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引蛇出洞?

穆流年的猜測不錯,肖雲航雖然是漸漸地康復了,可是在得知自己的武功盡失之後,卻是頹廢異常。

桑丘子睿可以解了他的蠱,卻未必能治好了他的心病。

這晚,肖雲航一個人靠坐在了軟榻上,目光有些虛浮。

他知道自己身上的蠱是桑丘子睿解的,也從父王那裡得知,自己昏迷的時候,母妃便重傷不治,而妹妹頌寶,也投湖自盡了。

對於昏迷了多日的他而言,幾乎就相當於一夜之間,便沒了母親,失了妹妹。連一身的功夫,也都損失殆盡!

這樣的打擊,實在是讓他一時難以承受。

“怎麼?這就開始消沉了?”

肖雲航一驚,待看清來人,也只是微微苦笑了一聲,“穆世子倒是難得呀!自從成婚之後,你可是從未在晚上來過我這裡。怎麼?今日竟是捨得你的嬌妻了?”

穆流年也不與他的這種輕嘲做計較,徑自尋了一處舒服的椅子坐了,坐下之前,沒忘了先將那上頭的椅墊兒再墊上一層。

“雲航,事已至此,長噓短嘆亦是無用。不如好好想想,將來的璃王府的走向纔好。”

肖雲航脣角微微上揚,俊秀的面容,此刻看上去竟是有幾分的苦澀,那一抹愁容染上,竟是讓他更多了幾分的憂鬱公子的氣質。

“穆世子說的輕鬆,事情不落在了誰的頭上,誰自然也是不能理解的。”

“這話說的有理。我不曾失了武功,自然是體會不到這種無力感和沮喪感。只是,肖雲航,你可不像是一個這樣容易就被打倒的人。沒了武功算什麼?就像是淺淺說的,這世上不會武功的男人多了去了,也見得就都是廢人呢。”

穆流年一邊說着,一邊在細細地觀察着肖雲航的臉色,看到他的眸光微動,繼續道,“事實上,那些文人墨客,名留千古之人,哪個不是手無縛雞之力?那又如何?不也一樣是可以治國安邦平天下?”

肖雲航總算是擡眼看他,眯了眯眼睛後纔有些不太確定道,“你剛剛說誰說的?”

穆流年一挑眉,臉上是掩不住的得意,“自然是我的親親孃子了。這世間除了我的娘子,還有誰能有這般深刻的見地?”

肖雲航的嘴角抽了抽,“穆流年,我從來不知道你竟然是這般的臉皮厚?你平時自戀自誇也就罷了,這會兒竟然是將你的妻子也誇得跟天仙似的,你就不覺得噁心?”

穆流年白他一眼,一腳直接就翹到了另外的一張小凳子上,“你懂什麼?我的媳婦兒,自然是天底下最好的。有句話怎麼說來着?情人眼裡出西施!我的妻子,可比西施強多了。”

肖雲航撇了下嘴,極度不滿地瞪了他一眼,“你深更半夜不睡覺,就是爲了到這裡來跟我顯擺你娶了一個好妻子的?你不會是以爲我肖雲航沒了武功,就討不到媳婦兒了吧?”

“噗!你想的太多了!”穆流年笑道,“我的意思是說,你指定是找不到比我媳婦兒更好的了。事實上,無論你有沒有武功,都不可能會有我這樣的好福氣。畢竟,這世間只有一個雲淺夏。”

肖雲航抖了抖身子,然後一臉嫌棄道,“你沒看到我剛剛抖了一地的小米粒兒?要不要數一數看看有多少?”

對於他的這種不屑加挑釁,穆流年直接就選擇了無視。

肖雲航看他沒有什麼反應了,凝眸想了想,有些好奇地問道,“說真的,我聽人說,桑丘子睿似乎是對你的妻子挺上心的。你怎麼竟然是還能跟他一起合作了?你別告訴我,你的心真的有那麼大!”

肖雲航說着,還如同看什麼珍稀寶貝似的上下打量了他一眼,“我從認識你之後,就沒見你這麼護着一個女子。更沒有見過你帶着你的好媳婦兒出來跟我們一起坐坐,可見你是真將她護在了手心兒裡的。這一回是怎麼了?你這樣小心眼兒的人,真能想得開了?”

穆流年直接就拿了一旁桌上的一根兒香蕉給扔了過去。

沒有用內力,就真的只是隨手一扔,不過準頭還是有的。

肖雲航毫不費力地接了,然後怔了怔,看看香蕉,再看看穆流年,嘀咕了一聲,“我這樣說你,你竟然是還想着給我送些吃的?是爲了堵住我的嘴,還是爲了賄賂我?”

“滾!”

穆流年送了他一個字外加一記白眼兒。

肖雲航的嘴角抽了抽,“果然是不能對你抱有什麼希望!見色忘義的人,永遠都是不可能拿真心對待朋友的。”

“呸!肖雲航,你敢再詆譭我一句試試?”

肖雲航扭頭不理他,竟然真的就剝開了香蕉,旁若無人地吃了起來。

“桑丘子睿對淺夏的心思,你是如何知道的?”好一會兒,穆流年才沉聲問道,畢竟桑丘子睿雖然對淺夏上心,但是這件事,一直以來都是很隱秘的。至少,桑丘子睿從來不曾在人前有過這樣的言詞或者是舉動。

不管他是顧忌着淺夏的名聲,還是顧忌着自己的身分,總之,他的遮掩,至少是讓淺夏和他的生活得到了一種平靜。

不得不說,某些時候,穆流年覺得自己對於桑丘子睿這個人還是很不瞭解,又很感興趣的!

他對淺夏上心,卻又並非真地如同他之前說的那樣,真地就會採取一些極端的措施。現在看來,反倒是時時處處爲她着想,這樣的桑丘子睿,是讓人討厭不起來的。

肖雲航微微愣了一下,挑挑眉,“你不會以爲我璃親王府,真的就只是一個空殼子吧?”

穆流年臉上的笑意漸漸散去,看向他的眼神裡,已是多了幾分的玩味,“肖雲航,這麼說,這些年來,皇上對我長平王府做的事,你也都是一清二楚了?”

肖雲航的麪皮微緊了一下,別人不知道穆流年的危險性,他可是知道的。兩人雖然相識不久,可是他沒少在金華那裡聽到他的壯舉,這位穆世子,可是與世人眼中的病秧子,大不相同。

“那又如何?至少,我沒有對皇伯伯說出任何對你不利的消息,朋友做到如此地步,也算是我對得起你了吧?”

這話似乎是有幾分的道理。

穆流年嘟嘴,點了點頭,“肖雲航,你現在沒有了一身功夫,你手上的勢力,確定還會對你盡忠?你不擔心他們會反水?”

“呵!你太小看我璃王府了。他們的主子是我,無論我是醒着是昏迷着,都只是我。正如你所料,如今我只是沒有了一身的功夫,不代表我連同腦子也一併壞了。”

穆流年輕輕笑了起來,“這就好!看來,你已經緩過來了。也不枉我走這一遭了。”

肖雲航的眼神微閃,看他有意離開,連忙將其喚住,“穆流年,我問你,這一次的事情,你果真是沒有插手?爲何我覺得,我這次能脫離險境,似乎是與你分不開呢?”

穆流年也不隱瞞,十分坦然地與其對視,“確切地說,你既受了內傷,又中了蠱,你的蠱是桑丘子睿解的,這一點毌庸置疑。你的內傷,是雲長安治癒的。不過,你的父王已經給了桑丘子睿許諾,只怕以後,你們都是要站在了桑丘子睿這一邊的。我現在擔心的是,若是將來有一日,我與他爲敵,你的心,會向着誰?”

穆流年說到最後,臉色已經是愈發地凝重了起來,臉上雖然仍掛着笑,可是眼意卻未達眼底,那俊秀非凡的容顏,此刻在燭光的映襯下,更多了幾分的誘惑力。

當然,對於肖雲航這個男子而言,他的魅力,顯然就是下降了幾分。

肖雲航的臉色也漸漸地鄭重了起來,從榻上坐直了身子,臉色雖然仍有些白,不過,卻透着一股子讓人無法忽視的傲氣和沉着。

所謂皇室後裔,自然是尋常的男子,無可比擬的,“你放心。我與你是友,與桑丘子睿有着承諾和交易的,是我的父王。不然,你也不會如此放心地就送了這樣大的一個人情給桑丘子睿,不是嗎?”

說着,肖雲航的臉上突然多了一分笑,“說起來,我真有些替桑丘公子擔心呢。他工於心計,善於籌謀,卻不知道,你我二人相交已久,可惜呀,可惜。”

看到他果然就做出了一臉的可惜狀,穆流年則是直接就瞪了他一眼,然後很沒有風度地回了一句,“有什麼可惜的?他那樣的白髮妖人,又不是神仙,豈能事事料到?”

肖雲航卻是十分鄙視道,“你明明心裡就是對人家有着百般的忌諱,卻偏偏還要裝出一幅若無其事的樣子來,你就不累?”

“跟你有什麼關係?你現在還是先擔心你自己吧!說不定這一次的事情,會讓璃王想通了,接着後頭再繼續努力,接連造出幾個兒子來,你的地位可就是岌岌可危了。”

“呸!穆流年,我就知道你狗嘴裡吐不出象牙來!之前頌寶和安寧公主邀約你媳婦兒的事,你別以爲我不知道你是故意拿我當箋子使了。我告訴你,我肖雲航可不是那麼好利用的。”

穆流年倒是咧嘴一笑,“喲,長本事了?怎麼,你有膽再將剛纔的話說一遍?”穆流年說着,就開始四處地打量他這屋子,“我不屑於出手對付一個病人,可是肖雲航,你確定願意惹火了我,然後將你這一屋子的寶貝們給毀了?”

肖雲航的面容一滯,對於如此明晃晃的威脅,也只得抽了抽嘴角,“哼!”

這算是認栽了。

穆流年對於肖雲航的反應,似乎是很滿意,也並不意外。顯然,對於兩人的交情,他還是有幾分的自信的。

即便沒有他與金華兩人的交情那樣深,可是至少,肖雲航是京中爲數不多能與他談得來的一個,特別是在肖氏的子嗣之中,能讓他看得起的,也就只有一個肖雲航了。

比起之前的肖雲鬆和肖雲放,肖雲航是一個爲人更爲坦蕩,行事也更爲光明磊落的漢子!

也正是因此,他纔會破例與肖氏子嗣交好。

當然,也是因爲看出來肖雲航與皇權二字幾乎是沾不上邊兒的,所以,也纔敢壯着膽子與他相交。

“肖雲航,我知道你的本事,不就是沒了武功?這對你來說,根本就不算個什麼事兒。我今日來,還有一件事要與你說。你可知道頌寶郡主根本就不是你妹妹?”

肖雲航的眼神一暗,沉默了一下。

只看他的反應,穆流年就知道,他定然是知道了。

“你早就知道了?”穆流年的音調有些低沉。

肖雲航微蹙了一下眉,猶豫了一下,再看看穆流年面色不善,抿了抿脣,“穆流年,該好奇的是我吧?我璃王府的事,你是如何知道的?別告訴我你是聽頌寶自己說的。”

穆流年擺擺手,“肖雲航,這不是重點。重點是你到底知不知道她的生父是誰?這可是你這次會受了重傷的關鍵。還有璃王妃的死,只怕也是與這個秘密有關。肖雲航,難道你就不想爲你的母親報仇?”

肖雲航的臉色有些差,眸光亦是暗沉無光,那有些陰鬱的眸子裡,倒似乎是有着波濤涌動,讓人難以窺探到他到底在想些什麼。

“這麼說,你已經知道了她的生母是誰?穆流年,呵呵,看來這些年,我真是低估了你。不僅僅是我,連我皇伯伯,只怕也是將你看地太低了。”

穆流年看他顧左右而言它,微一搖頭,“你璃王府不是一個空殼子,難道我長平王府就是?我之前一直身中巨毒,誰下的,你心裡也清楚。肖雲航,我是中了毒,不代表我們長平王府的暗衛都是瞎子、聾子。”

“所以呢?你現在沒事了,想要找皇伯伯報仇嗎?”

看着肖雲航有着幾分笑意的臉,穆流年突然就有了一種很想揍人的衝動!

眼角抽了抽,想到來此之前,淺夏對自己說的話,還是勉強將心頭的不快壓了下去,“報仇兩個字,現在顯然是不適合用在我身上。梅氏死了,她的兒子現在也是生不如死。你覺得,我還有什麼不滿意的?倒是你,親生母親的仇,你真的可以放任不管?”

“穆流年,你不必拿話激我。我知道事情的輕重。你既然把話說開了,我也沒有必要瞞你,對於頌寶的親生父親,我是真的不知道。或許我母妃是知道的吧?不然,那天晚上,也不會突遭厄運。說起來,母妃會出事,從根本上來說,是因爲頌寶,如今她死了,我璃王府倒是清淨了。至少,不會再有人拿她的身分說事兒了。”

“這麼說,你也猜到了幾分?”

“母妃曾說過,頌寶的生父出身不低,只可惜當時的情勢所迫,在我紫夜,是不能將身分挑明的。即便不是王族,至少也是外邦的名門貴族。可惜了,多年來,母妃再也未曾見過那個男人,而和寧長公主,似乎是也對他死了心。多年來,對他也從未再提及。”

“只怕不是死心了,而是被什麼人給催眠了。”穆流年猜測道。

“催眠?”

穆流年點點頭,“我懷疑頌寶的親生父親,是位秘術高人,當年他的離開,或許是出於無奈,無論是因爲什麼原因,他都是知道這世上頌寶的存在的。可是他卻從未曾盡過一個做父親的責任,也從未想過要對頌寶補償些什麼。這一次,她在璃王妃出事前,曾被人下了幻術,似乎是還有蠱。”

“你怎麼知道的?”

穆流年輕嗤了一聲,“你應該問,她被人施了幻術想要做什麼?”

肖雲航挑眉,示意他繼續說。

“她被人施了幻術,目的就是要讓她殺了璃王妃和你,還有,我的妻子。”

肖雲航沉默了許久才道,“那人要讓她殺了我母妃我能理解,或許是怕她的身世暴露,呃,不對,應該是怕母妃知道她親生父親的事情,所以纔會出此狠手。可是對你的妻子?我不能理解,爲什麼?”

“只可惜現在頌寶死了,許多事情,只怕也是找不到答案了。或許,將來的某一天,我們還能發現真相。只是現在,肖雲航,你不認爲,這一次的事情,與肖雲鬆的有着極大的相似度嗎?”

“什麼意思?”

“對方主要針對的對象,似乎是肖家人。我們一直都只是關注了肖雲鬆的死,卻忘記了前陣子二皇子在皇上面前失利之事。他直到現在,仍然是被冷落。你不覺得奇怪嗎?”

“你爲什麼要對我說這個?”

穆流年搖搖頭,自己也是一臉的迷茫道,“不知道,或許就是覺得有些事不該讓你矇在鼓裡吧?畢竟,你也姓肖,這一次的事情,你也是深受其害。而我既然是得到了這些消息,沒有必要對你隱瞞。你放心,對你,我沒有什麼太大的企圖。我不像桑丘子睿,我不需要藉助你們璃王府的什麼勢力,我只是單純地不想失去你這個朋友。”

朋友?

肖雲航覺得從他的嘴裡聽到這個詞彙,是真的有些諷刺和好笑!

這些年來,皇上對長平王府做了什麼,他自然是一清二楚的,而他主動地與穆流年交好,接近他,自然也曾得到了皇上的授意。

可是,在與其相談過幾次之後,便沒有想過,要將關於他的一些瞭解,上報給皇上。

他不知道自己這麼做對不對,只是,他當初是有目的的接近他,只怕他也是知情的。

他們兩個人之間,從一開始就沒有純粹地坦白和誠懇,現在卻從穆流年的口中聽到了朋友這個詞彙,怎麼能讓他不覺得諷刺?

肖雲航回過神來,想要再說什麼的時候,才發現,穆流年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走了。

輕嘆一聲,讓自己完全地放鬆下來,然後再有些無力地躺了下去,眼睛看着那昏暗的屋頂,突然間就覺得,他的將來,似乎也是這般地昏暗。

擡手在自己的眼前輕晃了晃,輕笑一聲,沒有了武功,對於他來說,就像是雄鷹失去了翅膀,猛虎失去了利爪,這樣的他,對於璃王府來說,怕是隻有一個傳宗接代的功能了。

“雲淺夏,你到底是個什麼樣的女子?竟然能引得穆流年如此待你,還能引得了桑丘公子的關注?呵呵,就衝着你能說出,沒有了武功,也不一這就是廢人這句話,我肖雲航,也不能讓我的朋友失望。”

眸子裡的頹敗漸漸散去,輕輕地闔上了眼,兩手交疊於胸前,面色平靜淡然,雖然仍有些白,可是此刻他的臉上,似乎是透着幾分的從容沉靜,再沒有了先前的頹喪之感。

穆流年從璃王府出來,眼看着就快到長平王府了,卻被一個人給攔了去路。

定睛一瞧,竟然是桑丘子睿身邊兒的那個護衛,長風。

“怎麼?是你家主子讓你來的?”

穆流年很肯定自己一路行來,不曾有人跟蹤,不說自己的內力沒有察覺到,若是果真有,也早就被自己的暗衛給處理了。

“回穆世子,我家公子有請。”

“深更半夜,你家公子不睡覺,請我做什麼?沒興趣。”穆流年說着,就要拂袖而去,顯然是不願意搭理桑丘子睿的。

而長風則是面色不改,低聲道,“長夜漫漫,穆世子不也是在外頭閒晃?”

穆流年聽罷,微擰了一下眉心,轉頭看着長風,“你在這裡等了很久了?”

“回穆世子,小的先去王府請人,可是王府的人說您歇下了,而後來小的再三強調有要事相商,才被世子妃派出來人相告,您有事外出未歸。所以,小的纔在這裡等候穆世子了。”

穆流年這會兒對長風是恨得牙根兒直癢癢!

有什麼大不了的事,竟然是還驚動了自己的淺淺?

他長風分明就是故意的!

知道自己與淺淺夫妻情深,不給自己找點兒麻煩,他就心裡不舒服!這是替他家主子找自己的麻煩來了吧?

“那個傢伙找我到底什麼事?”

長風對於他對公子的不耐煩,倒是沒有表現出不滿,恭敬道,“公子只說請穆世子前往一敘,至於是何要事,小的不知。”

穆流年看了看長風挺直的身形,知道自己今晚若是不去,怕是也會被他糾纏一番,倒不如走一遭罷了。

穆流年讓人給淺夏送了信,這麼晚了,竟然是還將自己的淺淺給驚動了,不用想也知道,這會兒她定然是又起來看書了。

人跟着長風走了,這心裡頭卻是一直都是想着淺夏,順便將長風給罵了不知道多少遍。

穆流年到了靜國公府,看到桑丘子睿正在亭內撫琴。

白衣銀髮,倒是說不出的雍容華貴,那一身的從容高貴之氣,伴隨着那悅耳的琴聲,使得整個亭子裡,都似乎是充滿了仙氣。

穆流年站在亭子外頭看了一會兒,也不急着上前,好一會兒,才一手橫於胸前,一手扶了下巴,然後極其不優雅地朝天翻了個白眼兒!

該死的,聽着他的琴聲,倒是與淺夏的不分伯仲。爲什麼淺夏的長處,到了桑丘子睿這裡,竟然也是他所擅長的?

心裡頭有些小小的不平衡,可是對於這樣的事情,自己似乎又是無能爲力,抿了抿脣,還是快步上前,順手從一旁的冬青上折了一截兒枯枝,衝着那琴就打了過去。

桑丘子睿眉目微動,左手輕擡,一股內力發出,將那枝枯枝截擋住,可也因此,他的曲子斷了。

擡頭看到了穆流年已是立於身前,頎長的身形,再配上了一身墨綠色的斗篷,倒是將他整個襯得有幾分孤傲感。

“還以爲你不會來。”

穆流年在他對面坐了,很不客氣地冷哼了一聲,“我真沒打算來。誰知道你的長風本事大,竟然是還敢驚動了淺淺。桑丘子睿,你最好是有什麼要緊的事,不然的話,小心我拆了你的這座亭子。”

穆流年也不知怎麼了,今晚的火氣着實大。

在璃王府就威脅了肖雲航一次,到了這靜國公,衝着桑丘子睿,就又威脅上了。

難不成,這威脅人,也上癮了?還是說,他已經在開始漸漸地崇尚暴力了?

這可不好!

要知道淺夏可是一個很溫柔,很優雅的人,如果讓她知道自己越來越暴力,越來越有些狠戾,只怕是會生氣的。

桑丘子睿一擡手,便有人送了茶水過來,長風遠遠地守了,以免有人打擾到了他二人的對話。

“頌寶郡主死了,有些事情的線索也就中斷了。穆世子,你以爲,接下來,我們應當如何?”

穆流年輕笑,“桑丘公子這話好沒道理。人是被你給逼死的,線索斷了,你現在來問我?你不覺得有些本末倒置了?若是你果真有心問過我的意思,就不該先將頌寶郡主給逼死了。”

桑丘子睿的臉色微冷,修長的眉毛,此刻看上去也多了幾分的陰寒之氣。

“她竟然是敢算計淺夏,她該死!”

穆流年臉上的笑容微僵,隨即有些清冷道,“桑丘公子,拙荊的事情,就不勞你費心了。你還是將心思放在了你的二皇子身上較爲妥當。而且,明天就是臘月二十二了,我聽說,皇上仍然是要宴請羣臣的。你還是想想,明天的晚宴上,如何幫着二皇子重新樹立起他的良好形象吧。”

桑丘子睿對於他的微諷,並不在意,伸手輕撣了一下自己的衣服,“我三叔,已經前往邊關,對付那些邊陲小國,自然是不在話下。相信用不了多久,便會勝利搬師回朝。他的功勳,自然也就是二皇子的功勳。”

“是麼?我可不這麼認爲。”

桑丘子睿擡眸看他,同爲男子,他卻不得不承認,穆流年生得實在是俊美無雙,特別是再配上了他一身的俊逸之姿,真不知道要迷倒了多少少女的心,只是可惜了,這個男人,卻搶走了他最爲心愛的女人。

“對於右衛大營的事,你怎麼看?”

穆流年挑眉,果然還是爲了這個麼?

“接手右衛大營的人,是欒河劉氏的人,換言之,也就是皇上的人,這並沒有什麼不妥。”

桑丘子睿卻是輕嗤一聲,“穆世子,在我面前,你又何需掩飾?你早就料到了皇上會有此一手吧?你是不是還料到了,皇上所中意的,其實一直以來都是尚未成人的四皇子?”

穆流年面色不變,心底卻是宛若掀起了驚天巨浪。

桑丘子睿果然是一早就知道了這一點的,可是他卻什麼也沒有做,任由皇上開始十分順利地爲四皇子鋪路,他這麼做的目的是什麼?難不成,他這樣高傲的人,一直以來都沒有拿那位四皇子當回事兒?

可是就算他不將四皇子放在眼裡,總得考慮到皇上這一層吧?

皇上手中攥着的,可不僅僅只是幾個世家,或者是幾地的名門!

依着他對桑丘子睿的瞭解,要麼就是他並未將這個當回事,要麼,就是他另有算計。

如此心思深沉之人,果然還是要着實地謹慎打交道纔好,否則,說不定哪日就得被他給賣了。

“我的確是猜到了這一點,只不過,不似桑丘公子知道地這麼清楚罷了。”

穆流年坦然地承認了這一點,有些事,若是挑開了說,或許會更加容易明朗起來。

“四皇子雖然是文武雙全,可是到底太過年幼。等到他成人了,能入朝理政了,只怕,那會兒皇上的身體,早就受不住了。”

穆流年的心思一緊,面色微冷,“你剛剛說什麼?”

桑丘子睿低頭喝茶,神色淡然,再擡眸,“就是你聽到的。皇上身邊可從來就不缺心如蛇蠍的女人。就算是當初的梅貴妃,爲了能固寵,也沒少在皇上的身上下心思。再加上國事繁重,皇上的身體,也不過就是如同那落日餘暉,沒有多久可活了。”

如此膽大包天的話,桑丘子睿說出來竟然是眉頭都不皺一下,甚至是連嗓門都未曾刻意壓低了。

穆流年對於他的這一說法,似乎是開始細細地琢磨了起來,

皇宮內的爭鬥,他自然是知道的。

只是,他沒有想到,那些女人爭寵,竟然是會損壞了皇上的身體,看來,這世上太多的事情,還真是讓人哭笑不得。

皇上不會活地太久,他聽了心裡頭自然是高興的!

畢竟這些年被他的毒給折騰地不輕,好幾次都是險些喪命了。可也得看看他會什麼時候撐不下去了。

若是現在,那麼四皇子基本上就是毫無勝算了。

可若是再等個三五年,只怕就未必了。

“皇上自己也意識到了這一點,所以纔會如此急切地開始爲四皇子鋪路了?”

桑丘子睿點點頭,“瞧着吧,用不了多久,大部分的臣工們便會都看清楚了皇上的意思,到時候,只怕朝堂上,又將引起一陣紛爭。四皇子再有本事,一爲庶子,二爲幼子。非嫡非長,皇上要立他,只能從賢這個字上下手,只是,仍然是難免顯得太過單薄了。”

穆流年皺眉,桑丘子睿的話沒錯,四皇子到底有多大的本事,他們現在還不清楚,可是從這身分上來說,只怕就會在朝堂上引起不小的紛爭。皇上若是沒有絕對的把握,只怕是不肯將四皇子給推出來的。

畢竟,四皇子一旦被人們關注起來,那麼,若是他沒有自保的能力,就只有死路一條了。

當然,也不是一點兒好處也沒有,至少,皇上的心思一旦敞亮了起來,大部分的老臣們猜出了他的心思,也會盡快地做出反應。皇上在龍椅上坐了這麼多年,他的心腹,將來自然而然是要效忠於他親自選定的繼承人的。

“皇后可知道了此事?”穆流年突然問道。

桑丘子睿搖搖頭,再點點頭,“或許吧。這些日子因爲璃王府的事情,我也未曾進宮請安。想來,皇后娘娘也是看出了幾分端倪,只不過,她現在還不知道,皇上心儀的,究竟是哪一位皇子。”

穆流年挑挑眉,對於這等事情,他還是不發表任何看法了。

他不是皇親國戚,對於桑丘子睿所提到的這些,並不感興趣。

只要沒有人來打他們的主意,他就懶得多做理會。免得到時候做的多,錯的多,得罪的人也多。

“穆世子,我知道你們長平王府的實力不弱。我現在關注的,只是一個右衛營,其它的,不在我的考慮範圍之內。”

穆流年訝然,對於四皇子之事,他竟然是一點兒也不上心?難道他就不擔心,皇上會在短期內,將自己的一些暗中力量交到了四皇子的手上?要知道皇族的力量,那可是着實令人不能小覷的。

“這個嘛,只怕我也幫不上忙。不過,欒河劉氏,似乎是分成了兩個支系。劉清和與劉清柯,似乎就不在一個支系。當年太后有意拉攏扶持劉清和,被他拒絕了。當然,先太后的意思,無非也就是拉攏利用,而劉清和顯然是不願意成爲了太后的棋子的。”

桑丘子睿的眸光微閃,“你的意思是說,我們可以從劉家內部入手?”

穆流年搖搖頭,“是你,不是我們。我對這些沒有興趣。我之所以會提供這個建議給你,也是看在了你答應了淺夏處置璃王府的事情上。說實話,我看你,還是有些不順眼。所以,若是沒有十分要緊的事情,我們還是不見面的好,萬一打起來了,只怕反倒是讓別人看了笑話。”

桑丘子睿看他的眼神微詫,沒想到他竟然說的這樣直接,看來,自己還真是缺乏對他的瞭解。

事實上,他自己也沒有想到,他們兩個人,竟然是還能心平氣和地坐在這裡說話?

他們愛上了同一個女人,無論是前世還是今生,都是這一個!

現在應當是情敵的他二人,反倒是能坐在這裡說了這麼久的話,更甚至,他還給了自己這樣的一個建議。看來,世間事,果然是難料。

穆流年回到了初雲軒的時候,淺夏果然沒有睡,還在看書。

“吵到你了?”

淺夏勾脣一笑,“我以爲你不會去見他,想不到,你還是去了。”

“嗯。我自己也沒想到,我竟然是沒有與他打起來。他在擔心京城守衛的事。很明顯,他是個聰明人,任何時候,都會謹記着兵權的重要性。”

穆流年說着,將她抱到了牀上,然後再簡單地將今日他與肖雲航、桑丘子睿的對話說了一遍,只是挑了幾個重點。

淺夏聽罷,面色漸漸地凝重了起來,好一會兒,她才沉聲道,“桑丘子睿定然是知道了什麼,否則,他不可能會對四皇子的事情不聞不問。”

“什麼意思?”

淺夏垂眸,好一會兒才道,“大皇子被皇上重用,死於非命。若是這個時候皇上再將自己看重四皇子的事情給透露出來,你覺得,皇甫定濤會不會出手?”

穆流年一愣,是了,他怎麼沒有想到這一點?

事實上,這麼久以來,他們一直就沒有想通,皇甫定濤爲何要殺了肖雲鬆?

他們顯然是對於他一心想助桑丘子睿這一點,並不認同。可是,現在桑丘子睿的無視做法,分明就是爲了引起某人的關注。這算什麼?引蛇出洞,還是借刀殺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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