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兒!又胡鬧了!”
一柄刺劍的劍身輕輕的隔在匕首與冰藍之間,刺劍的劍刃在冰藍的咽部留下了一條淡淡的紅線,所有人都靜靜地待在原地,時間如同靜止了一般。
“雲兒,還不把刀收了!”
聽到這凌厲的呵斥聲,雲兒不太情願的將匕首收回袖子裡,一臉委屈的撅着小嘴。伴隨着刺劍收回了劍鞘,冰藍也鬆了口氣,不由得有些暈眩,剛纔的用力一撲讓本來就有傷在身的他大傷元氣,用盡了所有的氣力。無意中,冰藍的目光與雲兒的眼神相對,那眼神中除了還未曾消退的怨氣,還多了些許歉意與羞怯,讓他不由得心中一動。
“喂,你看什麼!還不讓開!”雲兒被他的身體壓住,動彈不得,又感覺到對方的目光直勾勾的盯着自己,香腮頓時羞得通紅,目光不停地向四周躲閃,含羞帶怨的斥責了一句。
冰藍頓覺失禮,慌忙支撐着身體想要站起來,但是受傷的左肩在用力時一陣劇痛,頓時又倒了下去。就在這時,一隻纖長的玉手輕輕的扶住了他,冰藍沿着那白玉無瑕的手臂向上看去,頓時愣住了。
兩條修長的柳眉,一雙靈秀的鳳目,淡綠色的眼眸中自然而然的流露出迷人心魄的魅惑,沒有絲毫的做作與刻意的賣弄;小巧玲瓏的鼻子下面,兩片粉色的櫻脣飽滿柔潤,嘴角似笑非笑,令人見了不禁心慌意亂;金色的長髮如同夕陽的金輝,沿着白皙澄淨的瓜子臉秀美的輪廓散落下來;玉質冰肌的香肩與部分上臂裸露着,雪白的絲織連袖手套勾勒出雙臂迷人的輪廓,與身上雪白的無袖連衣紗裙遙相呼應;無論是豐滿的胸部,緊束的纖腰,還是右腿紗裙開叉處若隱若現的冰肌玉骨,乃至穿着白色布靴的玲瓏小腳,無不讓人心神盪漾。這個如冰雪般清純而又像烈火一樣令人心潮澎湃的少女,此時此刻正用自己的玉手扶着冰藍裸露的手臂,將指尖微涼的感覺滲入他的心底,同時向他投去關切而攝人心魄的迷人目光。
“你還好嗎?”
一聲悅耳的問候如同一隻無形的手輕輕撥動冰藍心中的琴絃,他的心不禁顫了一下,用欣賞的目光注視着她,而令他心中倍感驚奇的是,在面對異性如此直視的目光時,少女不僅沒有像妹妹一樣表現出應有的矜持與嬌羞,反而大方的與對方對視,嘴角掛着自信的迷人淺笑,一顰一笑都令人癡迷。
“你不要緊吧?”對方輕聲問。
冰藍猛醒,心有餘悸的將目光轉開,心中驚疑不定,自己長這麼大,美麗的女子也見過不少,不論是單純矜持的少女還是搔首弄姿的少婦,從沒有誰能如此勾魂攝魄的讓他陷入癡迷,他的心裡涌起一絲寒意,面前的這個女子讓他感到可怕,她的一個隨意的眼神,一個不易察覺的微笑都能讓異性拜倒在她的裙下,而她卻完全不需要刻意賣弄,她的身上無時無刻不散發着魅惑的芬芳,無論是多麼鐵石心腸的男人在她面前都無以自持,她就像是從另一個世界來到這裡的美麗仙子,然而此時冰藍的理智卻讓他想到了另一種可怕的生物:魅魔。
“喂,你這個傢伙,怎麼搞的!”雲兒擺脫了冰藍的阻擋,從地上跳起來,推了冰藍一把,嗔道:“我姐姐問你話呢!你在哪瞎尋思什麼?”一句話把冰藍從沉思中拉了回來,但他不敢再看少女的臉,尤其是她的眼神,他低着頭,答道:“我沒事,謝謝姑娘。”
少女不動聲色的點點頭,扶着冰藍回到牀邊,讓他重新躺下,然後轉身大聲的訓斥妹妹:“雲兒,你也不小了,怎麼還這麼衝動!我要是來晚一點兒,豈不闖下大禍!”雲兒一臉委屈的試圖辯解:“姐姐,你怎麼老幫着外人埋怨我,是她……”她伸手指着剛從地上爬起來的洛櫻,“是她先挑釁的,我只是還擊……”
“住口!”少女厲聲喝道。雲兒見姐姐動氣了,嚇得低下頭不敢再說。少女瞪了她一眼,說:“不管怎麼樣,人家是客人,公主殿下又比你小,你這個做姐姐的,怎麼能和妹妹大打出手,還要動刀,像什麼樣子!”訓的雲兒低着頭默然無語,看樣子眼淚都要掉下來了。
一旁冰藍望着少女的背影,聽着她先前溫柔的語氣瞬間冷得如刺骨寒風,凌厲的連自己都感到心驚,心中越發的驚歎。他不想把事情鬧僵,連忙出面勸解:“這位姑娘,這件事也不能全怪雲兒姑娘,公主殿下的心情不好,言語上也有些冒犯,兩個人都有錯。我看不打不相識,就讓她們互相道個歉,交個朋友,和好了吧!”
“看在侯爵閣下的份上,今天的事就算了。”少女順水推舟,語氣立刻溫和了下來,她轉身走到洛櫻身邊,拉起她的手回來,洛櫻心中畏懼她,不敢不從,只好跟着她來到雲兒面前,兩個年齡相仿的女孩兒望着對方,臉上都還殘存着怨氣。
“公主殿下,我妹妹對你動手是她的錯,我已經訓斥她了,你也消消氣。”少女話鋒一轉,冷冷的冒出一句:“不過我也奉勸殿下,外面不比王宮,說話做事都要留點餘地,很多時候任意妄爲也是要吃虧的。”洛櫻知道她是在警告自己,心裡害怕,只好勉強點了點頭,和雲兒擁抱了一下,以示和好。
“侯爵閣下,”見兩人相安無事了,少女轉身走到冰藍身邊,不冷不熱的問:“您叫我來有什麼事?”
“哦,我是想向姑娘表示謝意,謝謝你們救了我,也救了殿下。”冰藍微笑着把臉轉向她,卻避開她的目光。
“不必謝了,說起來閣下的身體素質真的是不錯,”她露出一抹別有深意的嫵媚微笑,俯身用尖尖玉指輕輕的撫摸着冰藍結實的臂膀,隆起的肌肉,“我還以爲像您這樣的貴公子都是弱不禁風呢!”
“這……我從小到大就沒有把自己當做什麼貴公子,”冰藍下意識的將手臂縮了縮,壓抑心中強烈的不安,故作平靜的說:“我從小受家父家母的薰陶,深以爲淵博的知識與強健的體魄缺一不可,因此不論是攻讀書籍還是練習武藝我都是從不懈怠,我想只有這樣纔能有機會爲國家出力,做一番大事!”冰藍這番義正詞嚴的話語,對方似乎並不感興趣,她收斂了笑容,傲然答道:“我想您叫我來除了感謝之外,恐怕並不只是要在這裡誇耀您的文武全才吧?”
“我並無誇耀之意,姑娘誤會了。”冰藍望了一眼她臉上桀驁的表情,深感這個女子的善變,她時而溫柔可人,時而凌厲威嚴,時而嫵媚迷人,時而冷傲如霜,令人捉摸不透。他回頭看了看自己纏着繃帶的肩頭,問:“姑娘能否告訴我,您是如何解除我身中的屍毒的?”
“這很簡單。”少女回頭叫聲:“雲兒,把藥拿來。”雲兒從緊束在腰間的一個小布包裡取出一片掌心大小的綠色葉子,成長橢圓形,葉面和邊緣十分光滑,散發出淡淡的清香。雲兒將它交到姐姐手裡,少女用手將它託到冰藍面前,用略帶挑釁的語氣問:“這就是爲您解毒的藥,既然您說自己十分重視淵博的知識,想必您也知道這是什麼吧?”
冰藍將葉片拿起來,反覆的看了幾遍,腦海中漸漸浮現出曾讀到過的相關信息,他一邊凝眉細思一邊說:“如果我沒記錯,姑娘,這種藥草應該是生長在諾曼德蘭森林,生命之樹的樹下,是一種寄生植物,整個大陸上只有生命之樹的樹下才有,因爲它只有寄生在生命之樹的根部才能存活,而且生長緩慢,數量很少,可以解百毒,是難得的奇藥,只有精靈們纔有,而且從不肯輕易贈人。至於它的名字,書上是用精靈語記載的,那個名字很難讀,我沒看懂。”
“看來您並非言過其實,”少女的臉上露出一絲讚許而傲氣的微笑,她望着冰藍手中的那片葉子繼續說:“這種藥草的名字在精靈語裡是‘絲沫蘭’,意思就是少女之吻,如果翻譯成人類的語言,應該是葉芸香。”
“葉芸香……”冰藍複述着這個名字,再次審視這片救了自己性命的藥草。忽然,他心中一動,問:“您剛纔說,它的名字‘絲沫蘭’,精靈語是少女之吻,我想這麼美麗的名字背後一定有同樣美麗的故事吧?”
“其實也沒有什麼,這種藥草很奇特,要想用它解毒,就要先由一名少女將它放入口中嚼碎,將混合着少女唾液的碎片一起敷在傷口上,將傷口完全覆蓋,再纏上繃帶,這樣一來‘絲沫蘭’才能發揮它的藥效,解除劇毒。”少女一邊解釋,一邊露出一縷令人捉摸不透的淡淡微笑,似乎在向冰藍暗示着什麼。
“這麼麻煩!爲什麼不直接給傷者吃下去呢?還要和着唾液一起敷在身上,不噁心麼?”一旁的洛櫻小聲的嘀咕一聲。
“公主殿下,您想不想嘗一嘗‘絲沫蘭’的味道呢?”少女的臉上浮現出古怪的微笑,她轉身走到妹妹身邊,從她腰間的小包囊裡取出一片相似的葉子,遞到洛櫻面前,洛櫻看了看她,接過來望着手裡的葉子,問:“真的……可以吃嗎?”
“當然,嚐嚐看!”少女笑吟吟的鼓勵道,一旁冰藍皺起了眉頭,他的大腦快速的思考着,隱隱的,他記起了什麼。
“那我吃了。”洛櫻慢慢的將葉片送入口中,就在此時,冰藍忽然大叫:“不能吃!有毒!”洛櫻吃了一驚,嚇得將手中的葉片慌忙扔在上一旁,任由它飄然落地,自己驚恐的望着少女和冰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