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嶽回屋睡覺去了。小淘是淺眠者,雖說昨晚累了一個下半夜,但這時卻毫無睡意,想了想侯老爺子的病,又想着侯嶽說的在食邑內建豆坊的事情,侯嶽讓她先拿個章程出來。
小淘這會兒便又琢磨這個章程來了,一邊紫衣和珍兒不時的伸頭朝窗外望去。還不時的小聲的嘀咕幾句。惹得小丑丫也很是好奇,便也趴在那窗臺上看。
這個偏廳的窗戶正對着外面的院子。
小淘擡了眼瞧瞧,又拿起筆在紙上寫了起來,低頭之即,卻在眼角看到小綠荷站在偏廳的花架邊上,那眼睛直往她這邊瞧,黑白分明的,裡面透着一絲鬱色,瞧着讓人怪心疼的,小淘便朝她招了招手,小綠荷的小臉淡淡的笑開了,便走到小淘面前,先是行了禮,然後才緊靠着小淘坐下。
小模樣,怎麼瞧着都讓人喜歡的很。小淘便攬着她的身子靠在自己的膝上問道:“怎麼不睡了?”早先,英姑母領着小綠荷回屋休息的。
“睡不着。”小綠荷道。
這時,正看着窗外的珍兒回過臉來,看到小綠荷,便噼裡啪啦的道:“綠荷姑娘快來看,英姑奶奶正在幫你出氣呢,桃紅這回可慘了。”
小綠荷便站起身,走到珍兒身邊,由珍兒抱着趴在窗前。
小淘聽了不由的皺了皺眉頭,雖說桃紅沒有照顧好小綠荷,確實有錯,但這大冷天的跪在外面,也有好一會兒了吧,怎麼英姑母還沒有教訓完?這也時間也太長了。
這時,小丑丫卻是一臉不忍的回過身對小淘道:“媽媽,英姑奶奶這麼罰桃紅,桃紅會吃不消的。”
又怎麼了?小淘也放下手中的筆,走到窗前,卻看到英姑母正指揮着一個下人端一盆水放在桃紅的頭頂上,邊上還有一個下人正點着香,原來英姑母冷着臉教訓了桃紅一頓,仍不解氣,便罰小桃紅頂着水跪一柱香。
那木盆本就重,再加上裡面還滿滿的水,桃紅如何頂的住,剛上頭頂,就倒了下來。一盆冷水全澆在身上。
小淘在這邊看得直皺眉頭,這英姑母維護小綠荷之心,他們瞭解,可這處罰人的手段卻是太過嚴厲,刻薄了些,這桃紅是英姑母選來的照蛋小綠荷的丫頭,而這回確實有疏忽之錯,這前英姑母教訓桃紅,小淘不便管,再說了也覺得這丫頭做事粗心,該提點幾句,但用上這種手段就太過了點,這大冷天的,兜頭一盆冷水,那還不叫人凍出病來,弄不好,死人都有可能。
便轉身,準備去勸阻一下,怎麼着都住在她三房屋裡,她也管得。
這時,一邊的小綠荷聽到小丑丫的話。眼睛眨巴了一下,卻當先跑了出去,小丫頭跑的還挺快,小淘去拉都沒拉住。於是便也隨後追去。
卻看小綠荷蹬蹬的跑到那桃紅身邊,稚嫩的童音卻很是有些魄力的對那拿着盆的下人道:“把盆拿下來。”邊說,還伸着手去扶盆子,那下人怕盆倒下來,水濺在小綠荷身上,便連忙把盆從桃紅的頭頂上拿開。
英姑母一把抱過小綠荷,一臉心疼的道:“小荷兒過來,小心水濺到你身上,桃紅做錯事,那是要罰的。”
“桃紅沒錯,是我故意不叫醒桃紅的,姑奶奶若要罰那連荷兒一起罰吧。”小綠荷說着,卻是瞪着黑白分明的眼睛看着英姑奶奶。
小淘在一邊看着,即然小綠荷出頭,她就不需再夾纏進去,她要是勸的話,難免要落了英姑母的面子。
英姑母拿小綠荷當心尖子,哪裡肯捨得罰她,最終自然是小綠荷怎麼說怎麼是了。
桃紅則忍着寒冷,對小綠荷千恩萬謝一番,又在英姑母面前討了饒,保證以後不犯錯,這才起身有些踉蹌的回自個屋裡換衣服。
英姑母則要帶着小綠荷回屋,小綠荷卻拉着小淘的衣袖回英姑奶奶道:“我跟媽媽在一起。”
“那我沒事,也正好留下來跟三媳婦聊聊,聽說天狗吃日了。也不知是個什麼徵兆。”英姑母說着,便也賴着不走。
這時,一邊的小丑丫走過來,卻是衝着英姑奶奶道:“姑奶奶,你今兒個頭髮沒梳好,雲髻的右邊垂下來了,看着一邊高一邊低的。”
“哎呀……”英姑母叫了一聲,她平日最重的就是這儀態打扮,那可是絲毫也馬乎不得了,在侯家,英姑母的打扮絕對代表着長安婦女的潮流。
因此,這會兒英姑母便也顧不上粘着小綠荷,急匆匆的回屋,整理髮型去。
等英姑奶奶走遠了,兩姐妹才相視偷笑,小淘也好笑的拿手輕輕的在兩人額上拍了一記:“兩個調皮鬼。”
“媽媽,我做的對不對?”小綠荷擡起臉來問小淘。
“對,小荷兒最棒了。”小淘表揚道。
“那桃紅以後是不是會更聽我的話,是不是我讓她幹什麼她就幹什麼?”小綠荷又緊問了一句。
“爲什麼這麼說?”小淘有些好奇的問。
“姑奶奶說的,要想別人聽你的話,忠心待你,就得施以恩惠,難道不是這樣嗎?”小綠荷小心的問道。
聽了小綠荷的話。小淘有一種無力感,這英姑母倒底怎麼教小綠荷,怎麼小小年紀就教這些東西,於是便蹲下來,扶着小綠荷的肩道:“人於人之間,要以真心換真心,你想別人怎麼待你,你就怎麼待別人,不是單靠施以恩惠就能辦到的。”
小淘說着,看着小綠荷不解懵懂的眼神,不由的搖搖頭。這些東西對於現在的小綠荷來說,還太深奧太早了點。
晚上,小淘同侯嶽睡下,說起小綠荷的事情。一臉很是不痛快:“你說我們之前帶小綠荷帶的好好的,現在老爺子卻把小綠荷交給英姑母帶,英姑母拿她宮裡宮斗的東西在教小綠荷。這要下去,怎麼得了。”
侯嶽白天休息夠了,這會兒精神十足,聽小淘這麼一說,便抱着她道:“宮鬥好啊,你以前不是跟你那些個姐妹淘天天研究網絡上的宮鬥手段,這時代,象我這種男人可是絕版的,小綠荷學了英姑母的手段,那在內宅裡,就是一女王般的存在,多牛啊,還不受氣。”
“倒是有些道理,只是我總覺得孩子要有孩子的樣子,過早教她這種手段不好。”小淘糾結着。
聽小淘的話,侯嶽樂了首:“你彆強求,真說起來,咱們的小寶哥還好,一直表現比較正常,但咱們的女兒可就沒孩子樣了,小綠荷這般不說,就說福兒這丫頭,哪裡有孩子的樣子,有時,我看着她的樣子都目眩,再加上那種淡然的性子,感覺太不真實,也不知誰的基因在這裡面起絕定作用,也不知咱的寶貝女兒最後會好了誰?”這回換侯嶽這個做父親的爲女兒的終身大事糾結。他心裡覺得,這女兒太優秀了似乎很讓做父親的壓力倍增。
說到基因,小淘又想起了孫大牛:“孫道長自從去了北方,這一年多了吧?怎麼一點消息也沒有?”
“孫真人一向是喜歡自處遊歷的。遊方郎中才是他的本職職業,哪裡有個定向,這會兒,不定窩在哪個山腳旮旯在幫人醫冶疑難雜症呢。”侯嶽道。
“對了,有個事我都忘了,爹前些日子跟我說,二房的院子一直空着,這些年,就兩個下人在那院子裡守着,總不是個事,如今小綠荷的身份已經公開,他想讓英姑母帶着小綠荷回二房院子裡住。”侯嶽突然的道。
“這是幹什麼?英姑母和小綠荷不是在咱們院裡住的好好的,那二房院裡,冷冷清清的,住着不好。”小淘道,說到底她對小綠荷是真的有些不捨。
“這也是沒辦法的事,小綠荷倒底不是咱們的孩子,再加上她身上還有那麼大的利益,大房可是盯着呢,落到人嘴裡,咱們倒成了想謀小綠荷財產似的,讓小綠荷搬回二房院子也好,你以後就多跑跑,多關心就是了。”侯嶽道。
小淘皺了眉頭:“我不是每年都把二房在通達商行的利潤分一半給家裡嗎?咱們手上的可都是小綠荷的,大哥憑啥還盯着?”
“也不知怎麼回事,我聽老四說,咱們每年交上去的那一半利潤,老爺子一直把着,誰都不讓碰,大房那邊是一點好處都沾不到,自然就盯上了咱們手上的。”侯嶽有些鬱悶的道。
老爺子爲什麼要這麼做,兩夫妻一直琢磨到睡着也沒琢磨出個所以然。
第二天雪過天晴,雖說頭天的日蝕在百姓的心中籠上了一絲陰影,但卻叫過年的氣氛沖淡了好多,這幾天,就算是平日裡關係不好的,那見面都是笑呵呵的打招呼。
侯二叔和侯五叔幾乎是前後腳的回到了柳城。
侯二叔如今日子過的舒服,就是歲數大了,身子骨有些不大如意,這些年,又開始煉起了丹來,不知從哪個真人那裡弄得了一濟丹方,每日吃上一顆,就精神百倍。
而五叔侯申禮,如今珍珠生意是越做越大,已漸有龍陽第一富戶之勢。反壓景家屈家一頭。五叔這次回來,除了過年,還打算把五嬸接了過去,畢竟兩地相隔太遠,兩頭跑不過來,只不過,五嬸這些年跟五叔聚少離多,再加上有個景媛在中間,那感情淡了很多,所以,五叔說了打算,五嬸卻是隻搖頭說:“我哪也不去,就在柳城。”
侯五叔最後也只能算了。
過年,不外乎祭祖,團圓,吃喝,交友,忙活那點事。
轉眼就到正月十五,侯老爺子這段時間,身體很差,大多時間都躺在牀上,小丑丫和大夫們每日診冶,效果卻不明顯。侯老爺子的身體狀況還是一天比一天壞。
正文 第二百二十一章 老爺子病重
《奮鬥在隋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