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兄。 ”聽得樓下的聲音,樓上又走下一人,看到凌清羽不覺道:“當家的?”
凌清羽一擡頭看是韓枔,想起他說的今天有個文會,怕就是這裡了,於是笑道:“我來看看書,先回去了,你們慢慢聊。”
對王煊之施了一禮,凌清羽將書放了回去,走出門口,喚了燕三緩緩而去。
“韓兄不繼續了?”見韓枔也欲離開,王煊之問道。
韓枔笑了一下,道:“當家的曾經說過,書生清談最是誤國,從來沒有任何事情是說說就可以做成的。”朝樓上面帶嘲諷的看了一眼,對王煊之拱手一禮,匆匆而去。
韓枔在轉角追上了凌清羽。
“文會?”凌清羽望了眼,問道。
“一幫腐儒,”韓枔恨恨的道:“不說朝廷腐敗,只說民衆不服教化,如此多災之年,還要加賦稅以供修建學院。”
凌清羽也靜默無語,她不喜歡政治,對什麼朝廷走向向來不是很關心,只是行商不可能不接觸到統治者,如今大周雖然還是一片繁華之景,但是下面卻是波濤洶涌,賦稅越來越重,天災不斷,救助不力,以致流民氾濫,各地官員中飽私囊的多,爲國爲民的少,好在邊關還有楊昭趙家,要不再加上外族入侵,這個國家會怎樣,還真不知道怎樣。
只這洛陽還是一副花開到奢靡的樣子,平安富饒,管那麼多國家大事作甚,我做我的生意,有流民正好幫我種地開荒。
“韓兄,我聽得楊昭說,這次朝廷在和遼國議和,這樣榷場一定會開,這次回去我準備些貨物送過來。”看着兩邊繁華的街市,凌清羽道。
“嗯,庫房積累的絹綢也有好些了,只是對遼的榷場大多由官府把控,我們未必能分到多少。”韓枔點頭道。
“先看看吧,這次可以先少量帶些過來。”凌清羽道。
走過幾條街,韓枔自去談鋪子的事宜,凌清羽見天色不早了,便和燕三往回走。
燕七晚上很晚纔回來,凌清羽只做不知,到得上了牀,方問燕三道:“你知道怎麼回事?”
忍了一天才問,有進步啊,燕三笑着道:“原來還在訓練組的時候,他們一起是三人,那兩個大些的孩子叫他少爺,我曾經聽過他們私下交談,那大些的孩子說過,要記得錢家的仇恨,那吳越王的寶藏是由他繼承的。”
“難怪他那麼緊張,原來是他家的啊。”手指在燕三的胸口繃帶上畫着圈,凌清羽道。
“如若真是那寶藏,怎麼會弄得大傢伙都知道?還不自己偷偷去了?”拿下那作亂的手,燕三淡淡的道。
“哎,牽涉到自家的事情怎麼能不上心,燕三,要是燕七想去,咱們幫嗎?”摟住了燕三的腰,凌清羽一邊問一邊去咬那茱萸。
“太危險。”燕三拍了拍她肩,道:“今天不累?”再挑逗就吃了啊!
輕笑了聲,將頭舒舒服服的靠在他臂彎裡,凌清羽不多久就已經打起了小呼嚕。
待她熟睡,將她頭放下,燕三起身到了院子裡。
燕七站在樹下望着天,見他出來道:“是那個瑞華縣主在花會上放出來的消息,當時在場的各大門派和世家都收到了去探寶的邀請。”
“她說,你要去的話,我們就去。”燕三坐在了石桌邊上的椅子上,道。
“你果然知道。”燕七低笑一聲,坐在他旁邊,道:“不能去,這十有八九是個陷阱,他們發出來的消息說是有個地宮在錢塘附近,但是具體位置卻沒人知道。”
“你若想去,我陪你。”燕三淡淡的道。我陪你,她就不要去參合了,拖後腿的主。
“你不覺得當家的纔是最喜歡幹這種事情的嗎?”燕七挑了挑眼角,問道。
“呵呵,”燕三輕笑出來,道:“她今天不是跟你說的很明白了嗎?活人比錢財重要。”
低頭沉默良久,燕七道:“我不去。”
燕三拍了拍他肩頭,起身回房,留他一人在院子裡。
第二日再上街的時候,那滿街的武林人士居然消失無蹤,燕七也沒再提什麼寶藏的事情,鬆了口氣的凌清羽便和韓枔認認真真的看鋪子,找管事。
四月底從汴京傳來消息,朝廷和遼國議和成功,兩國休了戰事,以兄弟相稱,大周給予遼國一百萬兩白銀,八十萬匹絹作爲戰爭補償,分兩年付清,然後將於雄州霸州安肅軍代州設立榷場,以利雙方貿易。
當初北宋的澶淵之盟才十萬兩白銀二十萬兩絹,大周這可好,直接翻了幾倍上去,不過這個兩年付清而不是一次性付,那麼至少邊關能有兩年的和平。
看着邸報,凌清羽心裡想道。
“當家的,楊將軍的信。”韓枔面帶笑容的走進了正屋,將一封信放於凌清羽面前。
“怎麼說?”凌清羽擡頭問道,隨着商路的打通,凌家也有自己的信道了,給她這封自然是私信,公事楊昭自然也會寫信告訴給韓枔。
“代縣設置榷場,楊將軍這邊負責安全管理,雖然朝廷會另行派遣文官管理,但是多少會是要控制在楊將軍手上。”韓枔喜道。雖然遼國的重要城市都在雄州那邊,但是隻要商路一開就不怕沒機會,最重要的是,現在番外的香料寶貨這些基本上被凌家控制,價格和數量上誰都比不過凌家。
“如此,那我儘快啓程去往凌家村,你先去那邊將當地事宜處理好。”
“是。”
等韓枔走後,燕三也關了門出去,凌清羽纔將那信封打開。
除了韓枔說的內容,楊昭還寫到,遼國前些時候大調動,將原來駐守在南院那邊的軍隊和朔州的軍隊做了對調,而新調過來的主將叫單符,是蕭燧的手下,而那個蕭燧就是顧燧。那單符已經使人聯絡了他,遼國在朔州也會開榷場,他們可以提供戰馬羊食鹽珠玉皮毛等貨物,要我們的香料寶貨和糧食。朝廷簽訂協議後就準備裁減一些老弱殘兵,他手下十萬人,五萬人是他帶出來的,另外五萬是從流民中募集的新兵由西北調過來的,朝廷想裁了他手下的兩萬人,將那五萬人頂上去,他已經答應下來,一部分人會直接就地轉化爲凌家開荒的人,另外一部分可以安排去他們在陝西路的荒地,其中有些精銳還可以去凌家村,具體安排看凌清羽而定,然後就是他現在也是官員,可以免除一部分的稅賦,所以將手上一些銀子買了太原附近大片的土地還有些礦山,這些都將交給韓枔一起管理,寫了大段的公事後,最後面一句是如下面的意思:這次你走給我換上的那個帶子不大好用,老是有摩擦,最好儘快回來給我換一個。
凌清羽看到這句臉就不覺紅了,那天他一大早急急跑過來送她,拖到房間裡就要她將那貞操帶給帶上,可是那個舊的在她開鎖的時候早已經損壞,沒得法子,又去法特梅箱子裡找了一個,當時給他帶上的時候,就差點走火以致走不成,如今看到這句話,不由就想到當時楊昭那面色緋紅的樣子,嗯,有感覺了。
當日晚上,以爲燕三身子還沒好,只想來一發安慰安慰被引發起來的身體的凌清羽充分領會了第一殺手那小強般的恢復力,第二日,腳軟的都差點下不了牀。
“這不科學!”凌清羽叫道。
燕三不理她,打水給她洗漱好,還附帶了穿衣梳頭,心裡想,當年我一夜殺十家,一個月轉戰千里,這點小傷算什麼,誰叫你看了楊昭的信就發情!
回去的路程還是坐船,凌家的生意網絡發展太快,光一個鐵刀門做護衛便有些不足夠了,鐵盾便介紹了另外一個幫派龍門幫,這個幫派據點遍佈運河兩岸,主要負責漕船的運輸,人數衆多,凌清羽覺得與其說他們是幫派還不如說是苦力聯盟。
凌家要的是安全,龍門要的是錢和工作機會,兩相一碰,很是融洽,那龍門幫主曹大頭見凌清羽一個女人家做事都很是乾脆,不但不給他砍價還給加了一個獎勵機制,於是很是大氣的道:“凌當家的放心,有我龍門在,必不叫你們家的船和鋪子出事!”
凌清羽也學着他一捧拳道:“那如此,就拜託給曹老大了!”
曹大頭哈哈大笑,對這個爽直的女當家很是歡喜,道:“聽聞凌當家的還未成親,我家裡有個弟弟,很是上進,不知?”
“多謝曹老大,凌某已經定親,只是現在身上還有孝期,所以才未成親。”凌清羽笑道。
“我就說嗎,凌當家這麼好的人,怎麼可能會沒人要!”曹大頭摸着頭笑道,腰後被副幫主朱清給捅了一下。
“呵呵。”凌清羽只能笑了,這位曹老大真是直爽啊直爽。
“那我們先去準備了,明日就可出發。”朱清拖起曹大頭道。
出得門口朱清望着自家老大嘆了口氣,道:“大哥啊,人家到底是姑娘家。”
“哎,要是她沒定親多好,如此能幹又爽快的姑娘一定能將二弟給管好。”見朱清還是皺着眉頭,又問道:“你想什麼呢?”
“凌當家旁邊的那個男人,我總覺得有些像一個人。”朱清道。開始並未注意,可以曹老大提親的時候,那人身上閃過一種熟悉的殺氣。
曹大頭一把摟過他肩頭,左右看了看,低聲道:“你也覺得他像燕三?”見他點頭,又狠狠拍了他一巴掌道:“就知道你要瞎想,他怎麼可能是燕三?燕三會站一女人背後給她端茶倒水?”
朱清想象了一下當年那尖銳鋒利眼睛都長在頭頂上一言不合就拔劍殺人的燕三做這種事情,不覺打了個冷戰,一身惡寒,道:“是我多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