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刀第二天一早就又馬不停蹄的趕回去了。用他的話來說:事兒多着呢,還催着侯嶽,家裡事忙完,就趕快回長安,用秦王的話說來:“那秦王府記室一職還爲他留着呢。”
送別了小刀。
小淘就趴在桌子上,鉗了桌上盤子裡的一顆糯米糖球,輕咬了一口,然後一扯,就拉出一段糯米絲來,那眼睛卻盯着另一隻手上秦王讓小刀送來的空白手教,看了一會兒,然後搖搖頭:“秦王可真是下足了血本哪……侯子,就你以前每天跑腿打醬油的,也不知秦王看中你啥?”小淘側過臉,打趣着侯嶽道。
侯嶽沒好氣的瞪了小淘一眼,也就小淘每每以打擊他爲何樂,便回嘴道:“聽說過沒,別拿村長不當幹部,別拿穿越人士不當人才,在別人的眼裡,咱可是高深莫測的。”侯嶽說到這裡。卻是摸着下巴:“不過,話說回來,李二同學不愧是一代帝王的料啊,有魄力,空白手教都敢拿出手,古往今來,怕是少之又少,別說,咱這心裡多少有那麼點激動。”
“那你就士爲知己者死唄。”小淘撇了撇嘴,這纔是李二同學的目的吧。
“呵呵,咱膽小,最怕死,要不然,肯定會竄掇着二哥走王侯將相,寧有種乎的路。”侯嶽說到二哥,那神情不由的暗,說不出什麼來,總覺的悵然若失。
小淘便岔了話題又問。
“那你打算怎麼用這張空白手教啊?”小淘說着,目光又回到了那張空白手教,心裡琢磨着,這份空白手教能給侯家帶來什麼呢?
“還沒想好。”侯嶽收了悵然的情緒,整個人有沒形沒相的靠在椅背上,那長胳膊一伸,就從小淘手裡拿了手教回來,仔細研究着手教上的大印,腦海裡更是異想天開的想着,是不是仿刻幾個大印。到那是,左手拿一張填好的手教,右手再拿一張空白的,想怎麼玩就怎麼玩。
敢情這廝居然還嫌一張空白手教不夠用。
就在這時,大柱在外面拍響了門:“三公子,縣父母讓人下了帖子,請三公子吃酒。”
小淘剛想過去開門,卻看侯嶽整個人象是從椅子上彈起來似的,跑的賊快,兩步竄到門邊,開了門,接過帖子,邊看邊道:“我正想着該從何處下手呢,這人就自動送上門了。”
縣父母就是柳城令,姓賈,叫賈言,侯嶽過去也曾做過一段時間的柳城縣令,後來柳城交給了羅藝,他就辭了,柳城縣令就由羅藝的一個幕僚接手,可那幕僚出出主意行。這管一縣之政務,還比不過侯嶽,侯嶽這人,沒事的時候喜歡打醬油,可真要把他逼上架了,那做事還是挺認真負責的,事事親力親爲,以前當柳城令是這樣,後來當龍陽令也是這樣,所以他的官聲居然還一直不錯。
那幕僚接手後,所謂一朝天子一朝氣象,那幕僚想打造自己的政績,可隨後,幾件事的勞民傷財下來,人人背後都道:侯父母在時多好啊。
那幕僚喪氣之餘也把侯嶽給恨上了,後來羅藝看他實在不行,就又換了賈言,那幕僚臨走時,卻在賈言面前說了許多侯家的壞話,所謂新官上任三把火,賈言本想給侯家燒一把的,不過被羅藝一直壓着,如今羅藝投了太子,而從太子的人的嘴裡,那賈言多少聽出,這太子似乎對着侯家不太待見,這會兒便有了拿侯家做投名狀的打算。
當然,這之間不免也有利益的牽扯,侯嶽做柳城令那會兒。趁着大亂之際,着實爲侯家撈了一把,再加上侯老大這些年的發展,柳城的利益有一大塊在侯家手上,而賈言又貪的很,侯大塞的那點東西又怎麼能滿足他的味口,這次機會,咱們的賈父母認爲,柳城的利益到了該重新分配的時候了。
當然,他這次請侯嶽吃酒倒並不是爲了對侯家下手,這是一次試水,似乎太子對這侯家老三還有那麼一絲看中,就看侯家老三識不識數了。
美食居是柳城第一酒樓,它的幕後老闆是羅藝的公子羅志超,羅志超當年,跟侯嶽還有侯君集,混了個柳城三傑的名頭,可這名頭倒底是混的,在羅藝看來,這個兒子文不成武不就,更不是做官的料,失望之餘,便有些放任自流。
而羅志超做了幾年紈絝子弟後。便覺沒味道,當年一起的侯三公子已是長安知名學士,更是被評爲書法大家,而侯君集更是不得了,是秦王帳下的得力大將,每每想來,便覺意興闌珊,便想做點事,後來便開了這家美食居,幾年下來,倒是做的紅紅火火。也算是一個收穫。
正午不到,侯嶽按時到了美食居,然後由掌櫃直接領到了二樓的雅間。
一進門,侯嶽就看到羅志超大馬金刀的坐在那裡,侯嶽一眼就認了出來,幾年不見,這廝除了更成熟了點外,倒也沒什麼變化,只是感覺性子上比過去沉穩了。
見倒侯嶽進來,那羅志超起身哈哈一笑,卻被侯嶽在肩上捶了一記:“羅二哥,好久不見,原來今天你做東呀。”
“開玩笑,到了這裡,不我做東還誰做東啊。”羅志超也回錘了一記。
侯嶽一時還有些迷糊,一邊的掌櫃笑着解釋道:“羅公子是本店的東家。”
原來如此,侯嶽大悟,舊友相會,總是讓人激動的,侯嶽此刻恨不得馬上同羅志超乾兩杯,只是那柳城令卻是遲遲未到,兩人只得以茶代酒,互敬了一番。
過了一會兒,那賈言才姍姍而來,侯嶽只是笑望着他,賈言同侯嶽在職位品級上是一樣的,但侯嶽還有一個榮譽的學士品級,所以那賈言還不得不跟侯嶽告罪行禮,看他那表情很是有些不甘啊。
“賈大人客氣了,你有官務在身,自然比不得我們這等閒人。”侯嶽笑着,然後同賈言一起落坐。
“哪裡哪裡,侯大人客氣。”那賈言虛應着。
今天即然是酒局,那接下來自然少不得喝酒,侯嶽這廝賊精賊精的,那賈言偶然露出的話頭,就知道他是什麼意思了。這姓賈的今天敢情是來幫太子做說客的,侯嶽這廝雖然有些出工不出力,但抱李二大腿這一點卻是堅定不移的,因此,賈言的幾次話頭都讓他岔開了,再下來就藉着酒意嗯嗯啊啊。
那賈言頗覺沒趣,這酒吃的也就更沒味道了,兩方都無意糾纏下去,因此,酒席便草草散了。
送了賈言離去,那羅志超上下打量着侯嶽:“你這會兒得罪他可謂不智,侯家這幾年在柳城呼風喚雨,這賈言的紅眼病可是越來越重了,以前你家勢大,又有我爹壓着,他自然不敢異動,如今有太子撐腰,怕是我爹也要站在他這邊。”
侯嶽聳了聳肩:“這有什麼法了,只有兵來將擋水來土淹,對了,我們可是好久不見,他走他的,我們繼續喝酒。”侯嶽推了羅志超上樓,順便還想從他嘴裡打聽打聽這賈某人,倒底有幾板斧,他好對症下藥。
不說兩人繼續吃酒敘話,卻說小淘,自侯嶽出門後,她也不琢磨那張手教了,如今已是正月十五過後,侯家學館開課,小淘便帶了小寶哥去,最近四弟侯山天天往三房這邊跑,帶着小寶哥和小丑丫玩,說着學館的趣事,又說起那七巧板。
小寶哥自小就是玩七巧板玩大的,他可以說是玩這東西的老手了,這會兒聽侯山說,學館裡還有玩七巧板比賽,小傢伙心思單純的很,自己從小玩到大的,想着撐個名頭回來,便嚷着也要參加,今天一起牀,就嚷着要去,小淘也正好想去看看那學館,於是便帶着兩小,由晴兒和侯山陪着一起去學館。
遠遠的就看樑老學究坐在學館前,手裡拿着戒尺,凡是遲到的,那手心說不得都得挨一下,用他的話來說,一個學子,如果連守時都做不到,那你還指望他有什麼成就。
侯山也是學館的學子,他本來早就該到的,只是爲了等小寶哥等人,自然是遲到了,於是就乖乖的上前,讓樑老學究拍了一下手掌才帶着小寶哥進了課室。
小淘牽着小丑丫跟着晴兒到了後面的院子,卻意外的看到一些單雙槓還有滑滑梯等,這時平凡不知什麼時候過來,說道:“這都是晴兒和侯山弄出來的,侯山說,當年這些東西都是三哥和三嫂弄給他們玩的。”說着又拿起石桌上一個紙摺疊的玩具:“還有這個,是晴兒做的。”
小淘一看,卻是剛來是,逗小侯山那個摺紙,喚東西南北的,還記得當時,侯嶽去送糧,自己擔心他,晴兒就用一個八面都是平安的摺紙來逗自己開心,現在想來,感覺心裡一暖。便笑着接過摺紙,遞給晴兒:“來,東面八下。”
於是晴兒就把那摺紙套在手指上,一橫一豎的動了八下,然後看了看上面的字,那眼眉便笑開了,兩手一伸遞到小淘面前,小淘一看,居然是小豬二字,衆人便不由的笑開了。
就在這時,一個孩子領了朱家娘子進來,朱家娘子提了一個竹籃子,裡面擺了好幾雙鞋。
看到小淘,仔細的打量了一下,然後一拍大腿:“我遠遠的看着一個貴氣的娘子,還道是哪家大人的夫人來了呢,卻原來是侯三娘子,早聽說侯三公子回家了,就該想到侯三娘子必然是一塊兒的。”
小淘便笑着打招呼:“朱家娘子好啊。”一邊晴兒接過那些鞋子,學館裡住着幾個十分窮苦的孩,這些孩子別說是讀書,家裡就是吃穿都有問題,可卻天份極高,用樑老學究的話來說,這些孩子如果不加以陪養,那實在是爲師者的一大憾事,於是侯老爺子便接下了這幾個孩子的讀書及吃穿花銷,這對於一個若大的侯府來說,實在算不得什麼。
那朱家娘子本就是個話筒子,又見小淘仍象以前那樣好處,那嘴就閒不住了,噼裡啪啦的說個不停,全是東家長李家短的事情,又說起柳城令賈言,便狠狠的吐了一口吐沫:“大夥兒都想着侯父母在的時候,多好啊,從來都不多收我們一分,能減的都減了,可這賈父母,大夥兒私底下都說他是假父母,心黑,手段毒,上任兩年,我家那一個小小的鞋莊,那稅金較過去增加一倍不止,這麼下去,叫人如何討生活。”
說到這裡,那朱娘子又一臉幸災樂禍:“前段時間,他那個兒子在春香院裡殺了人,最後被流放了,真是活該,聽說他那個婆娘天天跟他鬧,嫌他當個官也沒用,連個兒子也保不住,前些天在街上看到他,那臉上還有指甲痕呢。”
小淘離了柳城好些年,聽那朱家娘子東家長家短的,倒是有趣的緊,後來又聽她說起柳城令的事情,想着侯家如今的處境,倒是聽的更仔細三分。還有意無意的插上兩句,讓那朱家娘子說的更起勁。
只是一邊的平凡卻是聽得大皺眉頭,他本皇子出身,雖說國破家亡後流落市井,但他接受的是正統的教育,自然不待見朱家娘子這種八卦性子,再加上這裡是學館,便在一旁有些不耐煩,板了臉道:“朱娘子,這裡學館,是非和流言的還是少說的好,有違聖人之教。”
那朱家娘子的小兒子也在學館裡讀書,這小兒一向被朱家娘子寵慣了,又學的她孃的撒潑耍橫,而對這樣的學生,平凡教導的手段就有些過激了點,這自然惹來朱家娘了的不滿,朱家娘子是個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幾次大鬧學館,卻次次在平凡手上吃憋,有心不叫自家的孩子來學館,可天下父母,哪個不想自家的孩子將來有出息的,這侯家學館,先生一流,學資又少,終是不捨,再加上平凡一段時間的教導,小兒倒是較過去懂事了些,識的字也多了不少,侯家娘子雖然潑辣,但倒底還是知道好的,便開始對平凡推崇起來。
凡是平凡先生說的話,那都是對的,這會兒被平凡一訓,便一臉悻悻,提了空竹籃,接過晴兒遞過來的鞋錢,便匆匆離去。
只有小淘聽的仍有些意猶未盡,讓平凡在一邊感嘆女人八卦的天性。
正文 第一百二十三章 暗流涌動
《奮鬥在隋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