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2】結局十一:愛妃,朕來了

尋到輕歌夫人住的山洞時,已是午夜,三人都累極了,倒在牀上就睡。石洞裡的牀極小,只能一人睡一張。

半夜顏千夏口渴,睜開眼睛時,只見阿芷坐在榻邊,輕輕地撫摸着池映梓的長髮,月光從洞口斜進來,映在她有些蒼白的臉上,那是種悲苦渴望的表情。

似是覺察到顏千夏的目光,她猛地轉過臉來,顏千夏連忙閉上了眼睛,過了好一會兒,隱約覺得阿芷已經走了,她這才睜眼,坐起來。

當愛無望,其心之苦,可想而知。

顏千夏作夢都想池映梓某日開竅,發現阿芷的好。

“怎麼了?”

池映梓驚醒過來,小聲問道。

“喝水。”

顏千夏下了榻,舉着燭,慢慢往桌邊走去。

輕歌夫人的大箱子還在,她揭開箱子,裡面還有幾套紫色衣裙,想來輕歌夫人是喜歡紫色的吧,深深淺淺的紫,讓人想到丁香花。

“還有水嗎?讓阿芷燒點花吧。”

池映梓也坐了起來,顏千夏沉默了一會兒,扭過頭,看着池映梓認真地說道:

“對她好點吧,她不欠你,卻一路忠心耿耿地跟着你,照顧你,若不是她,你認爲你和我可以回那個小島上?她的心,你應該明白,只要對她好一點,並不難的,她也會開心一點。”

池映梓的脣角輕抿起來,一言不發地盯着她聲音傳來的方向。

她咕嚕地喝了幾大口水,扭頭看他,

“你要喝嗎?”

“不要。”

他粗聲粗氣回了一句,倒頭就睡。

又生氣了!又覺得她把他推給阿芷,可是他都沒發現,在生活上他有多依賴阿芷!穿什麼衣,吃什麼飯,全是阿芷的安排。

顏千夏搖搖頭,從箱子裡取出了新衣裳,換下身上的髒衣。

天漸亮了,幾縷光透進山洞,她找出詠荷姨娘用過的藥簍子,背上了,準備上山找藥。

池映梓還躺着沒動,顏千夏沒去叫他,讓他好好想清楚,要不要對阿芷好一點!

她一言不發地走了,池映梓用手撐着翻了個身,瞪着灰瞳,看着洞口光亮的方向。

“吃飯吧。”

阿芷走進來,柔柔地說着,伸手來扶池映梓。

“滾。”

池映梓又發脾氣,一掌揮開了阿芷,惡聲惡氣地說道:

“你在她面前說什麼了?”

“我……沒說什麼啊!”

阿芷蹣跚退了幾步才站穩,訝然地看着池映梓。

“你走吧。”

池映梓語氣更加惡劣,阿芷定定地看着他,終於哇地一聲大哭了起來。

“你趕我走?”

她哭得這樣委屈,這樣大聲,在山洞裡不停地迴響着。

“快滾。”

池映梓又罵。

“好,我走!”

阿芷哆嗦顫抖着,從齒縫裡擠出一句話,猛地往外衝去。

山洞裡安靜下來了,池映梓摸索着從小榻上下來,雙腳軟綿綿地捱了地,人軟軟跌下去。

可顏千夏找藥去了,阿芷不在,他只能用雙手撐着自己坐起來,去摸他的輪椅。輪椅是用馬兒一直拖着的,一路上磕磕碰碰,不知道壞了沒有。

他掙扎了好一會兒,才坐上去。

轉動着輪子出了山洞,居然在下雨,風裡都是溼濘的味道,他擰了擰眉,四下看着,大聲叫道:

“小夏兒!”

聲音在空曠的風裡很快散開,他連叫了好幾聲,只有小鳥咕咕叫了幾下,算是迴應他。

他急了,轉着輪子往前走,前面有石塊,輪子咯在上面,好半天沒能越過去,他雙掌一用力,輪子倒是咯上去了,可一偏,他連人帶着輪椅一起倒在了雨裡,腦袋磕到了石頭上,疼得直擰眉。

阿芷見狀,剛要上前去,卻被顏千夏拉住,直接拉進了山洞中。

“讓他清醒一下。”

顏千夏摁着她坐下,氣呼呼地說道。

“可是在下雨,他會受寒的。”

阿芷焦慮地看着外面,顏千夏卻不許她站起來。

“讓他淋一會兒,就算頭疼腦熱,一副藥就醫好了,他最應該醫的,是他的心!明明知道你這麼喜歡他,又離不開你,非要避開這種感覺。”

“可是他愛你。”

阿芷咬着脣,悲傷地看着顏千夏。

“是,他現在是愛着我,可更愛的是那種付出的感覺,他總會明白他需要的是誰,是什麼。”

顏千夏拍拍阿芷的手背,她呆呆看着顏千夏,勉強坐了會兒,還是忍不住推開顏千夏的手,往雨裡衝去。

顏千夏搖頭,阿芷就是這樣逆來順受,才讓池映梓知道怎麼惡劣對待阿芷,她都不會離開,他才肆無忌憚地兇她吼她趕她。

“主子。”

阿芷扶起輪椅,吃力地把一身澆溼的池映梓從地上抱起來,放到輪椅上,推着輪椅快步衝進了山洞。

池映梓白着臉,緊抿着脣角,一言不發地坐着,好一會兒,才粗聲粗氣地說道:

“不許告訴她。”

“是,我燒水給你洗洗。”

阿芷順從地點頭,已經忘了他剛纔的惡劣,只顧着心疼一身透溼的的男人。

顏千夏只管坐在隔壁詠荷姨娘住的山洞裡,看着雨水發怔。

她應該給更多的空間給這兩個人相處,說不定哪一天池映梓靈光一現,就接納了阿芷。

阿芷燒了一大鍋的水,這裡沒有浴桶,只能用小木桶裝了,拎過來,摻他坐到小石凳上,給他褪了衣,要給他擦身子。

池映梓卻立刻緊緊地揪住了衣衫,不許她解開。

“她上山去了,這會兒不會回來。”

阿芷立刻明白了他的心意,立刻說道。

“這麼大的雨,她摔跤怎麼辦?”

池映梓擰起了眉,擔憂地說道。

“她那麼聰明,知道躲雨的,你還是趕緊收拾乾淨,不要讓她生氣。”

阿芷哄着他,他終於鬆開了手,任阿芷給他脫了長衫,一件件除去衣物,他蒼白的臉上居然有了幾分羞意,輕合着眼睛,身體僵硬地坐着。

終於,阿芷把他脫光了。

他像一尊精緻的白玉雕塑,靜靜地坐在阿芷面前,阿芷的臉也紅了紅,隨即就定下心神,用帕子浸了熱水,給他擦洗身子,給他洗頭。

他們兩個一個字也沒再說,他安靜地任她擺佈,擡手,伸腿,配合着她的指揮,真正像個孩子。

“還沒回來麼?”

當聽到雨小了,他又問。

阿芷手抖了抖,因爲這段時間不停勞作而覆着薄繭手指停到了他的胸膛上,擡眼看他,他的臉更紅了。

“嗯,沒回。”

阿芷小聲應了,爲了調出不冷不熱的水,她往小潭邊上來回奔波了好幾回,自己也一身都溼透了。

“你去自己洗洗吧,我自己穿衣。”

池映梓聲音低柔了一些,末了,又添了一句,

“免得她又怪我對你不好。”

“不會。”

阿芷苦澀地回了一句,站了起來,可腦子裡一陣陣地發暈,眼前一黑,就往地上栽去,這一摔,腦袋正好碰到一邊的石凳上,血腥味兒立刻漫了出來。

“阿芷!”

池映梓連忙喚了一聲,可這回再沒有溫柔的聲音迴應他了,他更急了,從石凳上滑下來,去摸摔到地上的阿芷,她一身都是水,額頭卻滾燙的。

她一個人,要伺侯兩個人,一個孕婦,一個病人,心中又那麼苦,身子怎樣,可想而知。

顏千夏從隔壁聽到聲音,連忙跑了過來。

只見池映梓焦急地抱着阿芷,在她的頭上亂摸着,滿掌都是血。

“混蛋,你打她了?”

顏千夏大怒,過來就罵。

“我沒有。”

池映梓慌慌擡頭,顏千夏後面的罵聲就吞回了肚裡,池映梓此時有滿臉的淚!

她默默地走過去,先把阿芷扶起來,再把池映梓扶到凳上坐下。

“她傷得怎麼樣?”

池映梓側着臉,支着耳朵,聽顏千夏給她上藥的聲音。

“死不了。”

顏千夏惡聲惡氣回了一句,池映梓緊抿起了脣角,像做錯事的孩子,垂下了頭。顏千夏扭頭看一眼,又不忍心了。

輕嘆一聲,給阿芷包好了頭,又去給池映梓倒了杯水。

“以後對她語氣溫柔一點,你摸摸她的手碗,瘦成什麼樣了,日夜擔心你,我一說,你又覺得我把你推給她,這有什麼好推的,你們男人三妻四妾……而且你和她也有過夫妻之實,我又懶,不愛做事,你難道不想我們今後的日子熱鬧和氣一些嗎?若你肯放寬心,我不走,她也留在你身邊伺侯你,你享盡齊人之福,有什麼想不開的?”

池映梓的眼角抽了抽,好半天才說:

“你不會讓慕容烈納妾的。”

“哎,你呀,就是個榆木疙瘩。”

顏千夏搖頭,若要他一時半會轉過彎來,只怕和盼着太陽從南邊出來一樣困難,那是夢!只是,他今日能爲阿芷的傷急得落淚,也是一個好的開端,以後她多往山上鑽,給他二人相處的機會,會有發展的。

“她什麼時候會醒……我……我是怕沒人煮飯給我們吃。”

池映梓結結巴巴地說了一句,顏千夏伸手就在他的耳上擰了一下。

“池木頭。”

他的嘴角又抿上了,側過臉,瞪大了灰瞳,默不作聲。

“有福不享的木頭,島上有黃金萬兩,有美人數名,你不懂得經營納財,收進美妾,偏要……”

她又嗔怪一句,見他臉色微變,連忙閉上了嘴,逼緊了這犟驢,會適得其反。

“我瞧瞧你的眼睛。”

顏千夏湊近來,翻開了他的眼皮子,仔細看着。

冷不防他突然湊過來,脣緊貼到了她的脣上,她怔了半晌,連忙往後一仰,小聲說道: Wшw⊕тtκan⊕¢O

“你好好治眼睛吧,又鬧了。”

池映梓低笑起來,眉目揚起了春風,

“你剛纔還說我不懂享福,如今怎麼罵我?”

顏千夏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無奈地聳聳肩,過去準備午餐。

只有素食,可憐她只想吃肉。

山洞邊上有輕輕的腳步聲,她擡頭看去,只見一隻高大的鹿站在眼前,一雙烏黑明的大眼睛正溫柔地看着她。

“是你?”

她樂了,這不是那小鹿嗎,長這麼高了。

它踢踢踏踏走進來,拿着腦袋在她的腿邊蹭。

“小傢伙,我正想你呢,那種草藥還有沒有?能不能給我再弄一點來,我給他治病。”

顏千夏指池映梓,池映梓卻警惕地去摸一邊的劍,

“是誰?”

“一隻漂亮的小傢伙,小鹿,你叫什麼名字?嗯?原來你叫小池啊!小池小池,總是遲鈍!”

顏千夏摸着小鹿,輕笑起來。

池映梓悶了半晌才明白她的話,又惱了,轉過臉去,不再出聲。

她說他遲鈍了,以前對她的感情遲鈍,現在對阿芷的感情木然。

“要抓緊點,纔不會後悔的。”

顏千夏和小鹿一起往外走,雨已經停了,只有水滴從洞壁上往下滴打,嘀答,嘀答……

***分界線***

五個月過去。

顏千夏已是七個多月的身孕,肚子高高鼓出來,小安寧一點都不肯安寧,不時在她的腹中拳打腳踢。

小生命給這三人帶來了新希望,池映梓的眼睛漸漸能看到光亮了,只是腿還沒有起色,小鹿尋藥的過程並不順利,一個月才尋到一次。

這種仙草,也的確難得,能得到五次,已屬天賜,顏千夏很是滿足,她精心調養着池映梓的身子,眼看着他又恢復了當初俊顏如畫的模樣,心裡開心極了。

池映梓和阿芷的關係也緩和了許多,很少聽到他來吼阿芷,偶爾也會主動和她說幾句話,只是大部分時間池映梓都喜歡跟在顏千夏的身邊,伸手去摸她的小腹,臉色複雜莫名。

“小東西你總踢我。”

小東西又重重在她的小腹上踢了幾下,顏千夏捂着肚子,不滿地罵這小傢伙,

“你到底像誰?我小時候可是很文靜的!”

這話一出口,顏千夏就靜了下來,當年生晴晴的時候,她和慕容烈也開過這樣的玩笑,生了一個精靈古怪的女兒。

“我釀的酒好了。”

阿芷抱着罈子,樂滋滋地抱過來,放到二人面前,一揭蓋兒,撲鼻的酒香迎面而來,顏千夏的饞蟲立刻跳了出來,用手指沾了一點就往嘴裡放,用力地吮着。

“好香。”

“你怎麼能喝?”

池映梓立刻制止她這率性的行爲,顏千夏吐了吐舌頭,給他舀了一小碗,遞到他的脣邊。

“你嚐嚐我們阿芷的巧手釀造,我們身邊真是有個寶貝呢,萬金不換的寶貝。”

“夫人!”

阿芷臉紅了紅,池映梓卻沒出聲,接過碗,一飲而盡。

顏千夏搓合的心思,他不不懂,只是愛情就是愛情,他雖依賴阿芷,卻怎麼找不到愛的感覺,他感激阿芷一直陪在他和顏千夏身邊,若無阿芷,確實日子難過——

他又想,顏千夏這樣陪着他,到底是對還是錯呢?

他看向顏千夏的肚子,微弱的光裡,那肚皮高高鼓着,小東西果然不安份,又踢了好幾腳。

“小討厭,你再踢娘,娘就不許你出來!”

顏千夏惱了,手在肚子上輕摁了一下,這一句罵,惹得池映梓和阿芷都笑了起來。

“你還真有本事,不許兒子出來!”

池映梓搖了搖頭,伸手來摸她的肚子。

“小安寧,乖乖的,孃親懷你很辛苦,不要亂動。”

小安寧果然安靜了下來,阿芷訝然說道:

“果然還是聽爹的啊。”

池映梓臉上的笑意僵了僵,不露聲色地轉過頭去,又伸手去拿酒。

“還喝?”

阿芷小聲問。

“嗯,再喝點。”

池映梓點頭。

難得見他心情好,阿芷又給他滿滿倒了一碗,他先輕抿一口,然後一仰頭,一飲而盡了,又伸手找阿芷要酒,阿芷看了一眼顏千夏,她笑笑,小聲說道:

“他高興,你讓他喝吧,無礙的。”

阿芷這纔給他再滿了一碗,捧到她的手裡。

顏千夏擡頭,山上的野桃花全開了,滿山遍野的粉紅,像粉色的雲一樣。這麼長的時間過去了,她們三人再沒下過山,阿烈天下已穩,有沒有納妃封后?

她拿起小藥鋤,準備去挖點新鮮的筍子吃吃,最近她常藉口走開,讓他們二人獨處,也能看出他們二人關係愈加融洽。

“主子,真要去送信?”

阿芷蹲下來,仰頭看着池映梓,小聲問道。

“嗯,孩子一生下來,你就去送信,讓他來接她走,不能總陪着我這個廢人……我只想看看,孩子長什麼樣子。”

池映梓仰頭,看着顏千夏的背影。

她陪他這麼久了,讓他得到了這一輩子最想得到的快樂,已經足矣,他不想讓她強顏歡笑一輩子。

“如果你想走,也可以。”

他又低頭,看阿芷。

“我不會走的,我陪你回小島上去,你知道我的心,你在哪裡,我就在哪裡,天涯海角,永生永世。”

阿芷抿脣一笑,把他的手貼到了臉邊。

“如果你願意,我也能給你生孩子,生好多好多。”

“傻阿芷。”

池映梓心中感動,他的心,已從初時殘廢時的惶恐,怕顏千夏離開的恐懼,轉成了現在的平和,七個月的時間,足夠讓他清醒。

顏千夏不欠他的,他所做的一切,心甘情願,就算是她讓他用命去換慕容烈的的命,那也是他心甘情願。

“你才傻,明明她會留下,你還要送她走。”

阿芷把頭靠到了他的膝上,緊緊地抱着他的雙腿,輕輕地說道:

“我會做你的眼睛,你的腿,你的手,我會照顧你一輩子。”

“好。”

池映梓沉默了一會兒,點了點頭,兩個得不到愛情的人,就這樣相伴一生吧,也是一件不錯的事。

顏千夏到了桃林裡,只見一隻蝴蝶從眼前飛過,這蝶極美,是淡紫色的,她一下就想到了輕歌夫人,是她化成了蝶嗎?

她輕手輕腳地跟上去,想和這蝶說幾句話,那蝶停在一支桃花枝頭,待她走近,卻又撲扇着翅膀飛了起來。

她連忙跟上去,一路跟着這漂亮的蝶,到了桃林深處。

前方有腳步聲,她連忙停下,只見兩個獵戶扛着長弓,手裡拎着兔子過來了,看到她,也是一怔,還未說話呢,只聽到一聲猛嘯,一隻斑斕大虎從巨石上躍下,惡狠狠地瞪着獵戶,然後轉頭看向了顏千夏。

這一看不打緊,原本獵戶都嚇得腿發軟,準備搭箭做最後搏擊了,那大虎卻突然臥了下去,衝着顏千夏嗚嗚叫着,然後一點點退後,兩隻銅鈴般的大眼滿是驚恐,最後轉身撒腿就逃……

獵戶驚訝地看着這一幕,僵硬地轉過身來,像看妖怪一樣看着顏千夏。深山老林,他們迷了路,又遇上這樣的美人,能讓老虎害怕,不是妖精纔怪。

“從那邊下山,快去吧。”

顏千夏指了指下山的方向,微微一笑,轉身往回走去。

腰上的玉佩輕輕撞響,清脆悅耳,紫色衣衫在風裡輕輕翻飛,兩個獵戶不由得看癡了。

“大哥,是仙女吧?”

“好像是!”

“哇,遇上仙女了!”

“可是仙女怎麼會是大肚子?”

“對哦?不管了,肯定是仙女,這是障眼法!”

“對對,障眼法,我們快下山,告訴大家,山上有仙女。”

兩個人一臉驚喜,拔腿就跑。

顏千夏遠遠聽了,只覺得好笑,不過上山的陣法得讓阿芷去改改了,免得真的再有村民闖進來,發現了他們的落腳處。

當然,這陣法經過了改良,只會讓村民繞回下山的地方,不會傷害他們。

山風吹來,她只覺得舒適極了,山上山下,天涯兩端,只要那人好好的,也罷,也罷!

她只是這樣想,卻不料還未等阿芷去改陣法,有一個人卻闖上山來,那是年錦,奉命在全天下尋找她,正巧到了這附近,在小酒館裡聽了村民興致勃勃四處傳的話,立刻知道這是顏千夏,第二天一大早就趕了上來。

顏千夏正在桃林裡收集桃花瓣,讓阿芷釀桃花酒。

枝葉亂顫了一會兒,她扭頭看,只見年錦從樹林中鑽了出來。

“大哥?”

她驚呼一聲,下意識地往他身後看。

“跟我走。”

年錦立刻上前來,抓住她的手腕,往桃林外走。

“大哥,別拉我。”

顏千夏連忙甩手,年錦扭過頭來,目光落在她的肚子上,一下就變了臉色?

“妹子,你別告訴我,這是池映梓的孩子!”

“嗯。”

顏千夏點頭,年錦的臉色更難看了,甩開她的手,圍着她轉了好幾圈,又上上下下打量了,指着她逼問。

“你說實話,他滿天下找你,你難道就讓我這樣告訴他,你嫁人了,還要給別的男人生孩子?你不如直接拿刀去殺了他。”

“所以你別告訴他。”

顏千夏拉住他的袖子,搖了搖,小聲說道:

“我帶你去見池映梓,但是你不能靠近,只能遠遠看一眼。”

“走,我倒要問他,他還要折騰到什麼時候!霸人妻子,這是什麼道理!”

他氣咻咻地拔腿就走。

“你若不安靜地靠近去,那就別去。”

顏千夏急了,拉住他不放。

“行行,依你,我看看他有什麼妖氣,能把你迷住。”

年錦惡聲惡氣回了,一側身,一伸手,讓她先走,那黑臉黑鼻的神情,讓顏千夏尷尬萬分。帶着他到山洞附近,池映梓正坐在小潭邊上,仰頭看天,似是感應到什麼,扭頭朝他們二人站的方向看來。

顏千夏拉着年錦躲到樹後,小聲說道:

“他瞎了,腿廢了,都是那晚的事,我求他用命換給慕容烈和千機,若不是他幫我,慕容烈和千機都救不回來,他的恩情我必須還,我不可能拋下他。”

顏千夏緩緩說着那晚的事,年錦越聽越震驚,末了,連連敲打着額頭,一副懊悔樣子,

“我若早上山,我來替你擋着,我又不需要你跟着我還恩情。”

“當時只有他,沒有他,就沒有今日的天下,所以我求你,不要告訴他,就讓我在這裡安靜地住着吧。”

顏千夏搖了搖他的袖子,他擰着眉,爲難地看着顏千夏。

“你只知他可憐,可是皇上呢?他已經散盡後宮,一聽到有你的消息,便飛奔過去,上回聽說你在海港邊上出現,他七日七夜不眠不休趕去,卻撲了個空,又聽說你在渭縣出現,他調頭就跑,馬都累死了好多匹。還有千機還有晴晴,你都不管了麼?”

“可是我只有一個,你不能把我劈開了去還債。”

顏千夏心裡更加難受,她緊緊地摳着身邊的桃樹皮,眼睛漸漸漲紅了。

“行行,我說不過你,現在怎麼辦吧?”

“你就當成什麼都沒看到,回去吧。”

顏千夏揪下一朵桃花,垂下眼皮,小聲說道。

“那怎麼可能?我怎麼可能欺騙他?”

年錦又急了,在原地來回走着,不時焦急地看一眼顏千夏的肚子,好像是在想,是否應該強行把她抱走。

“求求你,就當看不到我,走吧。”

顏千夏推他,小聲哀求。

“你……”

“難道讓我給你跪下?”

她扶着肚子,艱難地下跪。

年錦連忙扶住她,咬了咬牙,一狠心,低聲說道:

“好,我走,但是我不保證我不告訴他。”

“大哥!”

顏千夏抓着他的手指,眼淚嗖嗖地落下來。

“我只有一個人,我答應還池映梓的恩情,陪他一輩子,我就要守信用,你難道是個不守信用的人嗎?”

“你……我走了……”

年錦見不得她哭,胡亂給她抹了一會兒眼淚,跺了跺腳,掉頭就走。

顏千夏靠着桃樹,一直看着他走進了林子深處,這才轉身,仰頭又繼續揪桃花。

年錦氣得氣喘吁吁的,走了好遠一截路,突然聽到有人喚他。

“年將軍留步。”

他扭頭看,正是那個叫阿芷的女子。

“這是主子給慕容烈的信,煩你交給他。”

阿芷遞上信來,年錦看着她,陰陽怪氣地說道:

“霸佔人家老婆,算屁的男人,有種自己找一個去。”

阿芷沒出聲,只看了他一眼,轉身就走。

年錦恨恨地瞪着她,然後用力撕開了信的封口,小聲嘀咕道:

“我纔不讓你害你,又在信上抹了什麼毒,來害我家皇上。”

他匆匆掃過信上的內容,臉色驟變,擡頭看時,阿芷的身影已經消失了,他不再久留,轉身就往山下跑,高大的身影在林間穿行,靈活得像只豹子,臉上,也露出了笑意。

是夜,顏千夏和池映梓和往常一樣,一人一張小榻躺着,他吹了會兒笛,顏千夏唱了幾首歌,這是在搞胎教,她希望生一個非常非常漂亮的男孩兒,迷倒天下女人。

嗨,想偏了!

她的手指輕撫上肚子,心裡滿漲幸福。

池映梓也放下了笛,扭頭看向她,她的身影模糊地在眼前靜靜躺着,只這模糊的影子,已讓他感覺到幸福,只是這幸福還能陪他多久?

或者,有幸福的回憶,也是一件極美的事吧?

突然腹疼難忍,躺在牀上大聲呻|吟了起來,滾燙的熱流從腿下不停地往外涌,她一驚,羊水破了,丫丫的,又是早產!

才七個多月啊!

這安寧,一點都不安寧!

她用力尖叫起來,池映梓從榻上一翻而下,蹣跚地往她身邊跑去,這一舉動讓她都嚇住了,他能走了?

“怎麼了?”

池映梓跪下來,拉起她的被子看。

“要生了!”

她哽咽着說,一手拉住了他的手指,

“你什麼時候能走的?”

“我能走了?”

池映梓一低頭,也狂喜起來。

“阿芷,他能走了,我要生了!”

顏千夏狂叫着,只一會兒,只着單衣的阿芷跌跌撞撞地跑了過來,看到扶着小榻站着的池映梓,也狂喜地尖叫了起來。

“主子,你能走了,你能走了!”

“別管他,我要生了!”

顏千夏疼得想打滾,是誰說的,生第二個不會疼,她爲什麼還這樣疼?騙子!

“啊,要生了!”

阿芷拉起她的裙襬,池映梓立刻轉過頭去,不看。

“不行,我去燒開水,你給她把褲|子脫|開。”

阿芷一面吩咐,一面往外面跑,池映梓呆住了,他怎麼能做這樣的事。

“你快點,孩子要出來了!”

顏千夏捧着肚子尖叫,纔不管男女授受不親呢,她快疼死了,能清楚地感覺到孩子正在往外擠。

池映梓來不及多想,立刻拉開了她的褲子,分開她的腿,可又不好意思看,只閉着眼睛,小聲道:

“我要怎麼樣做?”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你醫術高超,你給我把孩子接出來,快啊。”

顏千夏狂叫着,伸手在空中亂抓,在榻上亂打。

“我……我沒生過孩子啊!”

池映梓也開始語無倫次了,慌得睜開眼睛,又嚇得立刻閉上。

“你……你……哪個男人生過孩子啊!”

顏千夏快被他氣死了,阿芷已經把水燒着了,奔進來,推開了池映梓,趴下去,就去拉已經出來的小寶貝的腦袋。

“出來了,小安寧,出來了。”

她興奮地大叫,池映梓也湊過來看,這孩子出來的速度很快,果然第二個比第一個好生!

小安寧一出生,就開始哇哇大哭,聲音響亮,不輸晴晴。

“又是個大嗓門,千夏,主子,你們快看是個小公子,怎麼這麼小?實在每天給你魚呀肉呀補個不停,肉長哪裡去了?”

阿芷興奮地大叫着,把孩子遞給池映梓,他已經慌得不知道怎麼辦好了,接過來,只呆呆地抱着,果然成了一段榆木疙瘩,就這樣託着小東西,動一下都不敢。

“還疼,還疼,還有還有!”

顏千夏又尖叫了起來,阿芷嚇了一跳,扭頭一看,果然,她的肚子還在動,似乎真的還有一個孩子!

“怎麼辦怎麼辦?”

池映梓又大叫了起來。

“你去,把孩子包好,別凍着了。”

阿芷大叫着,池映梓蹣跚着就往自己的榻邊跑,放下後,又奔向大箱子邊上,裡面有阿芷做好的包布,他拿了一塊出來,小心地把孩子包進去。

扭頭看時,只見兩個女人還在奮戰,這第二個孩子還不肯出來。

“好疼,阿芷,這孩子抓着我不放!”

顏千夏尖叫着,眼淚不停地往外涌。

“怎麼辦?”

池映梓又奔過來。

“孩子,乖,出來。”

“都怪你,只取一個名字,這孩子生氣了。”

顏千夏開始亂責備人,池映梓捱了罵,吭哧半天,突然大吼一聲,

“安定,你給我出來。”

孩子就這樣出來了!顏千夏渾身一輕鬆,回過神來,突然覺得不對,安定,安定片……池映梓要不要給孩子取個藥名?

兩個孩子哇哇大哭,在山洞裡不停迴響,震得池映梓和阿芷耳朵都疼了,可是顏千夏卻眼睛一閉,睡了過去。

池映梓和阿芷給孩子洗了澡,抱到了榻邊,低頭看着顏千夏。

孩子要生了,她也得走了!

他坐下來,留戀地看着顏千夏的臉,阿芷心酸地看了他一眼,抱着孩子坐到了一邊,小聲說道:

“你要改變主意,我們明天就能回島上去。”

“不了,我滿足了。”

池映梓低頭看向懷裡的小安定,這孩子瘦瘦的,皺巴巴的,難看死了!

“這麼難看,隨你爹!”

他定定地說了一句,眼睛裡又露出羨慕的神情來,過了好一會兒,才輕聲說道:

“如果下一世遇到你,我會好好疼你,不給你逃開的機會,小夏兒。”

山洞裡突然安靜了下來,兩個小寶貝也不哭了,可是隻一小會兒,又響起了驚天動地地哭聲。

***分界線***

一個月後。

夜色降臨。

一行陌生人悄悄靠近了大山,就在山腳下駐紮安營。

一個高大的男子走到山腳,仰頭看着大山,滿臉都是期待的興奮。

“明天就能上山了。”

年錦靠過來,也是一臉期待。

慕容烈從懷裡掏出那封信,這是上山的陣法排列,還有池映梓的一句話,

“一月之後,來接你的夫人孩子。”

池映梓能放手,再好不過。

“怎麼,還不天亮呢?”

他扭頭看向天邊,一臉焦急。

“嘿,我去把太陽掛上去。”

年錦嘿嘿笑起來,明顯是在調侃他。

慕容烈也不惱,一拍他的肩,朗聲說道:

“不等了,我們現在就上山,天一亮就進洞接她。”

“好啊。”

年錦一樂,跟在他的身後,大步往山上走去。侍衛們只擡頭看了一眼,繼續圍在火堆邊上烤野味吃,關於皇上的愛情,他們只當成一個故事來聽,有時候還會相互調侃,更不怕他聽着生氣。

如今天下太平,他們的日子都好過多了,慕容烈也性情大變,不似以往那樣鐵血無情,而且心思全在追他皇后上面,沒心思來計較他們的肆意大膽。

慕容烈和年錦漸漸靠近了山洞,洞裡隱隱有孩子的哭聲,有燭光輕閃。

他和年錦在山洞外收住腳步,靜靜地看着裡面。

他的女人,他的愛妻,就在裡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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