猶豫良久,雪月靈壯着膽子從牀上下來,她依然沒有力氣,拖不動牀上的被子,只能光着遍佈傷痕的身體,小心翼翼的趴在地上,掀開牀邊垂下來的牀單,向着牀底張望。
冷不防一個灰白色的影子迎面撲了上來,一下子撞在她的身上,雪月靈驚叫一聲,仰面倒在地上。
大門被推開一條縫,站在門外的兩個看守從門縫向裡面張望,看到雪月靈裹着梅拉尼留下的長袍坐在地上,被她身體壓住的長袍不足以蓋住她的全部身體,裸露出一條玉腿與誘人的香肩,兩個看守的目光掃過少女矜羞驚惶的臉,相視詭笑,輕輕的舔了舔嘴脣,將門重新關上。
看到大門關閉,雪月靈總算鬆了口氣,她背靠着牀頭櫃子,將長袍打開,裡面鑽出一個灰白色的小腦袋,一雙炯炯有神的犀利眼眸將周圍掃視一遍,在確認周圍沒有可疑人之後,它將小腦袋貼在雪月靈的胸口輕輕的摩擦着,雪月靈懷抱着它柔軟的小身體,用手輕撫着身上會灰白的羽毛,露出了一縷欣慰的笑容。
白隼的到來讓無所適從的雪月靈看到了一絲希望,她覺得自己可以將希望寄託在白隼身上。但這任務對白隼來說相當艱鉅,雪月靈並不能肯定它可以完成。
她用手撫摸着白隼的翅膀,說:“靈羽,我所有的東西,都被他們搶走了,尤其是媽媽留給我的水晶吊墜,只有找回它我才能逃出去,我想它們應該都在梅拉尼的房間,我希望你能想辦法從他那裡偷回來,我知道這很難,但只能拜託你了。”
“我親愛的主人,我一定會把您救出去的!您可以相信我不會讓您失望,您也許不知道,我已經找到了一個很好的嚮導!”
白隼依靠心靈感應將自己的思想傳到雪月靈的腦海中,雪月靈驚奇的順着它的目光看去,只見牀底下又露出一個黑色的小腦袋,粉色的小鼻子輕輕搖晃着,警惕的嗅着周圍的氣味,雪月靈認出,那是一隻小鼴鼠。
“它在這裡已經住了很多年了,對這裡的地形非常熟悉。你落入陷阱之後,我也跟着下來了,我看到有幾個大漢把昏迷中的你抱走了,我知道自己不是他們的對手,所以沒有現身。”
“後來我發現了一個鼴鼠挖的洞,洞口勉強能容我鑽進去,我在裡面找到了它,並且說服它幫助我,我們通過它的同伴得到了你的下落,它一路挖掘,帶着我找到了這裡。”
聽到白隼的敘述,雪月靈又驚又喜,她微笑着將手伸向小鼴鼠,小鼴鼠輕輕的跳到她的手上,她將它託到面前輕聲表示感謝。她知道,有小鼴鼠幫忙,白隼的成功便有了保障。
“那就拜託你們了,我的水晶吊墜,我的黃金指環,伍德留給我的銀耳環,我和天霖的訂婚指環,這四件東西最爲要緊,請務必幫我找回來!”
領受了任務的白隼,和小鼴鼠一起從雪月靈的懷裡跳下來,鑽進了牀底下,雪月靈彎着腰掀開牀單,看到它們一前一後鑽進了牆體上的小洞之中,她直起身子,從地上爬起來坐回牀上,望着牀頭櫃上昏黃的殘燭,彷彿看到燭光中映出了母親堅定的微笑。
“媽媽,‘靈羽’它會給我帶來希望的,對嗎?”
……
地洞之中,兩個小傢伙經過商議,由小鼴鼠在前開道,從地宮的底部橫穿過去,向着位於紅巖城舊址的矮人王宮遺址前進。
小鼴鼠告訴白隼,矮人王宮自從矮人們撤走後,便荒廢了,這夥人來了之後,便將王宮作爲了巢穴,同時將王宮北部矮人們預留的暗道進行了修繕和挖掘,變成了關押少女們的地宮。
歹徒們還破壞地面上的神殿遺蹟,並且將遺蹟安裝了陷阱,連接到地下的地宮之中,以此來抓捕爲探寶而來的女遊俠,如果俘虜中有男人,願意與他們同流合污的,就收爲手下,不願意的就會被殺掉,血池中的很多白骨就是遊俠遺骨。
由於白隼的體型比鼴鼠大很多,因此小鼴鼠必須花費更多的功夫來將地道挖寬,爲了加快進度,白隼也用自己的爪子和鋒利的喙幫忙刨土挖掘,一條橫穿地宮直通紅巖城遺址的微型地道在經過近八個小時的努力挖掘後,終於挖通了。
當最後的一塊牆磚被推開,小鼴鼠的小腦袋從洞裡探了出來,它警惕的打量了一下週圍,粉紅的小鼻子嗅了嗅周圍的氣味,感覺沒有危險,於是從洞裡鑽出來,白隼緊隨其後跳了出來,它環顧四周,發現此時身處的地方是一張牀的下面。
一黑一白兩個小腦袋從牀底下露出腦袋,白隼用銳利的鷹眼環視屋子,沒有發現人影,它讓小鼴鼠原地不動,自己飛騰而出。
在空中,它一眼看到雪月靈的銀耳環和金銀兩枚指環靜靜地躺在桌子上,它無聲無息的飛上桌子,輕巧的落在首飾旁邊,將桌上的首飾和小主人的叮嚀比對一遍,卻沒有看到藍水晶吊墜的影子,它知道那纔是拯救小主人的關鍵,可是它究竟在哪呢?
就在此時,開門的聲音突然傳來,白隼當機立斷,以風馳電掣的速度跳下桌子,滑出一個漂亮的弧線,鑽進了牀底。
兩個小傢伙在牀底下靜聽外面的動靜,它們聽出一共有兩個人進來了,一個人穿着柔軟的鞋子,走路的聲音非常輕,另一個人則鞋底堅硬,每次落地都發出鏗鏘有力的脆響。
它們小心翼翼的伏在地上,從牀單與地面之間的縫隙向外張望,看到一雙紅色的舞鞋站在不遠處,在它的右側,則是一雙軟靴。
“你剛纔也做的太過了點兒,我雖然讓你去教訓她一下,但你也不能下手那麼重,差一點兒把她打死,她要是真死了,豈不壞了我的大事?”可以聽得出,是個男人的聲音,僅憑聲音,會讓人覺得他是個文弱書生。
“那能怪我嗎?那丫頭赤手空拳居然殺了我們兩個手下,豈是輕易能夠順服的?”女子的聲音聽上去十分委屈,除了努力的辯白,似乎還有幾分撒嬌的意思,“你看她把我的手咬成什麼樣子了,人家受這麼重的傷,你一點也不心疼,反而還責怪我傷了那丫頭,你該不是看上她了吧?”
“好啦好啦,我也不過是隨便說說,你又來了!”男子的腳步向着女子移過去,語氣變得溫柔了許多:“我不過是爲了得到水晶裡的魔力,我怎麼可能拋棄你愛上她呢?要是沒有你,沒有你們家的這些產業,我怎麼可能有今天?乖,別耍小性子,你永遠是我最疼愛的,你不應該懷疑!”
兩人正嘀嘀咕咕的說着,白隼卻一眼看到了男子腰間懸掛的水晶吊墜——它本來被掛在男子腰間的腰帶上,外面裹着長袍,現在長袍留在了少女身邊,吊墜便在他的腰間暴露無遺了。白隼和小鼴鼠縮回腦袋竊竊私語,商量怎麼從男子身上取下吊墜,小鼴鼠眼珠滴溜溜一轉,計上心來。
它悄悄地鑽出來,一溜煙跑到了男子身後,男子正忙着哄面前的女子,摟着她又是親又是勸,小鼴鼠趁機甩動身體,將身上的寄生蟲全都甩在男子的鞋子和褲子上,然後一溜煙跑了回去。
剛回到牀下,就聽見男子發出一陣此起彼伏的叫癢聲,緊接着連女子也跟着叫了起來,兩個小傢伙伏在地下偷偷窺視,看到兩人拼命的瘙癢,卻越撓越癢,根本不起效果。
奇癢難耐的男子,將身上的衣物脫下來扔在地上,跑進了隔壁的浴室,女子也褪去了衣衫,光着身子跟了進去,裡面很快傳來了水響。
機不可失!白隼從牀下鑽出來,飛上桌面,叼起水晶吊墜,將耳環和指環分別套在自己的爪子上,一溜煙鑽進了牀下,與小鼴鼠一起原路返回,房間裡,只剩下浴室中傳來那對男女鴛鴦戲水的聲音。
囚室裡,雪月靈一直在爲白隼祈禱,她不知道外面的天色已經從夜晚變成了白晝,她只知道自己已經等了很久很久,白隼卻遲遲沒有出現,她的信心和耐心正在漸漸消磨殆盡,她不知道自己的等待會換來什麼,是白隼勝利的消息,還是梅拉尼笑裡藏刀的臉。
不知不覺,身體的虛弱與疲憊,讓睏意襲上了她的心頭,無力抵抗的她終於閉上了眼睛。不知過了多久,睡夢中的她忽然被奇怪的聲音驚醒,她睜開眼睛,看到梅拉尼陰冷的笑容,還有卡琳娜妖邪的獰笑。
一聲鞭響,一羣面目猙獰的歹徒氣勢洶洶的走向了她,此時的她無論如何也不可能有力量對抗這麼多人,當他們如山的身影籠罩在她的身上,少女眼眸中的希望之火漸漸熄滅成一團灰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