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久違的溫柔
慕容絕是完全被這藥粉給迷惑住了,苑棲墨削瘦的臉頰在他看來就是一個清瘦的美人的臉,他的身子也是顏千夏的身子,他的力氣越加大的大,發狂一般在苑棲墨的脖子上臉上胸前亂吻亂咬……
當慕容絕的手抓住苑棲墨的那裡時,苑棲墨終於反應過來了,臉色頓時變得鐵青,揮掌就在他的脖子上狠劈了一下,慕容絕被他一掌擊暈,這才安靜下來。
苑棲墨翻身下榻,迅速理好了衣褲,榻下一角黑色吸引住了他的目光,他彎下腰,看到了熟睡中的顏千夏。
他把顏千夏從榻下拉出來,看了一眼榻上的慕容絕,大步往暗門內走去。周王宮小,地下有四通八達的地道,用以關鍵時刻逃生所用。進了暗道,他立刻召來侍衛,把慕容絕擡回自己的房間,再送了一個舞伎進去。
今晚發生的事對於苑棲墨來說,簡直是奇恥大辱,可又只能吞回肚中,絕不能說與外人聽。
周王寢宮的格局也和吳國帝宮相似,方正的院子,通天的黑玉龍柱,唯一不同的是有紫玉鳳凰盤旋在龍柱之上,龍鳳和鳴。大殿內,十盞青銅燈懸於半空中,暖|黃的光充盈着大殿,一張龍牀位於殿中,明黃的牀幔垂在四周。
苑棲墨把顏千夏放到了榻上,他也吸進了不少藥粉,此時呼吸開始緊促,盯着顏千夏的目光也跟着幽深起來。
他的手指撫過了顏千夏的臉和髮際,在沒發現面具的痕跡之後,又摸進了她的頭髮裡,柔軟的指肚子在她的頭頂揉過,顏千夏舒服地輕哼了一聲,翻了個身,小聲嘀咕了一句:哪天我非讓你破了女色,破了你的功。
苑棲墨的眼光亮了亮,旋即將手從她的頭髮裡抽出來,低眼看向了她的胸部。猶豫了一下,便解開了她的衣帶,輕輕剝開了她的衣裳,果然不出所料,白布裹在胸前,束住了那雙雪|乳。他的呼吸漸有些急促了,手指輕撫着白布,隔着布料感受着她的柔軟和雪|嫩。
“你是不是顏千夏?天下第一美人,怎麼會是這樣的臉?”他疑惑地低喃着,顏千夏有一張媚極的臉,可這女人頂多是清秀而已,白日見到她的時候,只覺得一雙眼睛圓圓的,像兩汪天下至清至純的湖,靈氣逼人,卻和那個媚倒天下男人的那個媚字沾不上邊。
可是,人的樣子可以不同,聲音也可以不同,氣質卻改不掉。這個女子和顏千夏一樣,身上有種讓人無法忽視的靈氣。
“你到底是誰?”他低語着,俯下身來,輕嗅着她身上的香氣。這香也好聞,像天然的花香,一聞就讓人陶醉。
“她是七絃堂主。”池映梓冰冷無熱度的聲音突然傳來,苑棲墨嚇了一跳,連忙轉過身來看向他,鬼面具在這樣的燈光下更加顯得猙獰恐怖。
“大國師莫要誤會,寡人是得知六王爺進了七絃堂主的房間,這才趕過去的,六王爺不知爲何中了媚|藥,寡人只好帶堂主來寡人的寢宮。”苑棲墨迅速冷靜下來,慢步踱出來,慢條斯理地向池映梓解釋。
“哦……”池映梓走了過來,瞟了一眼衣衫敞開的顏千夏,語氣更冷了,“那這衣衫也是六王爺解開的吧?”
“這……實不相瞞,天下人皆知大國師您劫走了吳國貴妃顏千夏,寡人也非常好奇。想知道這位七絃堂主是否就是天下羣雄皆想擁入懷中的第一美人顏千夏。”苑棲墨也不再兜圈子,直接了當地問道。
池映梓伸手掩好顏千夏的衣衫,淡淡地說道:“她不是。”
“真的?”苑棲墨追問了一句。
“真又如何,假又如何?本主說她是她就是,本主說她不是她就不是,周王陛下居然想不通?”池映梓說得漠然而且傲氣,苑棲墨被他堵得啞口無言,只悻悻然地看着他抱着顏千夏出了寢宮,一雙冰涼的墨瞳裡漸泛起了寒光。
顏千夏有句話說得挺對的,謙卑到極至的人,要麼是韜光養晦伺機出手的,要麼就是真的有大智慧的人。
池映梓眼角餘光從銅鏡中看到苑棲墨此時的表情,脣角漸漸勾起了冷意。
天下羣雄,爭的莫不是顏千夏的這長生血的誘惑,還有顏千夏本人那妖|嬈媚|人的身子。男人的成功,很多時間需要美人的證明。
絲絨一般的天幕上繁星點點,柔和的光落在顏千夏的眉心。她熟睡的姿態像個單純的嬰兒,哪裡像個剛作了孃親的人呢?池映梓看她的時候,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的眼神有多溫柔。
顏千夏躺在池映梓的懷裡悠悠轉醒,不,是被他掐着人中掐醒的,她疼得皺緊了眉,啪地一聲打掉了池映梓的手,從他懷裡掙脫出來。
“幹嗎掐我?”
“以後不管在哪裡,入睡之前,要先檢查燈燭等容易下藥的地方,以免中招。”池映梓冷冷地說了句,從她身邊擦過。
顏千夏咬了咬脣,跟在他的身後,“池映梓,你不會就這樣一直扣着我吧?我並不欠你什麼,你利用完了我,我不找你要報酬,你趕緊放我走,我不和你一般計較。”
她跟在他身後說了幾句,池映梓卻一直不快不慢地在前面走着,她實在忍不住了,伸手就拉住了他的袖子,用力拽了幾下,“你聾了?我在和你說話!”
池映梓扭過頭來看向她,說實話,這鬼面具太嚇人了,血盆大口像是要吃了她,顏千夏正有些惶恐時,他突然就擡起了手,朝她伸了過來,顏千夏下意識地就一偏腦袋,他的手落到了她的頭髮上,只聽他輕輕地說道:
“頭髮散了。”
顏千夏愕然地看着他,月光落在他的鬼面具上,那雙清冷的眼睛裡漸漸泛起了幾分柔光,就像以前一樣。他柔軟的指肚子滑過她的臉,攏起了她的長髮,輕輕地一掀,然後熟練地給她挽了起來,一層一層地盤上去之後,他又從自己的發上拔下了那隻白玉簪,輕輕地給她插到了頭髮裡。
顏千夏眨了眨眼睛,突然就譏笑他來,“池映梓,你可千萬別說你喜歡我。”
池映梓看了她一眼,淡淡地說道:“我不喜歡你。”
顏千夏一掌揮開他的手,快步往前走去,“真不知道你跑周國來幹什麼?就來喝幾杯酒,吃幾頓飯?”
“舒舒,你來的時候,身上有這個。”他跟在她身後,良久沉默之後突然說了一句,顏千夏扭頭一看,他的手掌裡託着一個圓圓的東西,那是她的結婚戒指,白金爲託,鑽爲心。
“送你了。”顏千夏並未伸手拿,而是繼續往前走。前世的人,前世的事,她已不再傷懷。慕容烈用愛情治好了她的心。
“你不想回去?”他跟在她的身後,低低地問了句。
“與你無關。”顏千夏依然不爲所動,曾經爲這個男人動過的心,如今無論他再有多溫柔,這心也不會再敞開了。
池映梓的腳步緩了緩,又恢復了以往的節奏,不緊不慢,不慌不忙。月光把兩個人的影子拉得很長,搖晃着,一前一後,總是隔着點距離,無法貼近。
宮殿被籠罩在這淡漠的月光裡,太像吳宮,讓顏千夏有點覺得自己在作夢,她就行走在慕容烈的夢裡,等夢醒的時候,她依然躺在慕容烈的懷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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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絕清醒過來,身邊的舞伎已是香汗淋漓,渾身嬌柔無力。他心中一凜,迅速坐了起來,腦子一陣陣糊塗着,他到底去過顏千夏的房間沒有,那又是不是顏千夏?
“王爺。”舞伎撐起身子,環住了他的腰。
“滾出去。”慕容絕厭惡地推開她,這庸俗的脂粉香,簡直污了他的鼻子。
全天下,只有顏千夏才能讓他傾心想念……七絃堂主到底是不是顏千夏?他更煩悶了,索性起身,從那個摔到地上的美嬌娘身上跨過,出去吹吹風,冷靜一下。
遠遠的,只見池映梓和那叫七絃堂主的人一前一後走過來,月光如銀粉一般鋪滿他的腳下。他的目光盯緊了她的臉,圓臉兒,圓眼睛,絕非男子的臉!若打扮了,也算是個小美人,可是比起顏千夏來……他又有些萌動起來,恨不能立刻就剝開了這人的畫皮,一睹她的真容。可池映梓這樣公然帶着她出現,難道不怕慕容烈來搶人?
正胡亂想着,這二人已經到了他的面前,顏千夏低頭看到他胸前抓出的指甲印,頓時扭過了臉,冷笑了一聲。
慕容絕有些尷尬,連忙束好了衣衫,吭哧了幾聲,訕訕地說道:“本王……酒醉……”
“六王爺,明日我們去魏國,你可同行?”池映梓淡然打斷他的話,從他身邊慢步走過。
“本王自當同行,還要與大國師共商大計。”慕容絕看向顏千夏,聲音略高了點。一路同行,總能試探出真假。
【2】再相見
周國到魏國都城,快馬加鞭,要用七天時間。
苑棲墨立了魏王之妹爲後,所以爲表友好和感恩,他是一定要親自前去的。顏千夏這才明白池映梓要來周國的原因,她扮周王侍婢,池映梓扮成苑棲墨的隨從,要一起潛進魏王宮。
去魏國,除了官道,難免要走一些小路,顏千夏坐在侍婢的簡易馬車上,一路翻山越嶺過來,只覺得自己的皮肉裡一副骨架被顛成了兩副,靈魂都出了竅。慕容烈把她養得嬌氣了,吃了這點苦,心裡就開始覺得委屈,更加想念慕容烈那無微不至的寵愛。
魏王遣使者在五十里之外相迎,一路王旗、鼓樂開道,迎着苑棲墨這個小妹夫進了城。
魏國有錢,天下皆知,進了皇城才知道“金玉爲路”這種情境是什麼多麼壯觀。通往魏王宮的大路,全是由整塊的青玉鋪成,爲防止天雨溼滑,在玉上鑿出了百獸朝王,百鳥朝鳳的圖案,人踩在上面,真有種貴不可言的感覺,兩邊又立有白玉的燈柱,柱上懸掛着琉璃燈籠,風一吹,琉璃鈴鐺便脆響。在路上行走的百姓也皆綾羅綢緞加身,若非魏國有險要地勢當成天然屏障,易守難攻,這麼一個富庶之地只怕早就被各國給瓜分了。
魏王立後,各國皆遣來使相賀,一路上就遇上了好幾拔,顏千夏緊張起來,在人羣裡搜尋着吳國服飾的人。
“急什麼,若他來了,你自然看得到,不過,到時候他能不能認出你來,這倒是個有趣的事!”池映梓淡淡地說了句,一把扣住了她的手腕,在她的手腕上輕摁了一下,一陣麻脹便從她的經脈直衝向各個穴位。
“你幹嗎?”顏千夏惱火地瞪他,難道他又下毒?
“你放心,你如今百毒不侵,我也給你下不了什麼毒,只是一點防備迷|霧的解藥,今日殿中人多,不知會出什麼事。”他不露聲色地鬆開了她的手腕,和她並肩走着。
魏國的各王爺們也趕回來了,顏千夏特地在人羣找了找,沒看到唐致遠的身影。想看到的人,一個都沒出現,顏千夏有些鬱悶起來。
大殿中正歌樂昇平,顏千夏身份低微,沒辦法進入。她看着苑棲墨帶來的那羣舞伎,心裡冒了個主意。
等池映梓不注意的時候,她一溜煙地跑進了苑棲墨準備送給魏王的舞伎隊伍裡。池映梓只朝她的身影看了一眼,嘴角微挑了一下,未來阻止她。
苑棲墨送給魏王的這羣舞伎,個個舞技超羣,她一個不會跳舞的摻和到裡面,一定打眼!顏千夏藉口苑棲墨傳詔其中一人,把她領到大殿拐角的僻靜處,一把敲暈了她,換了她的衣裳。回到舞伎隊伍裡時,池映梓就站在一邊,朝她冷笑着。
顏千夏習慣了他的神神叨叨,衝他冷笑一下,只管站在隊伍的最後面,跟着苑棲墨進了大殿。
“王上,這是我周國子民的一點心意,還望王上笑納。”苑棲墨入了座,一拍手,便有人擡了大箱子上來,一打開,珠寶熠熠生輝。十一名舞伎就跟在後面,個個如花。
這新登基的魏王,和他爹一樣好|色貪財。他頓時笑得更歡快了,看着一個個嬌滴滴的美人兒連聲說好。
“吳國陛下到。”突然,殿外響起了悠長的通傳聲,顏千夏猛地擡頭,擡眼看向大殿前方。
大門處,慕容烈披着黑色的披風,一身風塵僕僕的模樣,大步走了進來。
顏千夏剛要前行一步,卻看到了他身後的人,司徒端霞!她懷裡抱着小王子,一身紫色鳳袍,頭戴三支有着長長流蘇的金步搖,笑吟吟地跟在慕容烈的身後。
“哎呀,烈兄親自前來,怎麼不提前知會一聲,本王好出城相迎!”魏王立刻就站了起來,一臉堆笑,快步下了高臺,迎向了他。
“王兄,你沒看到妹子我麼?”端貴妃嗔怒了一句,把小王子遞到他的面前看,“也沒看到你的親外甥麼?”
“當然看到了,妹妹越發標緻,小王子也聰明伶俐。來,烈兄,請上座。”魏王笑着,拉着慕容烈的手腕,往前方走去。
慕容烈這一方霸主到來,各人連忙起了身,寒喧,行禮,大廳裡頓時熱鬧起來。
顏千夏的心越跳越快,正欲撲上去時,慕容烈的目光已經越過了她的臉,落到了苑棲墨的身上。顏千夏的心裡頓時堵得慌了,真的認不出嗎?自己的臉就這麼不招他愛?
“周王殿下!”他微笑着,向苑棲墨打了招呼,又掃過了他身後的其他人,始終未朝顏千夏這小婢女多看一眼。
“烈兄,請入座。”魏王過來,親熱地招呼着他,慕容烈便在左側上首坐下,一雙深遂的眼睛在殿中掃了一圈,臉上微微露出失望的神色,接着便一閃而過,又恢復了常態。
好些日子未見了,他倒不見瘦!難道他都不起她?還有小晴兒呢?他爲何帶着司徒端霞前來,而不帶着小寶貝?難道他根本就不是來救她的嗎?
“聽說瑾瑜貴妃有下落了?”苑棲墨笑着向他舉了舉杯,問道。
“魏王大喜之日,不談這些傷心之事。”慕容烈端起酒杯,和他對飲了一杯,沉聲說道。
“也好。”苑棲墨點頭,看向了站在大殿一側還未退下的舞伎們,笑着說道:“王上,不如讓這些美人獻上一舞,祝願王上和王后琴瑟和鳴,百年好合?”
“允!”魏王的目光貪婪地掃向那些年輕貌美的少女,翠色的舞裙薄如蟬翼,露出雪白柔軟的腰肢,吹彈可破的肌膚可愛誘人,尤其是那低領的上裝,一彎腰,就能露出小兔般的調皮雪胸。
樂聲起了,舞伎們姍姍而行,蓮步輕移,到了大殿中間,擺好了姿勢。
可苦了顏千夏了,她真準備就這樣撲進慕容烈的懷裡去的,可是她看到司徒端霞偎在慕容烈的懷裡時,那氣就不打一處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