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比起霍飛白的興奮。侯嶽就顯的淡定多了,這廝身上揹着三年孝期,要到明年才結束,咱一切慢慢來,不急,侯嶽一直打定混日子的打算,開玩笑,武德年間李唐的內鬥也是很厲害的,尤其是這次科舉,那就是李淵,李建成,李世民,三方搶人才的大戰,一個弄不好,那就成炮灰。
看着飛白同學一幅躍躍欲試的樣子,這傢伙這時候已經開始謀劃着請人吃飯的事了,看在兩人關係不錯的份上,侯嶽覺得有必要給他潑潑冷水。
“這京裡的官職纔多少啊,皇上還得留着分賞有功之人呢,就連從六品的起居舍人,盯着的人我看都繞宮城一圈了。還有左補闕左拾遺等,排隊的也是一溜子,咱們這時候湊什麼熱鬧啊,再說外官,現在正是平定天下之時,各大門閥都盯着呢,別的不說,就說你霍家吧,那靈丘就是你霍家的天下,上回你說,霍家已投了李閥,那靈丘的官員早被你霍家獨斷了吧,可願意讓給別人的?真要分了別人去,那也處處受制於你霍家,何況,我們這種以文學技藝進身的官,暫時還沒到要用的時候,所以,萬事稍安勿燥,且奈心等待,我可聽說了,那秦王有建文學館打算,到時,憑你跟秦王的關係,還怕沒有一席之地?”侯嶽說了一大通,想着上回,霍飛白同李二在半掩門裡被人堵着要打斷腿的事情。心裡還偷着樂。
只是想到這裡,侯嶽又不由的有些疑問,上回看霍飛白同李二關係不錯啊,那這回怎麼也沒進秦王府呢?便加問了一句。
那霍飛白撇撇嘴角道:“我看不慣侯君集那幅小人得志的樣子。”說完,想起侯嶽還是侯君集的兄長,便停了話頭,表情仍是不忿的樣子。
侯嶽這纔想起,這霍飛白同侯君集這間關係不怎麼樣,以前霍飛白壓侯君集一頭,現在侯君集領了軍,掌了權反過來壓了霍飛白一頭,侯君集也是個記仇的,自然要給霍飛白使綁子。
這事侯嶽便不方便插話了,只得不說話,一味的喝茶,那霍飛白此刻卻在想着侯嶽的話,其實他並不是真想去謀什麼官,主要是肚子裡有氣,他自小就喜歡音律和繪畫,對於官場這一套並不喜愛,再加上喜好遊蕩的性子。因此一直是家族裡的異類,在別人眼裡,那就是混世紈絝,沒有出息,這回他夫人過來,在他耳邊好是埋怨了一通,又說:“老爺子發話了,若是不能謀個職位,就讓他回靈丘給他安排一個。”
霍家的家規是極嚴的,霍飛白浪蕩的性子同霍家格格不入,打死他那也是不想回去的,因此,他纔想着謀個官好堵霍老爺子的嘴。
現在聽了侯嶽這翻話,想想,以他現在的樣子,怕是輪不到什麼好職位,還要去求人走路子,低聲下氣的,非他所願,想着,那謀缺的心思也就淡了,真要被牽進利益的爭奪裡面,說不準退身都難,反正現在已是從四品的學士待詔了,他不回去,老爺子還能來綁不成?
心下決定了,霍飛白看了侯嶽仍在品茶的樣子,心想,這侯三公子這倒是個明白人。不過,這明白人有時候也要做些不明白的事,比如說那侯君集吧,侯小公子當年在馬邑如喪家之犬,到了柳城,這侯三公子硬是想着法子將他扶成柳城三傑之一,還有那鐵人三項練兵法,成就了侯小公子的今日,當然,侯君集也是個人物,這一點霍飛白也不得不承認,這傢伙,那股了好勇鬥狠的狠勁不是人人都有的,更何況侯君集也是有心計的。
別的不說,就說秦王對侯三公子侯嶽,其實在見過侯君集的鐵人三項練兵法後,秦王就開始打聽侯嶽的一切,從那時起就對這侯三公子有一份欣賞,這一點霍飛白最是清楚,因爲有好多東西,秦王都是找他打聽的。
這次進入長安,本來侯嶽就在秦王的第一批要招集的名單內,只不對最後被侯君集以侯嶽曾在李三娘軍中當過記室爲由給打銷了。李二怕引起自家姐姐的誤會,便等了些時日,見李三娘沒什麼動作,這才發招集信,結果反倒三方撞到一起,這實在是個巧合,這些霍飛白自然不會在侯嶽面前說,人家是兄弟,他自不便枉做小人。
霍飛白不說,侯嶽自然矇在鼓裡,還道自己時運不濟。好在這傢伙樂天知命的性子,倒也沒覺得如今這樣有什麼不好。
於是兩人又聊了幾句,侯嶽便回自個兒家裡了,兩隔壁的,走動方便的很。
開考的日子越來越近了,長安城的人流也明顯的多了起來,離貢院最近的幾家客棧已人滿爲患,甚至連柴房都住了人。連帶着覺的天氣都特別悶熱。
“這天,一準要下雨。”季小淘一進家,看着潮嘰嘰的地面道,回潮回的這麼歷害。
“回來啦,作坊那邊都準備好了嗎?”侯嶽從小書房裡探了頭出來,這眼見着快要開考了,他這個閱卷官也要衝衝電,怕到時鬧笑話呀,雖說是有現成答案,但有些義理方面的,還得要他把握尺度的。
季爹的傢俱作坊鋪面租好了,就在錢可素家那一片的東四街,鋪子有些舊,但勝在面積較大,倒也合用。季小淘這會兒就是從季家的傢俱作坊回來,季爹現在已經開工了,招了兩個學徒,又請了一個婆子專門忙竈上的事,季娘子則是兩頭跑。
“準備好了,爹下午就帶着人開工了,請的幾個人都很老實勤快。”季小淘回道,這時小寶哥從書房裡跟火車頭似的衝出來,抱着小淘的腿道:“媽媽,我會背詩了。”說着,便揹着雙手,搖頭晃腦的道:“牀前明月光,疑似地上霜。舉頭望明白,低頭思故鄉。”
小淘有一種發暈的感覺,拍了拍小寶哥的背道:“嗯,背的真好。外婆在家裡,你去背給她聽聽。”
“嗯,我這就去。”小娃娃最是愛現,這會兒就小跑着去隔壁,慌的鵝兒連忙跟着,就怕他絆了石階跌倒。
“人家李白大大還沒出生呢,你把他的詩就整成了教材,小心他從後世魂穿過來找你算帳。”小淘白了一眼侯嶽道。
侯嶽嘿嘿一笑:“沒法子,這不馬上要中秋了嘛,有些想家了,我讀詩寄情唄,叫咱兒子聽見了,非要學,只好教了。”
小淘知道侯學說的這個家不僅是柳城那邊,更是那一千多年後的家,這些年侯家波折不斷,小淘想家的時間越來越少了,現在想來,似乎一切都模模糊糊了起來,只是那種感覺卻仍揪人心的緊。
“你說,我要是寫封報平安的信,然後讓咱們的子孫一代一代的傳下去,然後交給我老媽,你說不知成不成。”小淘道。
“沒戲。”侯嶽很乾脆的道,一封信能保存個十代都是了不得的事,何況一千多年。
“你說沒戲就沒戲啊,寧可做過不可錯過。”小淘的扭勁也犯了,這會兒,便打算找紙筆,後來覺得紙肯定保存不了,又準備去弄些竹簡刻。
卻被侯嶽從後面一把抱住:“別折騰了,來咱們運動運動,現在兒子天天粘着你,弄得我們親熱的機會都變少了。”侯嶽嘿嘿的道,將小淘整個抱起來放在書房的軟榻上,然後栓了門回來,嘴巴就對着小淘的嘴巴啃下去。
小淘兩手順勢勾着侯嶽的脖子,正準備來一個對接。
卻聽那門外又響起啪啪的拍門聲:“爸爸,爸爸,快教我寫字,外婆讓我把背的詩寫下來。”
小淘連忙推開侯嶽,兩夫妻一陣手忙腳亂的整理衣服,侯嶽那個怨哪,嘴裡嘀咕道:“難怪都說小孩子是討債鬼。”
季小淘紅着臉,然後一臉故作平靜的開了門,放小寶哥進來,然後出去,便呵呵的笑開了,侯嶽那一臉慾求不滿的樣子實在是娛樂人。
當晚,侯嶽自然是百倍的討回,兩夫妻如此這般,這般如此的,只是小寶哥就睡在邊上的小牀上,兩人要格外的小心,不要弄出太大的動靜,好在這時代不管冬夏,都掛着帳子,不用擔心被偷看了去。
好不容易完事了睡去,只是半夜裡,卻叫大雨給吵醒了。
嘩啦譁拉的,打在石階上,打在樹葉上,又因爲窄窄的小巷,聲音更見得響。
侯嶽壓住小淘要起來身子道:“你睡着,我出去看看。”說着,穿着蓑衣,先檢查了窗戶,還好,春天時修過,沒有漏水的,再拿油布把院子裡的雞舍蓋了蓋,幾隻半大的母雞正抖着身上的羽毛。然後回了屋。
小淘支着身問:“怎麼樣,有沒有漏水的地方。
“沒有,這邊屋子還是不錯,只是外面的雨太多了,跟整盆整盆子倒似的。“侯嶽道。
“我就說今天要下雨,地面回潮成那樣。”小淘道。
兩夫妻重又躺下,在一片嘩啦啦的雨聲音睡去,只是雞鳴時分,就聽外面有人在喊:“漲水了,漲水了。”
正文 第七十八章 大雨
《奮鬥在隋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