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間昏暗的地牢。侯同學雙手雙腳都被鐵鏈扣着,只是這廝卻是一副醉態,嘴裡卻念着:“侯嶽斗酒詩百篇,長安市上酒家眠,天子呼來不上船,自稱臣是酒中仙。”
侯嶽這廝雖然看着一副醉態狂生相,但從他沒有把李白說出來,而用自己的名字替代可知,這廝這會兒明顯是在裝醉,侯嶽這廝的酒品其實是相當不錯的,若真是喝醉了的話,只會呼呼大睡,哪有這般狂態,他又不是那斗酒學士。
侯嶽的反應一向是比較快的,在剛一被抓,他就進入了裝醉的狀態,就想看看這些人到底要做什麼?而眼前這情形,他更要裝醉了,要不然,等他的肯定是一場s-m,所以這廝乾脆就裝醉到底。
一盆冰水嘩的一聲的潑到他身上。侯嶽哼哼了幾下,頭答拉了下來,一會兒,居然呼呼大睡起來,還打着酒呼魯,不得不說,侯嶽裝醉的工夫到家極了。
“大人,他醉死了,潑不醒。”那獄卒朝一邊的一個錦衣漢子道。
“那就這樣吧,放下他吧,這等學士文人,可不比那戰場斯殺的武人,讓他休息一個晚上,明天就沒這樣的舒服,想他明天醒來,一定會被自己所處的情形嚇一跳的。”那錦衣漢子道。
“那是,任誰見了一場醉酒後醒來變成獄中囚,那都是會嚇壞的。”他邊上一個聲音付合着。
侯嶽聽着這兩人的說話聲音,覺的有些耳熟,只是他在裝醉,倒不敢去偷瞧,怕被人發現,就沒得他休息了。一邊的獄卒打開扣着他手腳的鏈條,侯嶽整個人就倒在地上,那頭還磕着墊腳的臺子,發出好大一聲,侯嶽疼的暗地裡齜牙咧嘴的。表面還是要裝到底。
兩個獄卒將他拖到了一邊,然後聽到落鎖的聲音。
“這酒可真是喝到位了。”那獄卒嘲聲道:“或許這樣去見閻王爺倒也痛快,只怕是閻王爺問他怎麼死的時候,這位侯學士怕是回答不出來了。”
立時,周圍又傳出幾聲嘲笑。
隨後是一陣腳步聲離去,好一會兒,周圍沒有了一絲一毫的聲音,侯嶽先是悄悄的睜開眼睛,入目的是極爲昏暗的光線,又側耳聽了一會兒,確定已經沒有人了,這才悄悄的坐起,打量四周,昏昏暗暗的光線下,這明顯是一個地牢,就二個隔間,他現在呆在裡間,而鐵欄柵外的外間,有着各種刑具,幾條粗絲不一的長鞭掛在牆的四周。在昏暗的光線下,更顯陰森。
侯嶽靠坐在一邊。看着牢門處,的大圓木頂端掛着那盞獄燈,他心裡想不明白了,自己倒底惹着誰了,又想起那個什麼大人的說話聲,他可以確定,這個人他之前一定接觸過,只是一時半會的卻又想不起來。
“侯三公子……”一個低低微弱的聲音從牆角處傳來。
侯嶽嚇了一跳,他以爲這地牢裡就他一個人,轉頭朝那牆角處望去,正在光線在陰暗,黑黑的一團。
“是誰?”侯嶽問道。
“是我,小十八。”那黑影回道。動了動,傳來一陣鐵鏈嘩啦啦的聲音。
小十八?侯嶽一驚,他們不是都回幽州了嗎,他怎麼會被關在這裡。侯嶽起身,走了過來,剛走到近前,就聞到一股腐肉的臭味,扶他他到稍亮一點的地方,侯嶽看着小十八的情形,不由的暗暗心驚,小十八身上就掛着幾片破料的布,那上面還必滿了深褐色的血跡,裸露在布上的皮也幾乎是差不多的色澤,血腥味和腐臭味撲面而來。
“你怎麼會落到這步境地?”侯嶽驚問道。
“還能怎麼樣,任務失敗了,就要承受失敗的後果。”小十八說着,靠着鐵欄柵。語氣倒是很平靜,也確實,在戰場上多次拼殺的人,對於生死,有着一種不同尋常的明悟,只是他有些不甘心,他情願在戰場同突厥人拼殺而死,而不是死在這陰暗的地牢裡,戰士的墓地應該在戰場上。
侯嶽好一陣子沒說話,他知道,小十八怕是受他的連累,若是一般的任務失敗,小十八大可以再來,不會落到如此境地,只是當日自己出現的太巧了,又表現的同小十八十分親熱,那太子和李元吉又怎麼可能不對小十八起疑心。
“很抱歉。”侯嶽道。
“沒有什麼抱歉的,我並不喜歡暗殺這種勾當,當日若成功了,我反而不會有現在這般的坦然。”小十八說的仍然很平靜。
侯嶽又一次無話可說,不過,他現在知道了,抓他的人應該是太子或李元吉。可是僅僅是爲了自己破壞他們的好事嗎,可那都已經過去差不過一年了,爲何到這時才動手。
這時,侯嶽也想起剛纔那說話的大人是誰了,韋挺韋大人和那個叫段南的幕僚,當日侯嶽初到長安時,這兩人曾到他家裡,想拉他爲太子建成辦事,難怪侯嶽聽着耳熟,只是事隔多年,若不是知道綁自己的可能是太子的人。他怕是真想不起來了。
算了,兵來將擋水來土淹,隱隱約約的,侯嶽覺得這事,很可能是跟自己和小刀暗暗訓練的天策勇士有關。
於是接下來,兩個難兄難弟有一答沒一答的聊着,小十八說的大多仍是戰場上的事情,而侯嶽說的卻是長安的風花雪月。
花開兩朵,各表一支,再說小淘這邊。
一個當朝官員當街被綁,那第一步,不用說,肯定是報案,於是她帶着大柱去京兆府,當晚值班的正是刑曹於天德於大人,也就是那錢可素的夫君,當朝的學士被綁,這可是大案了,於公於私他都不敢怠慢,立刻點齊了人手,各方打聽,小淘也只能回去聽消息。
出了京兆府,小淘並沒有直接回曲園,又去了天策府,怎麼說,侯嶽也是登記在冊的天策府官員,秦王帶着人去了仁智宮,天策府內事由房杜共擔,當然,這麼晚了,小淘也見不到房杜二人,但她卻見着了杜淹,杜淹一聽這事,就立馬緊張了起來,杜淹此人,雖然人品爲人所詬病,但對陰謀詭計的嗅覺卻是很敏感的。
杜淹暗地裡管着一支人馬。就是當日侯嶽藉着救濟災民之便偷渡進長安的那二百勇士,事了後,侯嶽怕麻煩,也爲了避嫌,就把這二百人名單交給了李二,而李二又交給了杜淹管理,杜淹曾考察過這二百人,內心相當振撼,杜淹是一個擅長,或者說喜歡使有陰謀詭計的人,對於一般的武勇他是不瞧在眼裡,可這二百勇士,卻不是專走武勇之路,可以說大多數都是劍走偏鋒,而且十分擅長僞裝,若不是秦王跟他說,他根本就看不出這些平凡生活的坊市裡的災民,居然是一支生力軍,,而訓練這支生力軍的,正是朝中十分低調的侯學士。
如今侯學士出事了,他不由的想到,這抓他的人會不會就是衝着這支奇兵的,心裡不由的暗暗懊悔,他和秦王都疏忽了,怎麼着也得安排幾個暗衛在侯學士身邊保護的,只是此時懊悔已經遲了,只得安慰了侯娘子,送了小淘出門後,便立刻安排人手打探,立時天策府的暗探,在京裡就活動了開來。
當然,小淘也沒有停,她回到曲園後,就讓人把渠少找來,然後將大柱從黑衣人身上扯下的布交給他,讓他想辦法,找到布的主人。
“這布應該是軍中的用料。”渠少道,他的商行裡還曾走私過一批。
“不錯,是軍中的。”小刀接過來翻來覆去的看中,小刀半夜裡聽侯貴來報,說是姐夫出事了,便立馬趕到曲園。
小刀將布料湊到燭光處,又覺不夠亮,又讓魚兒去點了兩隻,再看那黑布,果然如他心中猜想的那般,有暗紋。
“這應該是太子的長林兵服裝的用料。”小刀肯定的道。
“這麼說,抓你姐夫的應該是太子的人。”小淘問道,心中更是緊張,如今李淵去避暑了,由太子建成監國,可以說,如今的長安就是太子作主,若真是他動的手,要救侯嶽怕是登天之難啊。
“也可能是齊王的人,齊王的府兵也是用這料,還是太子送的。”小刀道,對於長林兵和齊王府兵,他都熟的很,因爲他有好幾個哥兒們都在這兩府裡混事,雖說上頭斗的厲害,但對一般的下面人卻沒有什麼影響,照樣一起喝酒。
“不管是太子的人,還是齊王的人,反正他們是一夥的。”小淘道。
“不錯,姐姐放心,知道事主就好辦,我先找人打聽,一定把姐夫救出來。”小刀從來就不是怕事的主,相反遇上這樣的事,他還更興奮,他手下的另一批勇士也訓練的差不多了,正好用這來考覈。
小刀和渠少離開了,小淘站在院子裡,看着天際,天際已是魚肚白,一個黑夜就這麼過去了,小淘的身體發冷,手腳也微微在擅抖,這一刻靜下來,想着侯嶽,她是真的怕了。
蹲在地上,小淘抱着膝蓋,這一刻,她顯的十分的無助。
“媽媽,爸爸怎麼還沒有回家?”小丑丫軟軟的童音道。小寶哥握着拳頭站在小淘身邊,一張小臉繃的緊緊的。他大些,家裡這個晚上這麼亂,他雖然不太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但也知道,爸爸可能出事了。
小淘將小丑丫緊緊的抱在懷裡:“爸爸喝醉酒,不記得回家了,等爸爸回來,小丑丫罰他好不。”小淘的聲音,帶着一絲哭腔。
“嗯,罰爸爸以後不準再喝酒了。”小丑丫用勁的點着頭。
正文 第一百四十七章 再見小十八
《奮鬥在隋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