙圈的在不遠處狂喊道,“東家,你跑什麼?我呢?帶上我嘿……”
君無憂是被司馬紹送回去的,路上她仍舊是一臉的八卦狀態。
“小子,你果真是有福氣的,我自見了東家,不論什麼
時候她都是一副遊刃有餘的模樣,還從未見她這般狼狽而逃。”
司馬紹不住的點頭應是。
君無憂只覺這小子這是歡喜瘋了,同情的拍了拍他的肩膀。
“你歡喜的這樣,也是常情,征服一個這樣的女子,是可以驕傲的。驕傲的過了頭,也是可以的,日後,辛苦你了。”
司馬紹忽然問了一句,“你同靈兒她……到底是……什麼關係?”
“我是她的救命恩人,不單單是她,爲着她,還多救了一個老頭子和一位老夫人,說來,她欠我的恩情,也是數不清了。”
“她時常會受傷?”
“是。”君無憂嘆了口氣接着道,“一個女子,身上的傷疤未免也太多了,就最近來說,你看看胳膊上那條。聽說是替人擋了刀子,再看看身上的蠱毒,說來,她現在身上還有一樣蠱毒難解,也不知日後會生出什麼變化。”
想起這樁事,君無憂有些頭疼,東家這個性子。
公孫家的後嗣那樣多,她也有兄長姐姐,也不肯找他們來引蠱,左右,死他們又不死自己。
死他們,君無憂還能少操心一些。
現下……
君無憂可就怕這蠱毒一但發作,會要了東家的小命兒啊!
她這廂絮絮叨叨的交代了婉兒的老底,司馬紹更是心疼不已。
他知道公孫家的事情,他知道她自小被養在了莊子上,他知道她中了蠱在北地九死一生。
一個女子,他佩服她,也心疼她。他很想保護她,可是,他沒有辦法。
孫策那樣寵愛大喬,死後也不能和她合葬,是因爲她沒有名分。
庾長君身後是整個庾家,大晉立足未穩,他不能在這個時候斬斷和庾家的聯繫。
即便殺了庾文君,庾家也只會立即從旁支中挑選出合適的女子。
若是他拒絕,另娶他人,便是同庾家決裂。
可若是不拒絕,豈不是白費一番功夫?
故此,他煩惱至此。
君無憂下馬車的時候鄭重的拍了拍他的肩膀,真的是很重,司馬紹不得不回過神看着君無憂。
只聽她道,“得東家者得天下!你小子,運道來了。”
此言非虛,賈易知富甲天下,幾乎可以左右中原三國的經濟命脈。
此外,戰爭除了兵將,銀子和糧草同樣重要。
君無憂一路跟着公孫婉兒從巴蜀之地回到建康,沿途所見所聞,知道她的財力很可怕。
她自以爲說盡了東家的好話,回去見了東家自然也可以再要幾罈好酒來喝。
卻沒想到看見公孫婉兒,她是狠狠的愣了一愣。
只見公孫婉兒抱着枕頭哭得雙眼通紅,手中是一塊溼噠噠的手帕。
“無憂……那混球小子娶了老婆,還敢叫我做妾……”
另一頭春蘭也義憤填膺的抱着一盤子糕點,吃東西着壓火氣。
“今天也是因爲我留在客棧裡幫小姐收拾東西沒有見着那人,要是我見着了,一定幫小姐打死他!”
君無憂嚥了口唾沫,“會不會是……有什麼誤會……”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