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見這熟悉的聲音,蘇諾語驚愕得甚至忘了自己的脖頸處還有一隻隨時可以取自己性命的手!
這……這……這……
這聲音不是玉魂的嗎?
他不是說自己想要找他,只能在夢裡嗎?
那現在是什麼情況?難道方纔的一切只是自己的一個夢?什麼欽天監、太妃、破敗不堪的宮殿,都只是自己的一個夢?剛纔的脣槍舌劍也都只是一個夢?
蘇諾語有些懵,她鬆開一直拉扯着太妃的手,在自己的手臂上,狠狠擰一把:“哎喲!”
好疼!蘇諾語撇撇嘴。原來一切都不是夢!那玉魂的事怎麼解釋?
“哈哈……”耳邊傳來玉魂和太妃兩人肆無忌憚的笑聲。太妃放開她,將她扶到椅子上,示意她坐下,低聲說:“我沒有惡意,不過是爲了逼出某人。”
玉魂的聲音傳來:“哼!傲藍,老夫就知道你這丫頭鬼主意最多!”
“你既知道,爲何還要現身?”太妃得意地反問。
“老夫也是出於穩妥,誰知道你這丫頭會不會一時衝動真的將那丫頭弄傷!”玉魂說道。
蘇諾語聽着玉魂將自己與太妃都喚作“丫頭”,有些無語。明明是兩個輩分啊!不過,看樣子,他們之間倒是熟稔得很,而且曾經的他們,應該見過面!否則不會有人第一次看見玉魂的真身,毫無反應!
這其實是蘇諾語第一次真正意義上看見玉魂的樣貌,從前那些都在夢裡,做不得數。蘇諾語看着他漂浮在半空中,身體還微微有些透明,想起從前他的話,關切地問:“玉魂,你現在是內力恢復了嗎?”
“差不多吧!等到老夫真正恢復,便可如你們一般,徹底幻爲人形。”玉魂解釋着,隨即看着太妃,薄責道,“傲藍,你如此急切地將老夫找來,所爲何事?”
太妃面色凝重道:“隱龍天象顯現,天下恐將大亂。”
玉魂的聲音雖還脫不了奶聲奶氣,但也能從中聽出他的嚴肅:“我早已看出來,但這是二龍的爭執,你我干涉不了。”
“連你也不行嗎?”太妃問。
玉魂頷首:“你師父逆天改命的下場你看到了,蘇家只剩下這一脈,無論如何,老夫要守護着她,不能再叫她遭遇一絲風險!至於二龍相爭,那是他們的命數,也是他們的使命!”
太妃看一眼一旁聽得目瞪口呆的蘇諾語,問:“這丫頭似乎毫不知情,想來二龍也彼此不知情吧?”
“等時機到了,他們會明白一切。但現在時機未到,何況現如今天下大亂,大家還是安分些比較好。”玉魂勸道。
太妃只得點頭:“罷了,那我們便冷眼旁觀就好。”
玉魂的語氣終於有了一絲輕鬆:“原本這丫頭一無所知,現在只怕也瞞不了那麼好。你惹出來的事,自己收拾吧!我先走了。養精蓄銳,方能迎來日大戰!”
太妃聽後,恭敬地說:“放心吧,我知道什麼能說,什麼不能說。”
玉魂放心地點頭,傲藍做事穩妥有分寸,他是信得過的。反倒是那個一臉茫然的小丫頭,他不放心的很,一點防備之心都沒有,今日也就是遇上了傲藍,若是真的遇到一個歹人,只怕這丫頭也少不了吃苦頭的。
“丫頭,我先走了。”玉魂來到蘇諾語面前告辭。
蘇諾語點點頭,隨即想起之前的種種以及心底的疑惑,又出言喚道:“有些事,我想……”
話未說完,便被玉魂打斷:“有什麼事,你問傲藍,哦,也就是太妃就行。她知道不少事呢!”說話的同時,他不忘遞一記眼色給太妃,示意她把握分寸。
太妃氣得翻一個白眼,敢情他將話說出來就走了,將自己留下來,一方面要滿足這丫頭的好奇心,一方面還要把握是否能說。玉魂對自己,還真是情深意切,夠義氣呢!
隨即,不待她們有所反應,玉魂一個閃身,消失在衆人眼前。
“太妃……”蘇諾語收回目光,看向太妃,輕聲喚道。
太妃一改最初的嚴肅和動手時的狠戾,笑得慈眉善目,倒是叫人有些適應不了。她和善地開口:“諾語啊,想知道什麼,就問吧。”
蘇諾語想起之前的太妃,再看着面前發生驚天轉變的太妃,實在覺得有些玄幻。她用滿是懷疑的眼神,再三打量太妃,猶疑地問:“您不會想着先拉攏我,再除去我吧?”
太妃噗嗤笑出聲來,難怪那倆傻小子都喜歡她呢,還真是個可愛的丫頭。她隨意從桌上拿起一個酒盞,握於掌心,微微用力,面不改色之下,酒盞便粉碎成灰。她好笑地問驚愕不已的蘇諾語:“丫頭啊,你自己說說看,我想要除去你,還需要先拉攏嗎?還有,我若真想除去你,你還有命與我在這兒說話嗎?”
蘇諾語嚥了咽口水,忍不住在心裡想:這若是哲勳同她交手,不知勝算幾何?
“我瞧着你方纔一副無所畏懼的樣子,怎得現在倒有些怕了?”太妃好奇地問。
蘇諾語微微噘嘴,道:“之前我總覺得您雖看上去不和善,但應該沒有惡意。可是現在我卻覺得有些笑裡藏刀呢。”
“哈哈……”太妃朗聲笑道,“我現在有些理解爲何皇上會喜歡你,大概就是你的這份率真,是宮裡這些娘娘小主們身上所不具備的。”
聽她又提起皇上,蘇諾語連忙說:“那不是我的本意。我心中只有哲勳,從來沒有過旁人。”
太妃頷首:“想必這話你也對皇上說過,但皇上也是個執拗的人,只怕會越挫越勇。不過無妨,等到這次事結束,我去同他說清楚。”
“真的麼?”蘇諾語又驚又喜地看着她,“那太好了!多謝您,太妃。”隨即,想起心雲還在外面,蘇諾語關切地說,“太妃,殿外還有我的丫鬟,她若是獨自在外,時間久了會害怕。”
太妃擺擺手,道:“你說那個叫心雲的小丫頭?放心,她現在已經回太醫院了。好了,閒話這麼久,難道你真的沒有問題想問我?”頓一頓,她故作高傲道,“我可是將話說在前面,錯過了今晚,之後可就別想從我這兒問出任何話!”
蘇諾語想了想,問:“我方纔見您似乎同玉魂認識,難道您也是默賢閣的人?”
“算是,也不算是。”太妃說得模棱兩可,“我也是蘇大同的弟子。”
蘇諾語一聽這話,下意識地反駁:“師祖明明只有三大弟子!還有,您若算是默賢閣的人,又豈會成先皇的妃嬪?默賢閣不是一直都是皇上心頭的大忌嗎?”
“丫頭啊,這事太過複雜。我只能這樣問你,諸如像是褚哲勳,白峰或是阮忠,他們可都是蘇大同的弟子,也都是默賢閣的人。那麼爲什麼他們也都在爲朝廷效力呢?”太妃反問她,“說起來啊,這一切都是皇上自己臆想出來的!當初師父一手創立默賢閣,爲的就是匡扶天下!若是皇上賢德,默賢閣又豈會作對?”
蘇諾語有些恍然,對啊,爹、阮伯伯還有哲勳,他們都是默賢閣的人,也都同時爲皇上所用。只是默賢閣的身份十分隱秘,自己從前也不知曉罷了。
蘇諾語追問:“那也就是說先皇是知道默賢閣的?”
“自然。”太妃頷首。
蘇諾語默了默,心底忽然就有些同情皇上。身爲一國之君,竟連這樣的大事都被矇在鼓裡……
太妃看着蘇諾語的表情,心中暗自好笑,這丫頭大概是誤會了其中的細節。不過無妨,這些她該知道的事日後總是會知道的。
蘇諾語沉默了半晌,又問:“那您方纔對我那般,只是爲了引出玉魂嗎?您是怎麼知道玉魂在我身上的?”頓一頓,她猛然間意識到什麼,警惕地問,“您知道我的身份?”
太妃笑着說:“你一口氣問了我這麼多問題,我該先回答哪一個呢?”面對蘇諾語的微窘,她意味深長地說,“諾語啊,關於你的身份,我知道比你、比褚哲勳,都還要多!”
蘇諾語滿是戒備地看着她:“您……難道比我還還要了解我?”若真是如此,實在是有些瘮人。
太妃愛憐地看着蘇諾語,娓娓道來:“我想你該知道,玉魂是上古神仙,世代奉命保護蘇家人。而你現在便是蘇家的唯一傳人,玉魂自然在你身上。”
“我不是蘇家人。”蘇諾語無力地解釋。
“那你是誰?白霜月嗎?”太妃反問。
蘇諾語怔怔:她果然知道自己的身份!她到底是誰?
太妃淡然地說:“你不必警惕我,我對你沒有任何惡意。玉魂在十餘年前,爲了保護你,幾乎耗盡心力,經過了這些年的蟄伏,才又漸漸恢復。若非是形勢逼人,我也不會出此下策。”
“您所謂的形勢逼人,是剛纔欽天監口中所言的隱龍嗎?”蘇諾語問得有些不確定。今夜實在發生了太多事,以至於她大腦中有些混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