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器神殿裡冷風陣陣,吹響了鈴鐺的靈心,地上的月光本無形,卻也像刷了一層銀光似的,冰冷如凍結的星河顏色。
眼下,蕭嵐正是得意忘形的時候,他並不缺這一時半會的殺人時間,便大步走到我身邊,笑眯眯道:“想知道自己是怎麼死的?呵呵,那我便大發慈悲地告訴你,我就是以前那個小青樓裡刺殺失敗的殺手,不要以爲螻蟻永遠都是螻蟻,如若螻蟻蓄勢待發,照樣能拿你的命!”
“哦……拿我的命?小青樓?可是我又是哪裡惹到了你!我是成墨宇,又不是雲天依,我從來沒有見過你!”畢竟我現在是成墨宇的容貌,卻被蕭嵐當作雲天依來報仇,這實在有些奇怪,他蕭嵐是怎麼知道我就是雲天依的?難道又是黑召目木的魂魄在下地獄前埋下的禍根?
我假裝據理力爭,身子卻緩緩挪向牀前的黑召喚燁那裡,本想要仔細看看是否能夠幫到黑召喚燁,卻被阻了行路。
“呵呵呵,你想知道,你哪裡惹到了我?”蕭嵐面露瘋狂之色,我似乎激怒了他,他更加靠近我,一劍用力,竟然猛地剁向牀板,在我的兩腿之間扎出深深的坑洞。
我不知道蕭嵐哪裡來的這麼大仇恨,他又齜牙咧嘴對我道:“記住,我是你們生命的終結者!”
我一開始還以爲這劍已經刺穿了我的雙腿,便驚呼起來,而且是死去活來地嚎叫着:“我要死了,要死了。要死了……”
蕭嵐出乎我的意料,竟然任憑我大聲嚎叫,難道他不害怕我把侍衛們喊來嗎!
我驚懼於他並不阻止我的原因,便被他如此淡定的舉動恫嚇住了。這場景果然應了那句老話:咬人的狗不叫。
也正是在我驚懼之時,我才發現我的兩腿並不痛,我向上掀起自己的裙襟,來回劃拉了幾下,才大出一口氣,原來釘在我的大腿之間的劍刃。並沒有穿過我的腿,而是將我的衣服釘在了牀板上。
“我讓你再挪?再挪動一寸,我就剁了你這一雙腿!”蕭嵐恐嚇我道:“現在誰也救不了你,呵呵,外面的人都被我們殺了,就算你叫破喉嚨,也不會有人來救你的!”
我頓時深感無望,轉頭瞧了一眼翻滾在牀前,還在吸收靈氣的黑召喚燁,他那痛苦的表情和無力的神態。絕對不是裝出來的,至此,我已經開始放棄掙扎,只要我乖乖的,肯定可以再拖延一些時間,興許再等一會兒。黑召喚燁就能恢復過來,所以現在,爭取時間是我唯一的用處。
想到這裡,我就伸出手阻擋着蕭嵐,還笑嘻嘻道:“好好,我不動,我不動,我堅決不會動!所以,我想聽聽你的故事,我想聽到更多一些。我真的不認識你啊。”
我眨巴着無辜的眼神,告訴他,我真的根本就不認識他,這樣他肯定不會立刻就把我們給殺了,因爲他想殺我復仇。就是爲了找到恩怨已了的快感,可是我如今都不記得他這隻螻蟻了,這種恥辱可是比他那次刺殺失敗還要恥辱的事情吧,我就不信他會輕易把我殺了,我若不記得他,他就算殺了我也是沒有任何快感的。
“你竟然不記得我?”這語氣中多的是意想不到。
蕭嵐揮手一指,後面兩個拿着大刀闊斧的男人便邁步上來,大喝一聲:“找死!”
我還沒有來得及消化他們的意思,不太明白這兩個男人爲什麼不能有話好好商量,結果,兩把斧子便一頭一尾砍了下來,還好我的動作比腦子快,我猛然驚坐起,立馬縮起腳趾頭,在頭的斧子雖然伶俐卻只削斷我一縷黑髮,在尾的斧子十分霸道也只砍斷了我左腳的鞋頭。
我伸出沒有被砍斷的腳趾,光滑的腳趾便抵在斧頭上,身後也有一把斧子抵在了我的腰後,再加之我的雙腿之間豎立着一把劍,我現在的情形便是身體和腿被隔成了兩段,一動也不能動。
冷汗又從我的額前和腳底冒出,我雙手握着那把長劍,想將寶劍拔出收爲己用。
可是寶劍插得挺深的,我稍微用力根本就拔不出來,而我多用些力氣就會被蕭嵐發現動機。
即便我的動作很小,卻還是被蕭嵐給發現了,他厲聲道:“別再耍什麼小動作了,哼哼,黑召目木告訴我,你就是雲天依,他一個與你無冤無仇的人,肯定沒理由騙我,所以你就不要再裝了!”
難道蕭嵐讓我不要再裝,我就會承認自己的身份嗎,呵呵,除非我是找死!
“我,我真的是成墨宇,你看看,看看我的臉,聽聽我的聲音,我怎麼會是你記憶中的那個雲天依呢?”我繼續一口咬定自己的身份,這樣便能拖延更多的時間,或許還能救上成墨宇一命!
“你真的不是雲天依?”
“真不是!”我斬釘截鐵道。
蕭嵐微笑着,細細看我的模樣,他拔起那把長劍,將我腿間的束縛撤去,似乎就要放了我,我的眼睛也隨着他的動作,閃爍出希望的光芒。
我見他眉開眼笑,便側耳聆聽他的聲音:“呵呵,那我就沒有留你的必要了!來啊,給我把他們兩個砍成十六塊!”
沒想到蕭嵐忽然更加發狠,就連砍成多少塊都吩咐的那麼詳細,這種突然而來的你裝,讓我膽戰心驚!
那兩個男人聽命,就將牀上的斧子抽了回去,行動上卻有些猶豫:“中央城的刑法,向來是火刑,絞刑,我們是不是要活捉長老大人,再公佈於衆啊?”
“是啊,我們現在不能白白給你幹事,要是將來連個地位都沒有怎麼辦?再說了,誰活禽了長老大人,誰就是最高領率,你當初說好了不和我們爭長老之位的,怎麼現在要偷偷把人給殺了!”
兩個男人率先起鬨,後面站着的幾個人便也耐不住性子了,他們同是來幹掉長老、創立事業的,要是在這個建功立業的時候功虧一簣,我想他們也不會甘於失敗。
一羣人說來說去,竟然開始相互砍了起來,蕭嵐一時間便從領導者,變成了衆矢之的,還有一個聲音大聲嚷着:“蕭嵐肯定是想獨霸長老之位,殺了他,殺了他!”
果然,人不是沒有腦子的動物,一定有一些人想利用蕭嵐的人氣做成大業,然後再對蕭嵐動手,蕭嵐現在變成了衆多斧頭的目標,可謂性命堪憂。
我見他們已經打了起來,便悄悄向黑召喚燁那裡挪去,耳邊還飛竄着蕭嵐的憤怒之語:“長老還沒有死,你們怎麼就窩裡亂了!”
“啊!吼……”又是蕭嵐幾聲怒喝,長劍上便多了方纔與他一起出生入死的兄弟之血,那血液飛濺出幾滴在成墨宇的臉上,略帶溫熱。
我已經爬到了黑召喚燁的身邊,小聲問道:“黑黑,好些了嗎,我們趕緊走!”
“走!”回我話的人卻不是黑召喚燁,一個蒙面的男子拉着我的手,大力一拽便將我反扛在肩膀上。
“你是誰?”我心裡嗚呼哀哉道:“我該不會剛脫離了虎穴,又掉進了龍潭吧!”
蒙面人穿着與反動者一樣的衣服,看起來只是洞天城裡的下等子民,可是聽他的語氣,我卻料想這人並不會是多麼壞的人,可是也不排除他想單獨劫走我和黑召喚燁,好獨自稱霸這裡的可能性。
我意外於自己的舉動,我竟然並沒有掙扎着要從他的肩頭跳下去,我只祈求他道:“帶他一起走!”
蒙面人猶豫了一下,我這才清楚地明白他並不是和反動者一夥的,因爲黑召喚燁在這裡的價值遠大於我。
“那你自己走,不要亂跑。”蒙面人將我放了下來,便去背起黑召喚燁。
我剛從窗戶跳出了屋子,蒙面人就輕便地揹着黑召喚燁趕到了我的前頭,真不知我們能否逃出一命,我回頭一瞥,屋內的一羣人已經將蕭嵐圍死,也不知他能否逃出生天。
清寂的月光也在大地繪上了一層銀,大概是狹小的山谷口被烏雲遮蔽了,月光忽然間消失,我跟着蒙面人於黑夜裡前行,就連腳底最細小的沙石之聲,都能被我聽成風聲鶴唳般。
一路上,蒙面人盡揀着幽靜的小路潛行,他似乎對此處十分熟悉,然而我卻是越跟他走,越覺得他一定是好人,也說不出有哪種感覺,總之我覺得他很安全。
我本以爲路會一直通暢,然而在來到了一個可以將聲音放大數十倍的空巷後,我發現身後竟然傳來悉悉索索的聲音,空巷裡本來就有很多沙石,而他腳底碾壓每一粒沙石的力道,都似乎很重,沙石碎裂的聲音也很響,這聲音像是有另一個世外高人在追趕我們似的,擾得我心驚肉跳。
我總覺得此人便是蕭嵐,他難道如此厲害,已經突破了叛亂者的重重包圍,並且以十倍大過於我們的腳力前來追趕,立志要做我們性命的終結者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