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德殿西配殿內,季舒玄一臉晦澀地坐在牀上,看着面前那個一臉嬌羞、欲拒還迎的才人,眉頭緊鎖。他就那麼一直看着她,不言不語。
在這樣灼灼的注視下,小才人心中隱隱有幾分不安,她訥訥地喚道:“皇上……”
季舒玄冷冷地嗯一聲,示意她繼續說。
才人卻在他冷淡的應答下,漸漸鼓起了勇氣。她嬌羞地上前,嫵媚地跪在他面前,一雙細嫩的玉手撫上他的膝頭,聲音甜膩:“皇上,時辰不早了,今夜就讓臣妾服侍您歇息吧。”
季舒玄俯身看着面前這張姣好年輕的臉孔,若不是她今日恰巧坐在諾語身邊,自己壓根就不會注意到她。對她的印象停留在去年選秀入宮,初入宮時便封了才人,似乎還不曾寵幸過她。
季舒玄的沉默叫才人以爲是默許,她緩緩起身,大着膽子將手撫上他的胸膛。說起來,進宮已經有一年,可這樣近距離地看着皇上,還是第一次。關於如何服侍皇上,她毫無經驗,只在初入宮時,聽宮裡的老嬤嬤教導過,卻從來無用武之地。
才人仰望着季舒玄,目光漸漸癡然,拋開他高高在上的身份外,也無法否認他作爲男人的魅力。才人看着他,怦然心動。她雖不知道今夜這樣的機會爲什麼會落在自己頭上,但卻明白,若是錯過了這一次,不知下一次還會不會這麼好運。
季舒玄的目光順着她撫在自己胸膛的手,一路看到她的臉,迎上她癡迷的目光。這樣的眼神他實在是見多了,後宮中的女人幾乎都是用着這樣的目光注視着他,然而他卻無法得知,她們的內心深處究竟有沒有他這個人。
當然,這些也並不重要,他不在乎。現如今,真正能令他在乎的唯有蘇諾語!季舒玄冷笑一聲,不知道諾語何時才能用這樣的眼神凝望他。
罷了,今日當着所有人的面,他再三地表示對蘇諾語的寵愛,明示暗示,接二連三。可蘇諾語呢?她一如從前,絲毫不予迴應,只是一味地拒絕。連着他之後從她身邊叫走這個小才人,他也分外清楚地看出,她的眼神中絲毫沒有他想要的嫉妒或是不悅。
說白了,她對他從來都是毫不在乎,她的心中從來沒有過他!
季舒玄有些時候甚至會覺得,古往今來,從沒有像他這麼窩囊的皇帝!三番五次地示好一個女人,別人卻壓根就不領情!季舒玄再度看一眼面前的女人,幾乎是惱羞成怒地想着,今夜就要了她!
自從諾語進宮,他再沒有碰過別的女人。他已經忍得足夠久了!何苦要爲了一個沒良心的女人如此折騰自己呢?
“皇上……”才人見他遲遲沒有迴應,心中再度不安,嬌聲喚道。
季舒玄低頭,對上才人充滿qingyu的眼眸,大吼一聲,一把將她拉上牀,翻身壓了上去……
才人起初以爲皇上對她是情到深處不能自己,心中歡喜。可初爲女人,季舒玄的毫不憐惜,卻漸漸叫她有幾分吃不消。爲了討好皇上,她疼得抓狂,面上卻依舊做出一副享受的樣子來。
直到再也承受不住,才人方纔緊緊抓住季舒玄的手臂,連聲哀求道:“皇上,輕點……輕點……”
季舒玄卻充耳不聞,他滿心滿腦皆是蘇諾語的身影,他想着她方纔在大殿之上的冷淡與倔強,心頭髮狠,再度用力地在才人身上馳騁。
才人疼得驚聲尖叫,她初嘗人事,平日裡偶爾聽見宮裡嬪妃們的竊竊私語。每每提及牀笫之間的事兒,總是表現出享受幸福的神態來。她一心中也以爲自該是美好,沒成想皇上的勇猛實在叫她吃不消。絲毫快感沒有不說,還疼得她幾乎要昏厥。
季舒玄卻從這樣的碰撞中得到了報復的快感,他心中只剩一個念頭:蘇諾語,你以爲朕非你不可嗎?你以爲朕離了你不行嗎?朕今日就要讓你知道,你在朕心中不過如此!
才人疼得渾身痙攣,表情痛苦,即便身上壓着的人是一國之君,她此刻也是顧不得了。才人一咬牙,擡手用力地推他。即便是從今以後備受冷落也罷,總好過被折磨致死。
季舒玄吃痛,猛然間醒神,耳邊是才人呼痛的哀嚎聲。他低下頭,待看清之後,眉頭緊緊皺起,猛地翻身,平躺在牀榻上,大口地喘着粗氣……
一旁的才人見他起身,出於本能地將身體蜷縮着,靠在牀邊,控制不住地瑟瑟發抖。
一時間,整個寢殿中除了季舒玄的喘息聲和才人輕微的嗚咽聲外,再無動靜。許久之後,季舒玄方纔坐起身來,看一眼身邊赤身luoti、害怕得瑟瑟發抖的女人,眼底盡是嫌惡。
才人則一直低着頭,不敢擡起與他對視,她心中既害怕又不安,生怕方纔的舉動得罪了皇上,爲自己惹來殺身之禍。終於還是小心翼翼地擡起頭,怯生生地看着季舒玄,小聲喚:“皇上……”
“滾!”季舒玄突然吼道。
才人有幾分不知所措地看着他,眼神中的懼意使得她看上去愈發嬌小,像一隻在森林中遭遇圍獵的小鹿一般。她知道皇上的動怒是因着她方纔的不懂事,可她實在是承受不住。若是能忍,她必定不會因此而得罪皇上,可實在是疼得她忍無可忍啊。
季舒玄見她一直用那些怯生生、可憐兮兮的眼神注視着自己,心底更是厭惡。他不禁在想,若是今日是諾語,那麼諾語會怎麼做?他敢肯定,以諾語的心性,斷然不會如這個小才人一般!諾語是個堅韌的女子,若是被人欺負,她只怕是拼了命,也會十倍百倍地報復回去!
季舒玄就那麼目光森冷地注視着才人,直看得才人心中發毛。才人本想着再度溫柔地去伺候皇上,孰料在那樣的眼神下,她就像是被定住了一般,動彈不得。
才人怯懦地起身,從牀榻上、地上拾起自己的衣衫,抱在懷中。還不待說話,便聽得季舒玄不耐煩地吼道:“朕讓你滾!你聽不見嗎?”
“皇上……臣妾,臣妾知錯了。”才人顧不上穿衣裳,便跪在地上懇求他。
季舒玄不再看她,指着殿門的方向,聲音揚高几度:“滾!”
才人猛地嚇一跳,連忙胡亂地將衣衫穿上,也顧不得是否合適宜,便沖沖告退離去。
季舒玄見她出去後,疲憊地躺回到牀上,一面閉目養神,一面平靜下來,理清自己心頭的亂麻。他向來不是個縱慾之人,在牀笫之間更是有極強的剋制力。可今日究竟怎麼了?他分明對那個小才人沒有任何好感,難道真的只是將她當成是諾語,方纔會強要了她?
那才人剛一出去,章華便沖沖地走進來,見季舒玄躺在那兒,一臉的喪氣,關切詢問:“皇上,您怎麼了?可是那張才人伺候的不好?要不奴才給您叫別的小主來?”
季舒玄擺擺手,說:“不必多事,今夜朕獨宿即可。”
“是,奴才遵旨。”章華躬身應是。
季舒玄示意他出去,章華即便有些擔心,也不得不聽命行事。退出了大殿外,徒弟小魏子上前一步,低聲問:“師傅,今夜之事可是要讓敬事房記一筆?”
“自然要告訴敬事房。否則若是日後有了子嗣,便沒有依據。”章華瞪他一眼,“平日裡我是怎麼教導你的?但凡是皇上的事,咱們這些做奴才的就要事事放在心上,容不得半點馬虎。”
小魏子垂下頭,喏喏道:“師傅,可是這張才人就這樣被皇上趕出來,可是從未有過的事啊!”
章華擡手打一下他,道:“你也不摸摸自己的脖子上頂了幾個腦袋!連皇上的事都敢出言質疑!若是叫皇上聽見,一頓重責便是難免!”
小魏子面上一凜,連忙說:“師傅教訓的是,我知道了。”
章華看他一眼,道:“還不快將張才人侍寢一事告訴敬事房!等過兩日,該渾忘了!”
小魏子一聽連忙快步離去,章華站在那兒,看着徒弟的背影,心頭有些異樣的情緒閃過。這張才人實在是個可憐人,進宮一年多沒有遇見過皇上,好容易得到了一次侍寢的機會,事情竟還落得如此下場!
就章華而言,他自然是清楚皇上的心思。說白了,就是因着蘇大夫今日在衆人前叫皇上失了顏面,下不了臺。而那個張才人,不過就是個無辜的被牽連者。要怪也只能怪她自己命數不好!
章華想着方纔進去後看見一臉挫敗的皇上,心中也是心疼不已。說來說去,那蘇大夫也是的,如皇上這般的男子,怎會有女子不喜歡呢?
夜深人靜之時,嘉德殿內發生了一場鬧劇;而太醫院內的蘇諾語,也是難以入眠。
夜已深,心雲見蘇諾語還端坐在那兒,若有所思,上前道:“小姐,時辰不早,我服侍您歇息吧。”
“不必,我睡不着,你先睡吧。”蘇諾語執拗地坐在那兒,一動不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