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這,大家看着陳查理的眼神都很不善。
無人翻譯的陳查理莫名其妙,開口用香江話小心說道:“大家不要客氣,我讓他們不要上那個魚了!”然後看着黃翼,希望他能主動給翻一下。
李一鳴看看他:“你現在的資金實力,你想建多大的廠?”
陳查理看着對面那少年鋒銳的目光,本要說的話趕緊吞了回去,想了一會:“就是一百萬。”
“想過讓內地銀行給你貸款嗎?”李一鳴眯着眼問道。
陳查理半張着嘴眨着眼睛:“想過。”
李一鳴笑了,有點冷:“如果銀行不貸給你,怎麼辦?”
陳查理嗓子發乾:“那個......沒怎麼辦,少建點東西...或者提前投產賺錢。”
李一鳴偏着頭打量着他:“拿這一百萬出來後,你還有多少錢?別告訴我你就這點錢,那可不是做生意的辦法。”
“我還有貿易公司,那裡還能賺錢的,我那邊還有幾十萬,我在香江是有房子的,在太古城,那個有八百尺大宅子,很值錢的!領導請相信我的實力!”陳查理都快哭了。
“太古城,太古地產的......”李一鳴看着他,“老牌英資集團,那地方原來是個船塢,改建成的樓盤,你還差多少貸款沒還?在哪個銀行貸的款?”
陳查理聽得嘴都合不攏了,怎麼這一鳴領導對香江的瞭解能到這個程度。
“我那個是在東亞銀行貸的款,只貸了十年,差得不多,現在房價比我當時高多了,我買得早。”
李一鳴點點頭:“嗯,不是在談判前那陣子的吧?”
“是開盤的時候,第一期。”
“東亞銀行現在的總經理是誰?”李一鳴眯着眼問道。
“李國寶。”陳查理毫不猶豫地回答,“他們李家在香江是豪門了,......”
陳查理好像感覺李一鳴還在懷疑他,趕緊把自己知道的這李家從祖爺爺到現在的李國寶都介紹了一遍。
李一鳴表情淡漠地聽着,等他覺得差不多了,點頭打斷陳查理的話頭:“那麼,你現在資產結構是什麼樣的?現金就這點?那公司有可能資不抵債,你有沒有證券投資,我是說股票之類的。”
陳查理看看李一鳴,嘴巴動了兩下,李一鳴皺眉:“什麼?”
“我不炒股的,那年股災的時候,我差點被跳樓的人砸死,我就不碰那個了。”
香江人還有不炒股的?李一鳴狐疑地看着這傢伙:“真的?”
“絕對真的!”
李一鳴心中嘆息,他其實是想從陳查裡嘴裡套一些香江那邊證券投資的情報,沒想到,這貨居然不炒股。
“一鳴領導,請相信我,我是個老派人,我這個做生意還是比較老實的。”
“你知道我很擔心你們這些香江人,表面上好像有點錢,但這錢根本不實在,錢一會到銀行裡一會到了股市上,說不定還進入那匯市,然後加幾百倍的槓桿,一天就賠個精光......”
李一鳴看着陳查理,緩緩說道,“然後就想着從內地找錢回去填那大窟窿!”
“我絕對不會!”陳查理嘶聲回答,差點要拿筷子剖胸明志了。
李一鳴看看他,語氣略緩:“如果這邊又不送地也不便宜給地,然後也沒有銀行給你貸款,你還想要建廠嗎?”
陳查理心中咯噔一下,看着少年嚴肅的臉,腦子裡剛纔那些畫面又閃過,趕緊點頭:“願意!”
“嗯?”
倒是讓李一鳴有點意外:“因爲覺得你願意我能高興,所以你願意?”
陳查理現在是搖頭不是點頭也不是了,尷尬地想了一會:“其實我是看好內地市場,如果說建廠只是爲了出口,我肯定建在深城的。”
“這就是真話了,那現在呢?我們都變成廣告了,你願意嗎?”
陳查理想了一會,低聲問道:“一鳴領導,這個廣告衫上的廣告,這個業務我可以做來着。”
李一鳴看着他的表情,仔細看着那眼神,居然是認真的。
一桌人,只有李建國和黃翼能聽明白兩人說什麼,但偏偏陳長青開口了:“一鳴,我們不是要去香江看看嗎?要不就去考察下他的實力吧,不管他做什麼,不管他是一百萬算多還是少,對吧?”
李建國也緩過神來,眼前這還真就是個機會。
陳長青對着黃翼開口:“小黃,幫着翻譯下吧,說我們準備去考察他們公司,到時候再看能合作什麼,大家先了解,再談合作比較實際。”
李一鳴點點頭。
雖然不知道剛纔這幾人在說什麼,但陳查理會查言觀色,他主要看的就是李一鳴。
所以李一鳴一點頭,陳查理就放鬆下來,聽了黃翼的話更是激動:“我一會就讓我公司做邀請函過來,請幾位領導去考察我的公司,看看香江!”
“主要是一鳴同志要去。”陳長青輕笑着說道。
李一鳴雙手放在桌上,看看大家,慢吞吞開口:“其實如果說真正能心懷祖國,知道自己有多少能力,拿多少錢做多少事,賺取合理的利潤,順便推動中國經濟科學地合理地發展,......
這種那我們肯定是歡迎的,就是有些人明明沒實力,欺負我們剛開放不太懂事投機取巧,藉着各種機會來坑我們,這就是我們不能容忍的了。”
大家連連點頭,眼前就是一個很好的例子:
一個香江商人,有點小錢,一百萬如果說真投資那也是可以的,問題是如果他把一百萬當成一千萬來投,然後中間再玩點花樣,回頭從國內撈走幾個億十幾個億,那這邊以後參與談判的人都不知道應該判什麼刑。
眼前這位,你不能說他就是騙子,但他確實說謊了,這種類似吹牛的話如果慢慢展開下去,步入實質,那真就是一鳴同志所說的那個後果。
大家一想到這,身上的汗真是如雨一樣往下流,被風一吹完全就是涼到了骨子裡。
而且聽一鳴同志說,這不是個別現象,後面還有一羣這樣的人,從國家身上割肉,這些人都是當年被趕出大陸的資本家,他們又“回來”了!
房間很安靜,聽明白這些意思的人心中都非常沉重,還有沉痛!看着一桌子的菜,已經完全都沒有了胃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