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枝一呆就是小半日,直到快用午膳了這纔回去了;。可卻是直到晚上也沒去祭拜過紅蕖。注意到了這一點之後,紅螺便是越發的肯定了陶君蘭的猜測。
不過陶君蘭倒是說過就沒再將這事兒放在心上。她在意的,還是林嬤嬤爲什麼要瞞着她的事兒。
爲了解決這一點心中的疑惑,陶君蘭請了林嬤嬤一道用晚膳。
林嬤嬤的確是個能幹的,雖然她沒親自去看,可也知道林嬤嬤將紅蕖的喪事辦得如何。換做她自己親自去辦,也未必就能比林嬤嬤辦得更好。
陶君蘭就着這個事兒打開了話題:“這兩日可是辛苦嬤嬤了,不過的確是辦得極好。”尤其是分寸上,更是拿捏得恰到好處。既不會逾越了,又給足了紅蕖最後的體面。
林嬤嬤嚴肅的面上便是多出了兩分笑意來。不管怎麼樣,被人誇獎了,總是好事。即便是林嬤嬤這樣嚴肅的,也會忍不住高興不是?
“說起來,我還有件事兒想請教請教嬤嬤。”甜棗也給出去了,高帽子也給林嬤嬤了,接下來就該切入正題了。陶君蘭笑眯眯的拋出了這句話。
林嬤嬤卻是沒往別處想,反倒是以爲是和紅蕖喪事有關,便是開口道:“側妃儘管問,我但凡知道,必不會藏私。”
陶君蘭聞言一笑,誠懇的看向林嬤嬤:“那敢情好。我想問的,是關於姜側妃被換藥的事情。”
林嬤嬤面色頓時就變得無比的尷尬起來,人也開始遲疑着含糊其辭:“這——”
“怎麼?不能說?”陶君蘭含笑截斷了林嬤嬤的話,沒給機會讓林嬤嬤說出任何拒絕的話來。”既然是打定主意要問出個名堂來,她自是早就想好了一切可能。準備得妥妥當當的。其中就包括了不管林嬤嬤怎麼說,她都有法子將話繼續說下去,有法子應對。
果不其然,如同預料之中的一般,被她這麼一問,林嬤嬤果然是不好意思直接說“是”了。當下神色越發尷尬,最後索性抿着脣不肯說話了。
“既然嬤嬤不願意說,那我也就不勉強嬤嬤了。”陶君蘭輕嘆了一口氣,眉頭微微皺了皺。最後卻是說出這麼一句話來。不管是大方的語氣,還是遺憾的神色,倒是都讓林嬤嬤有些不敢直視了。
瞧着林嬤嬤低下頭去似有幾分歉色的樣子,陶君蘭卻是又話鋒一轉;“不如這樣,我來猜一猜?若是猜對了您就不反應,若是猜錯了,您就搖搖頭?這樣也不算您告訴我的,如何?”
這個法子是她一早就想出來的。專門爲了對付林嬤嬤。
林嬤嬤錯愕的擡起頭來,大約沒想到陶君蘭會想出這樣的法子來。
陶君蘭一臉期待和誠懇的看向林嬤嬤。面對陶君蘭如此態度,林嬤嬤倒是忍不下心來拒絕了。而且,這樣的法子雖說是鑽空子了,可也不算是直接告訴了。所以,林嬤嬤多少有些心動了。
見林嬤嬤並未立刻回絕,陶君蘭就明白林嬤嬤這是猶豫了,心動了。當下也不再出演出言勸說,反倒是耐心的等待起來。
期間丫頭端上來一盤茉莉水晶糕,她親自替林嬤嬤取了一塊放在小碟子裡,放在了林嬤嬤面前:“這個是廚房新做出來的糕點,嬤嬤嚐嚐;。這個也好克化,多吃兩塊也不妨礙什麼。若是嬤嬤也覺得好,回頭我再送些去給太后和拴兒嚐嚐。”
之所以提起拴兒,也不是那麼信口一提。而是她在用從另一方面提醒林嬤嬤有沒有瞞着她的必要。畢竟,即便是有太后的意思在裡頭,可端王府裡,誰可以得罪誰不能得罪,林嬤嬤心裡也該有個數。
說完這話,陶君蘭便是又重新坐下了,端莊的坐在椅子上,等着林嬤嬤的回答。
經過一番掙扎之後,林嬤嬤到底是開了口,不過卻沒說答應還是不答應,反倒是問道:“側妃爲什麼想問這個?”
陶君蘭也不覺得意外,只是笑着答道:“好奇罷了。畢竟,這事兒也不是什麼小事兒,可愣是就這麼算了。是誰都好奇吧?況且,她畢竟誣陷了我一回,我若真什麼都不知道,那也說不過去不是?”
“那側妃知道了後打算怎麼辦?”林嬤嬤又問,神色和語氣均是染上了一層肅穆之色。
看來這個問題有些重要。至少對林嬤嬤說是如此。陶君蘭仔細的思量了一回,最終還是笑了笑,微微帶了幾分嘲諷道;“我能如何呢?既然這件事情被瞞住了,自有被瞞住的道理。我若是真敢再翻出來,也不知會得罪誰。這點自知之明我還是有的。但也不可否認,這也算是一個把柄。將來若是真有一日需要用到的時候,我也會拿出來用。不過,這卻是我自己查出來的,和旁人並無關係。”
林嬤嬤聽了這話,也是微微一笑,不過配合那意味深長的目光,卻是顯得有點兒怪異:“陶側妃果然是明白人。”
“若是可以,我倒是寧願糊塗些。”陶君蘭由衷苦笑一聲;“只是在這個位置上,我即便是不願意明白人,可我更不願意做糊塗鬼。”
也不知是不是這句話觸動了林嬤嬤什麼,反正陶君蘭在說完這話之後,便是明顯看見了林嬤嬤神色一動,閃過一絲微微的悵然後又恢復了平靜。
林嬤嬤輕嘆了一口氣,有幾分無奈:“你問罷。”
目的達成,陶君蘭多少還是有幾分歡喜的。當下情緒也高了幾分,斟酌了一下後便是問道:“其實事情並不像是公佈出來的那樣,對罷?”
林嬤嬤一動不動,也不開口說話,也不看陶君蘭,自顧自的捻起了糕點嚐了一口。不過,她這般陶君蘭卻是也得到了答案。方纔不是說了麼?若是說對了,就不動。如今林嬤嬤不動不搖頭,自然說明她猜對了。
“其實,是別人想害姜玉蓮?”陶君蘭又問,仔細看林嬤嬤的神色。
林嬤嬤卻是輕輕搖搖頭。
“難道還真是紅蕖?”陶君蘭有些愕然,卻是自己都不相信這個是事實。
林嬤嬤再度搖搖頭。
陶君蘭會意,可卻是有點兒糊塗了。不是別人也不是紅蕖……難道——“該不會是姜玉蓮自己罷?”
然而面對她這個信口而出的問話,林嬤嬤卻是再一次的沉默不動了;陶君蘭是真的訝然了。她只猜到另有隱情,覺得可能不是想象中的那麼一回事兒,可是卻從沒往這方面想過。畢竟,哪有人自己害自己的?而起,事情疑點也不多,哪一個都不會讓人聯想到這是姜玉蓮自己做出來的事情啊。
首先,單單說那藥材——怎麼會和紅蕖被換上去的藥一樣?其次,時間上也是十分巧合。幹好紅蕖那邊出了事兒,姜玉蓮那頭也發現了。可價姜玉蓮卻是不該知曉紅蕖那事兒的。
所以,即便是林嬤嬤已經給出了答案,可她還是覺得不可置信。忍不住喃喃道:“這怎麼可能?”
林嬤嬤像是猜出了陶君蘭的想法,倒是笑了笑;“又有什麼不可能的?”
“是巧合?”陶君蘭是收斂了情緒,繼續問林嬤嬤。
林嬤嬤微微搖頭。語速飛快:“不是。”
既然不是巧合,那麼就是人爲了。所以說……陶君蘭問道:“是姜玉蓮知曉了紅蕖那邊的事兒,所以如法炮製了一場戲?”
林嬤嬤沒動。
陶君蘭咬咬牙,繼續問;“姜玉蓮在紅蕖院子裡安排了人?”
林嬤嬤仍是搖頭。
陶君蘭沉吟片刻,忽然想到一個可能:“是紅蕖派人去告訴她的?”
林嬤嬤不動。
事情一下子瞭然起來。想到姜玉蓮做這些事兒的目的,陶君蘭便是恨得咬緊了牙。再一想到自己還以爲自己那幾句話就讓姜玉蓮陷入了恐慌,她更是覺得自己夠傻的。
說不得,姜玉蓮在背後已經笑得前仰後合了。
可是仔細想想姜玉蓮當時的樣子,卻又覺得不像是做戲。心裡雖有幾分狐疑,可是卻又沒再往深的想,只當是姜玉蓮演戲功夫高深罷了。
“是怎麼查出來的?”陶君蘭問了一個用搖頭和不動根本給不出答案的問題。
她本以爲林嬤嬤肯定不會做出回答,可沒想到林嬤嬤居然在遲疑一下之後開了口;“紅蕖身邊一個丫頭吐出來的話,當時正是她去尋了姜側妃的大丫頭綾香,這才做成了這件事情。”
“綾香……”陶君蘭冷笑一聲:“綾香倒是忠心爲主,幫着姜側妃做了不少事兒啊。”想起那日綾香的那些話,那般表現,陶君蘭的只覺得心情都有幾分陰鬱了。
“對了,綾香人呢?我記得是嬤嬤親自將人處置了的罷?”陶君蘭想起當時太后讓人將綾香發賣的事兒,倒是有點兒好奇最後到底怎麼處置了綾香。
這個問題無傷大雅,也不關係什麼事兒,所以林嬤嬤回答得十分爽快:“發賣了,且不許她再進京。”
陶君蘭點了點頭,心頭一聲冷笑;倒是輕饒了!這樣的刁奴,着實就不該這麼輕易放過了!不過這樣也好,沒了綾香,姜玉蓮怕是要少生出不少事兒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