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戰,張浪雖然保住大半兵力,但丟失甲器物資無數,損失相當慘重。好在一開始張浪就派韓當、程普帶人轉移走糧草,不然會敗的根本沒有翻身力量。而司馬懿部隊大勝後,果然如張浪所料,數萬大軍踏出太行道,分批向懷縣而來,大有一鼓作氣,拿下張浪大軍意圖。
在這種情況下,懷縣的壓力驟然加重。趙雲雖然出孟津,但遠水救不了近火,呂蒙、淩統雖然在全力猛攻朝歌、牧野,但這等堅城,也不是一時半刻說拿下就能拿下。再加上懷縣又無險可守,江東軍新敗,形容依然不容樂觀。這從張浪陰沉的臉上便能看出一絲端倪。在這種情況下,只能兩路可走:一是先避其鋒芒,放棄懷縣,向孟津方向退去,與趙雲部隊會合,並哈周瑜大隊形成呼應,這樣司馬懿必然有所顧忌而放棄追擊。但這樣一來,雖然能逼退司馬懿的部隊,但卻給淩統的部隊造成更大麻煩,可以讓司馬懿毫無顧忌的增援釜關防線。第二就是自己鐵了心留下來牽制司馬懿,讓淩統在釜關有所突破,但問題是自己兵少將寡,頂得住頂不住司馬懿進攻是個大問題。
張浪平時行事雖然雷厲風行,能快刀斬亂麻,但此時此刻明顯也有些不知所措,到底如何下手纔好。他耷拉着腦袋,手指有毫無節奏的敲打着桌案,眼神裡毫無平曰的智慧可言。在他下側兩邊,郭嘉仍然是那副胸有成竹,一臉淡然的樣子。程昱則眯着眼睛,嘴裡唸唸有詞,偶爾還用手掌撫摸那黑長的美鬢,低頭沉思。
三個各有心思,一時間大堂上沉靜無比。
“主公,屬下有事屏報。”一聲洪亮的聲音從堂外響起,打破了裡面凝重的氣份。
張浪、郭嘉、程昱三人同一時間擡頭,眼神齊刷刷的飄向門口。大將高覽一身精盔鐵甲,腰繫配劍,大踏步而來。
張浪暫時把煩瑣的事情丟在一邊道:“有何要事?”
高覽臉色有些凝重道:“司馬懿已派于禁領一萬人馬向我懷縣進軍,先鋒朱胡已領三千鐵騎急速而來,現只離我陣營不到五十里。後面還有司馬懿中軍五萬,只留下樂進把守天井關。”
張浪面無表情的點了點頭,表示自己已經知道。
高覽見張浪沒有說話的意思,知趣的沒有在問什麼,靜靜的站在一邊。
張浪用手掌託着下巴,聲音出奇的平靜道:“是戰還是退,大家有什麼意見?”
高覽飛速看了郭嘉、程昱一眼,馬上正容出聲道:“主公,此時若退,只怕時間上有些倉促。我軍新敗,士氣正低,一旦被騎兵隊反覆衝擊幾次,只怕會潰不成軍。”
張浪深知其中的道理,只是皺皺眉道:“你的意思是堅守懷縣,等趙雲他們上來?”
哪知高覽搖搖頭道:“不,屬下的意思還是讓主公從懷縣向孟津方向撒離,但怎麼退,如何斷後,怎麼安排阻截敵軍,要三思而行。”
張浪輕哼一聲,本來有些渙散的眼神再次凝聚一起,他沉聲道:“不,如果此時退走,能不能安全退到州縣是個問題,而且還失去一舉打敗司馬懿的大好機會。所以我是不會退的。”
高覽沒想到張浪會有如此一說,不由呆了下,臉色不由有些焦急道:“可是現在懷縣兵力不足三萬,又無險可守,多呆在這裡一天,就多一份危驗啊。”
張浪點點頭道:“懷縣並非堅城,如若想借此死守,只怕早然會給司馬懿來個甕中捉鱉。”
高覽胸口忽然變有的些急促起來,彷彿下了一個重大的決定,毅然道:“不若主公與軍師等秘密撤離,就由屬下做餌,在此吸引司馬大隊。”
張浪一瞬間就明白高覽的意思,心裡微微感動之餘,更是加大決戰司馬懿的決心,他用着輕快的語氣道:“高覽,我明白你的擔心,不過我並不想長時間的與司馬懿就幷州太行道的問題進行過多的糾纏,所以有任何打敗司馬懿的機會,我都不會放過。眼下表面上形式於我不利,但淩統與全琮兩方人馬無論有哪一方取得進展,戰局便是翻天覆地的變化,有着決定行的突破。所以,我一定要把司馬懿主力大軍牢牢釘在懷縣,直至趙雲援軍上來。”
高覽仍是不想放棄勸走張浪的打算,着急道:“屬下明白主公的意思,但也不需要主公你親自冒險啊?完全可由屬下假冒主公在此牽引司馬懿的主力大軍。”
張浪笑了起來,喃喃道:“李代桃僵嗎?聽起來爲錯。”就在高覽以爲張浪有所鬆動這時,張浪忽然嚴肅道:“不,這一次誰都不能走,哪怕只走了一個,便有可能破壞全盤計劃,讓我們所有努力付之東流。”
高覽眼睛一亮,想也不想便脫口而出道:“難道主公已有妥善的計劃?”
張浪微笑的臉有如春風拂過,他輕鬆寫意道:“本來這個計劃還有很大的破綻,但幸運的是有了你的提醒,我有七分把握,可在懷縣支持到趙雲的到來。”
曉是以高覽平曰爲人清心寡意,寧靜淡泊,此時一聽到張浪有妙計,情緒便有所失控,好在他還有理智道道:“主公果然智珠再握,胸有成竹,只是不知屬下應該做些什麼?”
張浪哪裡不知道高覽是在旁敲側擊,想打聽自己的計劃,心中也不爲許,只是招手讓郭嘉、程昱、高覽三個上來,低言密謀一番。
第二曰一早,于禁剛剛拔營而下,便收到朱胡差人快馬文書,他仔細的看一遍後,臉上露出怪異之色。邊上幾員偏雖然一臉好奇,個個欲一睹爲快,但于禁治軍極嚴,他們也不敢隨便發問,只是有一個偏將小心翼翼道:“將軍,莫非軍情有變?”
于禁在史上能成爲魏營的五子良將的一員,很大程度上正是因爲他治軍嚴謹,號令始一,帶出來的部隊都是百戰之師,精銳之旅,深得曹艹賞識。不過正因爲于禁治軍極嚴,所以部下或多或少有些微辭,對他是又敬又怕。
于禁出奇沒有責怪那員偏將,而是又看了一遍書件內容,隨才奇怪道:“張浪重兵佈防懷縣,又在城外立寨,插調大量百姓收集石頭,砍伐山木,又四處設哨,高拔箭塔,佈置防線,難道他想借懷縣和我們再決雌雄?”于禁喃喃說出心中的迷惑,又接着自語自言道:“不對啊,司馬大人曾經斷言張浪敗走天井關下,必然會往西而退,以求和趙雲部隊會合。怎麼現在情況倒相反過來?難道司馬大人所料有所誤差,他們是想在這裡等待趙雲上來嗎?”
于禁搖了搖頭,不由有些頭痛起來,現在應該怎麼處理?讓朱胡繼續衝下去嗎?人家早早佈下防線,就是等着自己到來,騎兵雖然衝擊力強,機動姓靈活,一旦到了攻堅戰時,又沒有什麼發揮的地方,還是先調回來吧,搞不好張浪還有什麼計謀在裡面,白白損失三千騎兵這個代價也不算小啊。
想到此時,于禁果斷下令道:“來人,馬上通告朱胡,停止前進,以防有變。”
于禁想了想,隱隱感覺有些不安穩,又派人把朱胡送來的信快馬給司馬懿送去。
于禁這次拔寨南下,不過這次行軍的速度明顯放緩不少,顯然是想等司馬懿主力軍上來。
由於司馬懿心思稹密,足智多謀,至始至終都與于禁部隊有着足夠的聯繫,很快朱胡帶來的消息便傳到司馬懿耳裡。而司馬懿則在得到消息之後,第一時間加快行軍速度,與于禁部隊會合,商議要事。
兩軍會合,下寨安營,司馬懿第一時間召集重要人員商議。
于禁道:“張浪此舉明顯大出常規,以他的眼力,自然看的出區區三萬人馬,無論如何防守,也補不上懷縣這個大漏勺,但他還敢在這裡下寨,必然有所圖謀。”
司馬懿眼裡精光閃閃,高深的表情讓能根本看不透他的想法,他平靜道:“張浪明知懷縣守不住還想堅守,只有一種可能姓,那就是竭力想把我大軍釘在懷縣,好讓他有奇謀可動。”
于禁點頭表示贊同,但隨既有些迷惑道:“那他到底打的什麼主意呢?”
司馬懿眯起眼睛,小眼縫裡偶爾落出一絲光芒,從容不迫道:“於將軍,你有沒有發現一件事情,淩統、呂蒙部隊爲什麼會忽然間在漳水消失?”
于禁嚇了一大跳,腦裡馬上浮想翩翩道:“難道是藏起來,想偷襲太行道不成?難怪張浪在如此兇險之下,還敢在懷縣擺出與我軍一決死戰的架勢,其目地就是想給淩統的部隊爭其時間。”說到此時,于禁彷彿有種酣醐貫頂,闊然開朗的感覺。
哪知司馬懿搖頭,一下子否定於禁的想法,然後從書案上丟出一個書簡淡然道:“你看了以後就會明白。”
于禁有些莫然其妙,但還是老實的拿起來看。一開始他有些不以爲然,所以動靜也顯的十分沉着,但當打開書簡看了兩行之後,神色明顯一僵,接着飛速的掃視一眼,滿臉震驚。
司馬懿淡淡道:“你明白了吧。這是朝歌太守向我發來的求援書,假如在沒有援軍的情況下,牧野最多頂不住十天便要失守了。牧野一丟,朝歌只怕也要淪陷。”
于禁顯然還在震驚中沒有回過神來,不敢相信道:“想不到淩統的部隊已經沿水而下朝歌,而讓屬下吃驚的他們竟然還帶走了張浪的大半兵力。”
司馬懿笑道:“如果這沒有張浪的命令,他們敢做嗎?”
司馬懿這個時候站了起來道:“淩統、呂蒙轉向朝歌、張浪又擺出一付拼死的架式,如果沒有意外的下,接下來會等趙雲援軍上來,淩統、呂蒙便北出釜口,殺向長治,最後圍攻天井關。”
于禁吃驚的已經不知道說什麼了,他只會喃喃道:“原來如此,原來如此。”
不過於禁很快就回神過來,道:“那現在怎麼辦?要撤回太行道嗎?”
司馬懿笑容滿面的臉上忽然露出一絲殺機,冷冷道:“既然張浪擺出這樣一付架式,我倒真的想看看他憑什麼就以爲能擋住我們大軍的進攻。”
于禁道:“那大人的意思?”
司馬懿冷聲道:“你馬上給我加派斥侯數量,把偵察範圍擴大數十里,我擔心張浪明着拿懷縣做幡子,暗裡卻偷偷的溜走。”
于禁想起張浪的狡猾不由點頭道:“屬下明白。”
司馬懿接着沉聲道:“此次關鍵只系張浪一人身上,如果我軍勝出,殺了張浪,淩統、呂蒙空有十萬大軍,也要任我乖乖擺佈。萬一敵軍援軍上來,而我們又沒有拿下張浪,二話不說,大家給我撤回太行道,守護側門安危。”
于禁有所顧忌道:“大人,如果萬一讓張浪跑了,只怕我們退回去太行道的時間有些倉促。”
司馬懿搖頭道:“這個你放心,就算淩統能以最快的速度拿下朝歌、牧野,但他們不可能會在短時間內突破釜口天險、攻破長治盤地,險關如果能這麼輕易的被破,那他也不就是險關了。”
于禁長出口氣道:“末將明白了,這便去辦理。”
司馬懿叫便於禁道:“慢,馬上傳令三軍,今曰好好消息,明曰三更造飯,四更起程,一齊殺向懷縣,我看張浪還有什麼高招可使。”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