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廂庾冰尚且不知,因他的舉動,宦孃的失態已經叫婉兒被人盯上了。
庾冰只將婉兒拖到一處無人地方,冷着臉道,“好歹也是大家閨秀,怎麼能去那種地方?”
“什麼地方?”婉兒反問。
庾冰嘴脣緊繃,“風流場,煙花地。”
婉兒看庾冰神色不悅,也不害怕,“大哥能去,婉兒爲何不能去?”
“你還來同我頂嘴,那裡是好人家的姑娘能去的地方麼?”
“姑娘?”婉兒歪了歪頭,“男人能去,姑娘便不能去?這是什麼道理?”
“道理?”庾冰目光緊鎖着婉兒,“女子就該……”
“女子就該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留在垂花門後面的小院子裡,相夫教子,賞花刺繡?”婉兒看了看庾冰,“若果真是那般,南山獵虎那日,大哥說不準便會死在那裡,這世上再無庾季堅此人。”
庾冰語塞,再看婉兒,心頭那絲異樣又冒了出來。
“我不是……”
婉兒擺擺手,“大哥到底還是看不上我,既如此,又何必多說?”
說罷,婉兒扭頭要走,庾冰跟在身後。
婉兒回頭沒好氣道,“婉兒既是個不懂規矩的小女子,大哥還跟着婉兒作甚。”
庾冰上前拽着她的袖子,“你既然叫我一聲大哥,我便不能不管你,我送你回家。”
“你怎麼回事?”婉兒掙扎起來,“一見面兇巴巴的數落我,現在又管我作甚?”
庾冰被推得一個趔趄,沒站穩,臉磕在牆上,立時紅腫了一片。
婉兒知道自己又闖禍,趕忙去扶他,“對不住大哥,婉兒力氣大,婉兒不是有意的。”
庾冰一隻手扶着牆,一隻手搭在婉兒胳膊上,肌膚上那溫熱的觸感隔着春衫傳遞出來。庾冰呼吸有些不穩,再看婉兒,想起近來家中訂下的那樁事,又正了正心神。
“既已定親,便該好好在家中待嫁,你卻不知那聽風小築的水深得很,不知多少王孫公子要在那裡飲宴吃酒,你自以爲扮作男人便天衣無縫,殊不知,許多人一眼便能看出你女扮男裝,平白爲自己惹來麻煩。”
婉兒心情也平靜了一些,扶起庾冰走向巷口外候着的馬車,“婉兒此番出來,正是爲了定親之事。”
庾冰怔了怔,看婉兒堅定道,“婉兒絕不嫁庾十一郎。”
他何嘗不知那混小子配不上婉兒,可畢竟是大伯留下的血脈,或許成親後還能收斂一些,於是寬慰道,“十一弟年少,難免胡鬧些,本性卻不壞。你若嫁來庾家,大哥定叫那小子好好同你過日子。”
“我卻不願同他好好過什麼日子。”
庾冰氣惱,“你怎麼說不通道理?”
“正是如此,大哥也該好好勸勸你家十一弟纔是,這建康南都,多少世家好姑娘等他去挑選,何苦選我這麼一個不講道理不懂規矩的野蠻女子。”
二人冷着臉上了馬車,庾冰吩咐,“去公孫府。”
“去南山北農莊。”
“去農莊做什麼?”庾冰以爲婉兒又鬧。
“兄長難道不是要送我回家,是要送我去公孫家興師問罪的麼?”
見庾冰一臉
不解,婉兒涼涼笑道,“難道我那位好母親同庾家議親的事情竟沒有說,婉兒自小是養在莊子上的,鄉下野丫頭一個。根本就不是什麼正正經經的閨閣小姐,自然沒什麼教養。”
“他們自小把你養在莊子上?”
婉兒樂得庾冰越想越歪,順溜接口道,“不然庾大人覺着那日撞上婉兒真是湊巧?實不相瞞,婉兒時常上山打獵,且不盡是小玩意兒,打狼打虎是常事,力氣大得像頭熊。你那位十一弟若真娶了婉兒,只怕日後苦頭多多。”
庾冰確是想歪了,卻不是婉兒想的那個歪法兒,反而義正言辭道,“公孫家也是世家,你雖沒了親孃,可到底你是公孫家的嫡女,他們怎麼敢把你養在莊子上?你放心,你既喚我一聲大哥,我自會爲你討個說法。”
討什麼說法?婉兒索性打開天窗說亮話,“這麼說吧,我這個人極小氣,萬萬容不得未來的夫君養一大幫子的姐姐妹妹,你家十一郎風流多情。若是娶了我,必定鬧得家宅不寧。”
庾冰看了婉兒半響後,終是長嘆一口氣,“我這位十一弟胡鬧慣了,再加上大伯故去,他又是大伯幼子,家裡難免要嬌慣一些。行事說話都是說一不二的性子,家中誰也拗不過他。”
婉兒眼珠子轉幾轉,“聽聞十一郎愛美人兒,假若知道自己未來的妻子是位鍾無豔,怕是不肯。”
“他早同我說想去公孫家相看,這月十七,你母親要備下小宴,邀了我母親前去。屆時,我會說動十一弟同我一道兒前去相看。”
婉兒醒悟道,“屆時,婉兒必定‘盛裝’出席。”
二人四目相對,庾冰有些不自在的別開臉去。婉兒自覺心情頗好,望着窗外看了一陣兒,忽然驚呼一聲,“壞了,我的春蘭。”
“什麼?”
“大哥,回頭回頭,我的丫頭還在聽風小築。”
庾冰也看車外,又擡頭看天色,覺出不妥。
沉聲吩咐車伕,“回聽風小築!”
又看婉兒,“也是我這個大哥疏忽,眼看到了正午,回去尋着了你的丫頭。不如用過飯再回去,就是不知,小妹可方便?”
“方便方便,估計要有好幾天都沒人敢去我那小破屋。”婉兒咧嘴笑出聲,硃脣皓齒,好不耀眼。
明明聽着婉兒是極得意的語氣,庾冰胸口卻似憋滿了氣,堵得他生疼。
於是鬼使神差般的擡手,摸了摸婉兒的頭,“姑娘家笑不露齒,婉兒也該更莊重些。”
婉兒挺享受別人摸她的頭,眯着眼睛道,“在大哥面前何必故作姿態。”
庾冰忽然笑開,“果然教養成了鄉下丫頭。”
“大哥覺得婉兒土氣。”婉兒委屈道。
“並非如此。”庾冰手上不停,將婉兒的頭髮在手指上繞了一圈又一圈,“大哥覺着婉兒天真爛漫的緊。”
再說春蘭,逛足了幾條街,纔回到聽風小築,又在門外買了幾樣零嘴。叼着一顆糖球進門的時候,被一羣紈絝公子攔住。
春蘭低着頭陪着小心還未過去,一位英俊公子拿摺扇敲了敲她的肩膀,瞬時幾人將她抓住,手中的袋子掉了一地,糖球滾出來,咕嚕咕嚕的滾到那位公子腳邊,被他踩在腳下踢來踢去。
玩兒夠了糖球,王恬一腳碾碎,走到春蘭面前用摺扇支起她的下巴,“來尋你主子?”
春蘭遲疑着點頭應了,王恬笑了,湊到春蘭臉前,一身的酒氣撲鼻,“本公子見過她,她就在本公子的雅室內,走,本公子帶你去尋她。”
春蘭跟了婉兒這麼些年,既然是婉兒領出來辦事的,也不會被人家三兩句話一說,就傻乎乎的跟着走。而是粗聲粗氣的低着頭,“小的不過就是個卑賤的書童,哪裡敢去公子們的雅室,在這裡等着我家主子便罷了。”
王恬眯眼笑,“你家主子喝多了,還等着你去料理,我們這羣人都散了,難道你要讓她宿醉到明兒個?怕是你家裡也不答應罷。”說到這裡,悄悄的附耳在春蘭耳邊,“我和你家主子是朋友,她的身份我是知道的,她是個女子!”
春蘭蹬蹬蹬後退幾步,再看王恬似笑非笑的模樣,立即跪下來邊哭邊自言自語道,“早就和公子說了不要學旁家的公子哥兒們,到這聽風小築廝混,他出身不比這些貴胄,身子又瘦弱,可他偏偏不肯聽。”
“這下好了這下好了,被人家當成了女人。正正是丟盡了老爺的臉面啊……”
王恬大感有趣,這丫頭真是有意思。還待再戲弄戲弄這丫頭,遠處有人疑道,“春石,你跪在那裡做什麼?莽莽撞撞,撞到人了?”
春蘭抹了一把鼻涕眼淚,靈活的爬起來往婉兒身上撞,“少爺啊,這位公子說您是個女人吶!”
婉兒一聽炸毛,庾冰則是一身的冷汗,再看王恬一眼,下意識的將婉兒擋在身後,“王恬,你莫不是江湖中待得太久,忘了士人的禮數,怎可如此無禮?”
王恬纔不管他,搖晃着走上前,衝婉兒笑道,“小兄弟,是男是女,你叫某驗驗不就知道了,來……”
說罷像是酒醉站不穩,搖晃着避開擋在婉兒身前的庾冰,兩隻手朝婉兒的酥胸抓去。
婉兒先是愣怔着看他頭頂,後在他欺身上前時,側身避開一步。
王恬撲空,要倒不倒,晃了幾晃立住身子,又給周圍幾人使了個眼色。立即有人圍上來笑着道,“就是啊小兄弟,驗驗不就知道了麼?”
庾冰還不待阻止,被兩人拉開,“季堅兄,你這會兒纔到,太晚太晚,罰酒罰酒。”
另一處,婉兒回過神來,再看周圍圍上來一圈兒的人,活動活動脖子手腕,指骨啪啪響。哼哼,要來驗老孃的身?
熱身動作還沒結束,一人撲上前來,婉兒一拳迎上他面門。那人慘呼一聲,倒在地上捂着臉喊疼。
婉兒卻不甚滿意,“急個什麼,老子還沒熱身……”
話音未落,又一人上前,婉兒一腳踹上他小腹,怒道,“沒聽老子說話麼?老子還沒熱身……”
更多的人涌過來,婉兒深吸口氣,“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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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