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火所在小船走得並不快,若是這時候金甲侍衛加速趕到江邊,說不定便能用火箭將小船留下。
明眼人都能夠看出這一點,所以船上聞天已經站到船尾。而林火也和他並肩而立。兩人對視一眼,聞天挑了挑眉,“比一比?”
聽到這話兒,林火只覺回到那九霄歲月。
那時候他便總與聞天比鬥,當然了,林火一次也沒贏過。
不過現在,可不一定了。
林火手上按住刀劍,欣然應約,“就比比誰擊落的箭多,輸的請客喝酒。”
聞天不苟言笑,卻也單手按在冷月刀,刀柄之上。
一路精神緊繃的武夢見到令人背影,也不覺得輕鬆地笑出聲來,“這兩個人,還真像是孩子一樣。”
江邊那些金甲,自然也是選擇這一對策。
爲首那名大將便對身後侍衛高呼,“火箭!”
身後金甲立即兩騎並排,其中一人用隨身火折點燃建議火把,並排另一人則是從身後箭鏃總取出捆綁易燃布條的箭支。
箭支橫掃略過火把,立即熊熊燃起。搭手一掛,已經瞄準林火所在小船。
船上林火與聞天紛紛拔刃一寸。
金甲大將大手一揮,“放!”
火光騰空而去,火雨隨風而落。
聞天與林火飛身躍起。
一時間刀光亂舞,劍芒四射。
聞天刀刀連斬,天上火團由一化二,全部被他剖開,紛紛落在船身兩側。
林火卻是將刀劍舞動成風,天上火雨在他身週一繞,便被引入江中,發出“噗嗤”輕響,還有條條黑煙。
兩人一起一落,最後在甲板之上站定,天上火雲已然散盡。
林火將刀劍收回鞘中,笑看聞天,“一百四十六支。”
聞天看了林火一眼,“別急,還有第二波呢。”
林火心中暗笑,看來着第一波聞天是落後於林火,至於落後多少,尤未可知。一會兒金甲侍衛第二波箭羽,聞天這種爭強好勝的性子,必定會使出全力。
兩人重新在船尾站定,便等着第二波比試。
江邊金甲自然不會他們這麼輕鬆便逃出生天,但也不會重蹈覆轍。
金甲大將再次高呼,“火箭!輪射!”
若是方纔一番齊射被林火與聞天輕鬆擋下,那這番輪射,便是要卡住兩人間隙。不得不說,這位將領也算是反應極快。
林火與聞天對視一眼,卻沒有從對方眼中看出憂慮。
輪射,便會怕了?
簡直就是天方夜譚。
兩人早已準備完畢,若是這輪箭羽依舊不能將他們留下,他們便要駛遠,金甲再難對他們造成威脅。若是等燕軍調配水軍追擊圍堵,他們這種小船,早已到了對岸。
就在金甲大將準備下令放箭之時,令人意想不到之事突然發生。
薛富貴竟然領着銅人軍將金甲侍衛前路攔下。
金甲騎兵不得不減緩馬速,直至完全停下。
江中小船正在遠離,江邊金甲不得靠近,這個如何是好?
金甲大將怒罵出聲,“銅人軍!你們做什麼?你們這是在包庇反賊!快快把路讓出來!”
薛富貴橫刀立馬,冷笑道:“你們要想過去,便是與我薛四郎爲敵。”
金甲大將眼看吳船遠離射程,記得大聲吼叫,“你這是與大燕爲敵!”
薛富貴冷冷一笑,“我不過是信守承諾。”
船上聞天與林火對視一眼,皆是收起了架勢。
林火看着岸上那面銅人軍的旗幟,低聲說道:“薛富貴這人,倒是不錯。”
聞天將冷月刀收回刀鞘,轉身朝船艙走去,“我會盡地主之誼。”
林火哈哈大笑。
沒有第二波箭羽,自然聞天也沒有了翻盤機會。
林火將千磨萬擊收好,轉身趕上聞天步伐,“可先說好了,我可只喝好酒。”
武夢微微一笑,帶着阿呆阿瓜,跟上兩人腳步。
一艘小船,駛入龍江之中,朝吳國國境飄蕩而去。
而江邊對峙還在繼續。
但是金甲援軍不斷趕到。
金甲大將見到身後隊伍越來越大,心中膽氣也是越來越盛。他舉起馬鞭指着薛富貴鼻頭,“銅人軍!你們此舉通敵叛國!別想討得好處!”
薛富貴混不在乎,反眼便瞪了回去,“你若要戰!那便連戰!我們銅人軍若是有一個孬種,我薛四郎的頭切了給你下酒!”
金甲大將怒極反笑,就要咒罵,卻聽到身後傳來另個聲音,“原來這位小將軍,是薛將軍的四子,我們未來的駙馬爺薛富貴,薛少爺啊。”
兩人聞言擡眼望去,正見到一身黑袍縱馬而來。
馬上那人容貌原是極爲俊美,偏偏額頭上有一“犬”字,將所有美感破壞殆盡。
來人正是山師陰,可是薛富貴並不認識。
薛富貴皺了皺眉頭,將山師陰上下打量,“你又是誰?”
山師陰朝薛富貴微笑拱手,“在下山師陰,正是這軍統帥。”
薛富貴聞言冷笑,“我還當是哪位,原來是大王的新狗。”
山師陰眼中陰鷙一閃而過,面上依舊滿是笑意,“都是爲大王做事,爲大燕做事,小人與將軍也別無二致。”
“聽說你殺了一位忠僕,最後才苟全性命。”薛富貴面上寒意更盛,“你這種貪生怕死之徒,憑什麼與我別無二致?”
山師陰聽聞此言,反倒是笑得更加燦爛,“人活着,才能爲大燕,做更多事情。”
“呸!”薛富貴吐了口唾沫,罵了一聲,“懦夫。”隨後他餘光去望,已經見不到那吳船身影。他便朝身後銅人軍揮了揮手,“我們走。”
金甲大將怒上心頭,“你們這就想……”
山師陰依舊微笑,卻是伸手將這金甲大將攔住,“讓他走。”
金甲大將不解其意,急道:“山師先生!他可是放走了……”
山師陰微微一笑,“薛家勢大,哪位君王放心?”
金甲大將撓着腦袋,不解其意。
山師陰擺了擺手,並不解答,反而是調轉馬頭朝北而行,“鳴金收兵。”
他面朝北方,低聲自語,“這天下,又要不太平了。”
山師陰面掛微笑,他想要的,不就是“不太平”嗎?
吳國王都“共工”,王宮大內。
劉策與左徒明對坐。劉策當了吳王,還是沒有正行,伸手剝着花生,嚼得津津有味,“這會兒聞天該接到林火和燕國公主了吧。我倒是很久沒見到林火那小子了,竟然有些想他。”
左徒明手邊放着一杯龍井,輕聲微笑,“大王想要敘舊,並無不可,只是武夢抵達我吳國,武莫定然不會善罷甘休。這天下,又要亂了。”
劉策放下花生,飲了口酒,“亂,不正是你想要的嗎?”
左徒明以扇遮面,笑而不語。
北方狄國王都“大都”。
巨人烏爾立在赤娜房門之外,朝屋內甕聲說道:“公主,您兩位兄長,敗陣歸來。我們下一步……”
話音未落,房門洞開。
赤娜拉開房門,踏出屋外,伸了個懶腰。美好身段,盡顯婀娜姿態,“休息了這麼久,是時候動動筋骨了。”
冀國王都“靜寧”。
呂玲玲抱着長劍就要衝出屋外,卻被拓跋元一攔下。
拓跋元一將她手中長劍一把奪過,問道:“你要往哪裡去?”
呂玲玲氣鼓鼓地盯着拓跋元一,“還要去哪裡!當然是去救火哥哥啊!”
拓跋元一併不退縮,徑直問道:“如今冀國百廢待興,爲了林火,你要棄萬千冀國百姓不顧?”
呂玲玲面上大急,“可是,可是……”
“沒有可是。”拓跋元一將呂玲玲推回屋內,“你現在代表的不再是你一人,你肩上扛着冀國,扛着百萬性命,由不得你胡來了。”
呂玲玲咬了咬牙,只能低頭嘆息。
北方未定,南方亂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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