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微微聳眉,正坐了起來,“若是抓到兇手,我自然是不會放過的。”我頓了一頓,聲音越發惡毒而肅然,“她既然害我失明,那我便挖了她的眼睛,割去她的舌頭,也讓她嚐嚐有苦說不出的滋味。”
梅香靜坐在我的身邊,一隻手稍稍用力按住我的臂膀,我會意,便接着笑道:“這只不過是我一廂情願罷了,只怕正真抓到兇手後,就不是我來處置了。”
司徒靜道:“聖上連下了兩道聖旨,若是真抓到了兇手,只怕聖上會親自處置!”
“素聞柳小姐家教嚴謹。”我微微露出笑意,“柳小姐可知陷害聖上欽定的太子妃是個什麼罪呢?”
柳浣紗柔聲道:“家父教導嚴厲,卻從沒跟我提起過律法。”
“這是個三歲小孩都知道的事,怎麼柳小姐會不知道呢?”上官玉兒語氣驚疑,“若是犯了這樣的罪責,少說也等於是欺君之罪了,若是抓到兇手,聖上一怒之下想必會株連九族吧!”
“啊!”李芸兒突然惶恐,又極爲迅速的顫抖,“這是罪有應得,誰讓那個兇手竟敢對竹軒小姐下手。”
我鎖眉,語氣有些微涼,“只怕是查不到。”
慕容婉立即勸解,“竹軒小姐別擔心,家父已經派人速查此事了,一定會給小姐一個交代。”
我欠了欠身子,略微蹙眉,“我自是相信丞相的,只是還請慕容小姐轉告丞相一聲,若是抓到兇手,務必留下活口,有些話我想當面與兇手說。”
“這個是自然。”慕容婉展眉,“家父定會按照小姐的意思行事的。”
司徒錦冷笑兩聲,“聖上選定的太子妃可是在你慕容府中出事的,若是查不出來,只怕你慕容府也脫不了干係。”她微微晃動,頭上的珠花琳琳作響,“慕容丞相一向德高望重,可不要故意找個替罪羊出來纔好?”
“你!”慕容婉神情激動,“我慕容府怎麼會做出這樣的事情,司徒二小姐可不要信口雌黃,若說誰對竹軒二小姐不滿意,司徒二小姐可是首當其衝,今次這件事情只怕你也脫不了干係。”
“哼!我脫不了干係?”司徒錦並不畏懼,反而微微笑了起來,“在坐的諸人誰能脫得了干係,只怕聖上和丞相的人早就在暗中將我們調查了。”茶盞微動,她輕輕撇着碗蓋,“清者自清,我是不會害怕的。”頓了一頓,她的語氣極爲跋扈而鎮定,“不過,若是有人膽敢在背後暗算,我司徒錦定不饒他!”
屋中靜點的蘇合香的氣味漸漸襲入鼻尖,只聞外面被風呼呼作響,這樣的氣氛倒是更添了份壓抑與不安。
梅香微微展笑亦是柔聲安慰,“這回聖上可是出動了大內暗衛來徹查此事,想必很快就有結果了,你放心吧。”
司徒錦鼻子裡哼了兩聲,“不過是區區小事,竟然也要暗衛來徹查,只怕那兇手是沒什麼好日子了,竹軒小姐還是收回多餘的擔心吧,難道你還不知道大內暗衛的調查速度嗎?”
我微微展眉,露出一抹微笑,“我自是相信大內暗衛的調查速度。”頓了一頓,我撥弄着手中的暖爐,“若是那兇手肯主動認錯的話,我也會求着聖上網開一面,起碼不會罪連九族。”我鼻尖裡透着冷笑,“怕的就是那兇手或許也是被別人利用,此刻也許命不久矣了。”
上官玉兒奇怪道:“姐姐說的這是什麼意思?”
司徒靜輕輕解釋,“
你想想幕後黑手哪能放任兇手被抓的?”
隔了一會,上官玉兒才若有所思,“原來是這樣,只怕那幕後黑手會對兇手滅口吧!”
“哐當”一聲,像是有什麼東西掉落下來,衆人都是一驚,只聽人報,外面又下雪了,那樹枝不堪被風吹徹,已是齊腰斷裂了!
入夜,北風肆虐,梅香陪着我坐了一會我便讓她回去歇息了,彩月又添了些炭火,屋中漸次越發溫暖,直待清晨,彩月將我喚醒,輕聲道:“南宮大人來了。”
我收拾打扮妥當,於外間坐下後便忙將他喚了進來,南宮沐先是給我問好,便站在一邊將他所調查的事情一一說了出來。
“正如小姐所料,此次之事的確是李小姐所爲,卑職昨夜暗中潛入她的房間,發現李小姐坐臥不安。”南宮沐娓娓道來,“不過卑職認爲,李小姐是有人暗中唆使纔會這樣做的。”
我微微低眉,“何以見得?”
南宮沐頓了一頓,“昨夜卑職看見她和另一個人秘密相會,可惜的是那人面帶黑紗,卑職看不見她的面容。”
“帶着黑紗?”我嘴角微微冷笑,“左不過都是那幾人,略微等等也許事情會有轉機,這次無論如何也要揪出幕後黑手!”
話語未了,只聽人報,“李小姐求見。”
我心裡一個咯噔,只覺事態出了我的預料。
溫暖的裡間,炭火嘶嘶,李芸兒與我並肩而坐,她的來意只怕我也猜出了幾分,我微微笑道:“天剛剛亮,不知李小姐來此是爲了什麼事?”
李芸兒咬咬牙,終究是說了出來,“我來是有要事告訴小姐。”說着已是雙膝跪地了。
我正襟危坐,有些不大情願,“果然是你麼?”
“是的!”李芸兒有着異常的堅定,“所有的事情都是我一手所做,你所中的毒也是我偷偷放入茶盞中的,那毒喚作“盲花”只對眼睛受傷的人有效,所以司徒大小姐喝了並無事情。”她頓了一頓,語氣越發激動,“只有你喝了,纔會永遠失明。”
永遠失明?我微微笑了一聲,輕柔喊了聲,“彩月”
彩月會意,“奴婢已經跟下人們說了,李小姐不過是來和小姐說說話的,並無其他的事情。”
“你,你這是什麼意思?”李芸兒喃喃低聲,“你爲何這樣?我是來向你認罪的。”
我默默笑了兩聲,“你竟然甘願當做替罪羊?”我放慢語氣極爲舒緩,“若是你肯跟我說實話,我必不會害你全族,你想想,事情到了這個地步,你認爲他會輕易放過你嗎?”
李芸兒似乎在猶豫,然而只是一瞬,“我說了,所有的事情都是我自己一手操作的,你不要白費心思了。”
“哐當”一聲,像是杯盤灑落,南宮沐忙道:“李小姐想要畏罪自殺!”
我心頭一怔,她竟是這樣的頑強,看樣子她是不打算說了。
“小姐,該怎麼辦?”彩月急急問道。
“通知聖上和丞相的人,就說兇手已經抓到了。”
“小姐不往下追究了嗎?”
我默默搖了搖頭,“不必了。”
下毒之人僅僅幾天的時間便已經被抓到,李芸兒已經入獄,我也從慕容府中歸來,閤家上下無不驚心,娘更是寸步不離的照顧我,我由是又回到了府中,只是生活的再不一樣了。
“真沒想到
李尚書的女兒竟然會加害姑娘,姑娘的眼睛要不要緊,聽說又中毒了。”芳慧姑姑端坐於榻前與我細細長談。
我理了理耳邊的碎髮,笑道:“無妨,已經配好了解藥,太醫說只怕年前就能好的。”
“阿彌陀佛,真是老天保佑,這樣一來就皆大歡喜了。”芳慧姑姑捧着暖爐輕輕說道:“姑娘還未真正的入住景陽宮就已經遭人暗算,還好姑娘福大命大!”
我微微笑了兩聲,“也許吧!”
屋外傳來踩雪的聲音,靜靜聽去,卻是梅香走了進來,鶯兒上前爲她脫去毛氈,她坐下後便與芳慧姑姑打着招呼,“姑姑也在這裡,可是聽說了什麼嗎?”
芳慧笑道:“我倒是聽了關於二小姐的傳聞,說來也真是可怕,不過還好小姐沒事。”
梅香輕輕擦了擦手,又喝上一口暖茶,“李小姐已經入獄了,李府裡現在已經鬧成一鍋粥了,今天還有人前來門口求見翎兒,希望翎兒能爲她求求情呢。”
我心底生出一絲悲涼,摸摸袖口的細碎紋路,莞聲道:“說起來她也是個可憐人,也不知聖上會怎麼懲罰她,但願不要涉及無辜纔好。”
芳慧道:“姑娘,現在可不是心慈的時候,若是不這麼做的話,只怕是還會有人肆意妄爲,此刻就需要這樣驚醒世人才好!”
殺一儆百!我自是明白這樣的道理,只是真的做起來,心頭仍是免不了一番感慨!
梅香嘆了一口氣,“你還不知道吧,李小姐已經被逐出家門了,事發當天李尚書就已經不認她這個女兒了。”
“什麼?”我胸口無法形容的悶哼,“怎麼會這樣?”
芳慧淡淡的說道:“目今也只能丟卒保車了,李尚書這麼做也是爲了整個李府着想。”
若是這樣,那李芸兒的下場不是很慘了嗎?
夜裡竟然沒有一點的聲音,我只輾轉反側睡不着覺,彩月低聲道:“小姐還在爲了李小姐的事情傷神嗎?”
我點了點頭,從被窩裡抽出手臂,頓覺一片冰冷,“我想去看看她。”
彩月忙爲我披上軟厚毛氈,“小姐爲何想去看她?”
我躊躇着,只覺心頭微皺,“不知道。”
“小姐是覺得她可憐吧。”彩月低低的說道:“小姐就是心太善良了,既然小姐想要去,那奴婢就馬上安排,只是老爺那裡恐怕不好說。”
我微微皺眉,“先跟哥哥說下吧,只要哥哥同意了就行。”
彩月會意,低聲道:“奴婢明白,時辰不早了,小姐還是快點睡吧。”
我復又躺下,心神微微收斂。
次日醒來,鶯兒和小蕊爲我穿戴完畢,彩月便先出去找了雲海,須臾,只聽腳步聲漸次襲來,我微微站了起來,雲海先一步來到我的跟前,“你要去牢獄裡看李家小姐?”
“是的。”我喃喃低聲,“我想去看看她,哥哥幫幫我吧。”
雲海頓了一頓,略微嘆氣,“你怎麼想去看她?若不是她,你的眼睛也不會到現在又添了些症候。”
我微微鎖眉,“我只是想去看看她,並沒有其他的想法,若不然的話,我總覺得心裡不安。”
雲海見拗不過我,也只好長嘆一聲,“既然你執着如此,那我就帶你去看看吧!但是你在裡面呆的時間不可過長。”
我點了點頭,“這是自然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