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正盯着那藥瓶，嘆了口氣，目光又轉到前面那一堆資料上。
“簡報不要說得太細，大概做了什麼，哪些是值得注意，哪些有意思哪些沒意思......”紀朋飛在邊上叮囑。
同樣是在和平賓館，李一鳴說了多少東西做了多少事？
七年之癢、編造龍組、開會給肉骨頭不給抽菸，錄了首又蹦又跳又含左帶右含義不明的歌，還做了個細緻入微的改革方案，抓個了敵特揪出一個大案子，還要圍城打援......
全部彙報得多少時間？
首長們年紀都不小了，哪有那個精力聽是一個問題，還有是不是愛聽也是個問題。
周正點點頭，邊上這位一直就在中央工作，當過外交部長，幾任秘書長，在文書這方面的功力可以說甩出周正兩個山頭。
但這個彙報，還得周正來做，這是小平同志指定的。
不過一會，門外有了動靜。
門被輕輕推開，兩個服務員進來，輕手輕腳熟練地擺放杯子，準備泡茶。
六個白瓷杯，杯身透亮，翠竹清新紅梅如血。
嘩嘩水聲輕輕脆響，茶香盈鼻，令人精神一振。
周正呼了口氣。
“首長，給您添茶。”
“不用......”
門外又有了動靜，服務員退到一邊。
紀朋飛和周正站了起來。
胡扶着鄧出現在門口，後面是趙扶着身着軍裝的葉，再後面是李和彭，六人依次進來。
周正擡手敬了個軍禮，目光依次看過，接着留在葉帥身上，頗多關切。
去年底他病危，現在看起來身子還是很虛弱，今天下雨降了點溫，......周正心底嘆了口氣。
葉帥反而笑道：“小周氣色不錯。”
周正無奈搖頭：“也老了。”
鄧擡手按了按：“坐。”
服務員退出門外，關上大門，警衛和中央保健局的醫生們提着藥箱在門邊上守着。
“開始吧！”鄧拿起一支菸點上，“簡單說下這小娃娃做了些什麼。”
周正拿着講稿站起，敬了個軍禮，看了一圈，沉聲開口：
“李一鳴，十三歲，父母是申城知青......父，李建國，三十七歲，沈縣供銷社採購員，母親七年前犧牲於救災中......”周正頓了一下，這些資料眼前這些人多應該都看過。
“八月三十一日或九月一日，李一鳴給中央寫了一封信，信在郵局被工作人員攔下，原件已經被李建國收回，目前內容不詳。
九月二日，李一鳴退學，六日隨父至榕城，住進榕城和平賓館，此間聯繫出版社要發表小說，即《藍星村》與《喵喵小鎮》，對賓館工作人員散漫的工作作風提出批評，期間提到七年之癢的概念，認爲七年人就變得差不多了，......”
“七年就變？”
周正迅速擡眼掃了一圈，嘴裡不停：“當夜在賓館發現一名代號爲刺桐的敵特，另抓獲代號馬尾松潛伏在公安部門內敵特一名，並根據口供及代號推斷出該敵特網的規模及佈局，敵特代號有規律，以潛伏地特色花草樹木，另外行動人員以鳥獸作爲代號......目前此案定名爲，伏苓案，公安部翻查歷年資料，已經確定案件牽涉極廣，爲臺情局長汪希苓親手設計......”
下面一片沉默。
“他建議圍敵搞援！就是讓敵特向外界要物資！”
下面傳來淡淡笑聲。
“這想法很有意思啊！”彭跟葉帥低聲說了句。
葉帥點點頭。
“計劃未被批准！具體經過......”紀朋飛幫着指了下桌子中間的文件袋。
李伸手要去拿，鄧淡淡開口：“不急看，先聽......”
周正低頭看紙，嚴格按着一條壞消息一個好消息的順序繼續：“七日晚，他跟趙山打了電話，說有事要向中央首長彙報，當夜趙山給我打了電話，後因心臟病突發去世。”
果然，對面六個老人臉色同時沉了一下。
周正低頭看紙，念道：“在和平賓館他制定了一個賓館綜合發展的計劃，利用全國的賓館系統建一個信息中心網絡，促進信息和物資交流，目前初見成效。”
“這才幾天？”
周正看看說話的人：“是沒幾天，他做事很動作很快。”
紀朋飛又拿了個大袋子：“這是相關資料。”
“接着說吧。”
“因懷疑港商陳查理來內地行騙，榕城與杭城接待規格過高，他在電話裡頭提出全國工作一盤棋的概念。九月九日，乘火車前往杭城，也就是當天，榕城計委陳長青上火車與之同行，已經確定陳長青爲臺敵特，有意同行。”
“十日他到達杭城，在杭城賓館開了...開了兩個會，前一個是對內部職工，講的是品牌和資源的內容。
第二個會是把在杭城的外商都叫下來旁聽！說了一個藍海計劃，說進入內地的商品都要減價打折，要不就得把品牌都抹掉...他舉了一個例子，一臺電視機整個村子都在看，相當於是個廣告......”
下面傳來幾聲輕笑。
周正微微鬆了口氣，馬上報壞消息：“在第二個會上，他挑動美日兩國的外商打了一架，還爲他們開了有償證明，收了六十一萬美元......”
“嗯？”
“具體過程彙報在這......”紀朋飛手一指一個大紙袋。
“港商陳查理邀請李一鳴去香江視察。當天下午他們就乘火車返回，中途李一鳴李建國陳長青參加趙山同志的追悼會。”
“次日，即十一日，我與李家父子見面，李一鳴提出想去香江申請發明專利的事，......
十二日他回沈縣，港商陳查理捐助了一根金鍊子用於學生買雞蛋吃，應爲李一鳴授意。十四日考察團前往香江。我安排了一個保衛人員隨團。”
“在飛機上，他進了駕駛室說要學開飛機，不確定他學會了沒有......”
周正又頓了下，“然後下午過關，到達香江，李一鳴與其父和陳查理單獨行動，到了一家名爲榮光的印刷廠。該廠正發生勞資糾紛，李一鳴以印製免計劃申請表的名義解決了此事，接着東亞銀行介入，雙方爲合作關係。”
“十五日，免計劃在香江發行，李一鳴讓東亞銀行李家找來律師，幫助他寫發明文件，其中一部分現在已經生產銷售。免計劃發行極爲順利，集資非常可觀，據報目前已經超過五億港元。”
周正看看下面，又接着念：
“十六日上午，香江工委及中銀人員去東亞瞭解此事，很快被李一鳴安排做事，中銀被他要求拿十億美元換成曰元，損失由東亞提供六百萬美元的擔保金來承擔，賺的歸國家。”
周正擡頭：“目前應該是賺了不少，中銀那邊算了下，應該賺了兩百多萬美元！”
“咳......”
“另外工委會人員被安排去破獲濠江上月的滅門兇案，並以此案來推動免計劃的銷售。期間他們吃到了一種新食品，名叫雪月餅，月餅裡頭包的是冰淇淋，據稱味道不錯！”
“十六日下午，工委會韓力抓捕兇犯並進行了審訊，按上級的要求送去警局，因有敵特搞鬼，韓力也被扣下，紀主任協調濠江那邊營救。
當天下午李一鳴前往濠江，晚上解決了此事，期間濠江多人吐血急救，次日有疫情傳聞，應爲他一手安排。十六日夜，也就是他帶着韓某回香江後，在某工業樓裡破獲了一家假幣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