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流言是挺多的。”
盧平有些感慨,流言飛起各自有因,他是個文化人,隨口就能說幾句古文名句來應附這種形勢,好比說風起於青萍之末止於草莽之間。
“對我們有利就好,沿江修路這個事,我們自己幹了,也不用再讓香江公司插手,另外,現在枯水期正好修起來。香江那邊不是說地震嗎....”
“是,自從那天開始就一直有人在傳。”
“我們也是以防震的名義,”周正看看盧平,“接下來的全面建設都是在防震名義下進行的。”
“是哪?”
“哪都可能有,”
周正看眼盧平,“我就是回去彙報這個事的,不要這個表情了,是哪都不重要,這個事發生在哪都不好,不是他不說。抓緊時機搞建設最關鍵。”
盧平沉沉點了下頭,難怪周正急急回去,根本不是爲了彙報什麼古龍會死的事。
“如果地震在珠江這邊外海,就會有海嘯,海水從珠江倒灌進來,會威脅河岸人民百姓,還會造成土壤鹽鹼化,所以要填河建堤,還要轉移一些人口。”
周正回頭盯着地圖上的珠江,緩緩說道。
“原來是這樣....”
“這事你知道就可以了,別的都不能說。這次要把許家村調回來,那邊主任就先空着,....不會讓你過去,你知道得太多了。”
盧平點點頭,確實,他知道得太多了,李一鳴腦子裡裝了那麼多小說的事,知道的人不就是這幾個,他又沒李一鳴那麼大的能耐。
戰國宋玉寫過的《風賦》裡頭這麼形容,風生於地,起於青苹之末,侵淫溪谷,盛怒於土囊之口,緣太山之阿,舞於松柏之下,飄忽淜滂,激颶熛怒。
但這些話都不適合放在這場合賣弄,現在的周正也不會有心情跟他探討古文化,他也只能強行憋着了。
“那邊空着個位子會不會影響工作?”
“不會,幾個副主任還有部長都在,主任撤回來纔好做事,再說許家村生活作風也有問題,你不知道?”
“.....也是,多他個主任也只是把個關,現在反而用不着了。”盧平喃喃說道。
周正不動聲色回到桌前坐下:“那邊還有什麼奇怪的事?”
“中午那邊過來的消息...他那時已經跟何鏵出去了,我也不方便過去....”
周正看着他,不說話。
盧平從口袋裡摸出本子,翻開:“奇怪的事倒是...沒太奇怪,像山口百惠跟三浦友和到香江了,十一點在啓德機場開了個發佈會,還試玩了下我們放在機場的那些電腦。”
李一鳴的事情盧平不能留文字記錄,只能口頭彙報,但外頭過來的這麼多事,他是必須記在小本本上,怕忘記掉。
“誰?”
“就是日本的演員,出演血疑的那個,山口百惠演的是幸子,她愛人三浦友和演的是光良。”
“血疑...我知道。這片子挺有名氣的,”周正撐着下巴想了想,“明天是中元節,在小鬼子那邊這節日很重要,今天他們過來,所圖不小啊!”
“對,我估計人家就是來聯誼的,知道這對愛人在我們這裡名氣大,想着我們會請人來吃個飯,到時對他們做買賣有幫助。”盧平笑道。
周正看看他:“會嗎?”
盧平苦笑:“按原來的工作路子,只要那邊放點善意,應該會的,我們原來習慣還是講個地主之誼,但現在就不知道有沒有必要了,就算真去吃他們一頓,也得他們出錢......”
盧平倒是想說收門票,但他實在是說不出口這麼做事。
周正淡淡嗯了聲:“也沒必要我看,他們前段時間剛拜了神社,連點道歉的意思都沒有,做買賣可以,吃飯不必!”
“他們肯定也是這樣想的,”
盧平點點頭,“其實現在看,這種事很正常,不來點盤外招才奇怪,但我覺得也能利用上,反正他馬上就要發佈的那些東西,正好跟這個血疑有關。”
盧平說着自己的推測。
“什麼?”
“一個是濠江的案子,一個是那個測DNA的儀器,還有就是病的事,這一期上面講的好像全是病怎麼治!”
周正捏着下巴仔細想了一會,慢慢點點頭,好吧,這些事看來都是有那麼點關係的,低聲笑道:“老盧,一天沒見,很有長進!”
盧平哈哈哈。
“說具體點。”周正又問了句。
盧平笑容凝在臉上:“具體我就...”
“沒想出來,看來長進得不太夠啊!”周正揶揄道。
“回頭聽聽他是什麼看法。”
盧平嘆笑,馬上又開口:“還有個事呵....”
“嗯?”
“查良庸,就是寫武俠書的那個金庸金大俠,他被李家的人告了。表面上不是李家出面,但送狀紙的就是李家律所的人,而且當面說了這是有舊怨,他想通過我們這邊說和說和。”
周正沒聽太明白:“告什麼?”
“告他在書裡頭毀謗人家的祖宗,就是他有一本特別有名的書名叫《神鵰俠侶》的,裡頭有個人叫尹志平,在他筆下此人犯了流氓**罪,結果這人在歷史上還是個名人。”
盧平說時臉上表情有些複雜,像是想笑又沒法笑,想嘆又不知道從何嘆起的感覺。
他看到這彙報內容時馬上就想到了這背後的因果,查良庸的書他自己都有一套,甚至都不止一個版本。
當初看這些作品時還是報上連載的,看到小龍女被臭道士玷污之時,也是氣得五內俱焚差點棄書。
但後來,過了也就過了,沒想到這麼多年之後,居然有人拿着這個來告作者,萬千情緒匯成一個字,爽!
“沒這個事對吧?”
“沒有這事,但人家是有後人的,現在那邊有點...”盧平看看周正,琢磨着要不要拿本書來把具體段落翻給他看。
“他既然寫了,那被人告也很正常吧?”
周正瞄眼盧平,“是一鳴的意思?那可能就是爲了整頓那些文人了,不是說在香江有這個計劃工作。”
“我想也是的,但這個人身份有點不尋常。”
盧平苦笑,看眼窗外,低聲說起爲什麼不尋常:“這個查良庸是....”
沒料想周正一下就擡手止住了,斷然開口:“我不想知道這些。”
盧平微怔。
“我不管他有什麼關係是哪家親戚,”
周正盯着盧平,神情很是不滿意,這應該就是李一鳴最討厭的說情了吧,“他既然做了這個事,人家後人告他很正常,別人要是把你祖宗寫到書裡還說人家是流氓犯,你會不告他。”
盧平長長嘆了口氣:“別的也就算了,他是錢老的表舅子。”
“哪個錢老?”
“錢學森同志,錢夫人蔣瑛是查先生的表姐。”盧平小聲說道。
周正盯着他,緊緊嘴一字一頓:“盧平同志,論親大家都是親戚,但工作一旦做起來,親朋只能成爲助力,不能成爲阻礙。”
盧平很無力:“我不是那個意思,我是說咱們得知道,然後有所準備。”
“哼!準備什麼?有什麼好準備的?!難道他寫這個書是跟學森同志一起寫的?”
“......”盧平無言以對。
周正搖搖頭,難怪李一鳴會有那個說法,親戚多私心就重,最好光棍一個。
“其實我是想過這事的,可能這個就是用來整合香江那些文人的,所以應該不至於鬧大,我們一出面,大家坐下來聊...李家那邊撤訴,然後稍微賠一點錢......”
“不可能的!”周正搖頭。
這事一定會變大。
只有變大才能讓這些人筆頭有人管,周正自己是沒看過那書什麼樣,但他知道內地很多人喜歡,前天抄了些印刷廠,就有沒收好些這種書的。
在一鳴眼裡,這些看起來好看的書根本就是毒草,這麼多人看這書沒學到什麼科學生產的知識,看到眼瞎浪費了青春!
與國極爲有害,現在他抓着人家的破綻正要拉開個口子,結果這邊就有人想說情?!
簡直是開玩笑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