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少恭立馬將醫療包拿過來,將裡頭所有藥都倒出來,沉聲問道,“哪一種?”
哪一種?
看着滿牀的瓶瓶罐罐,水凝煙突然好想哭呀!她竟然忘了,在龍炎山的時候她和慕傾歌打鬥時不慎落下醫療包,丟撒了不少藥丸,誰想偏不巧竟然丟了眼下需要解毒的藥丸。
哎,這還真是屋漏偏逢連夜雨,船遲又遇打頭風。
眼見水凝煙半晌無言,司徒少恭頓時緊張起來。水凝煙正欲哭無淚着,司徒少恭卻怒聲兇她,“到底哪一種!快說!”
憤怒中難掩的是那一抹焦急,水凝煙躺在他臂彎裡仰望他的冷毅的下巴,暈暈乎乎的,突然沒頭沒腦就問了句,“司徒少恭,你先告訴我,你的毒究竟怎麼樣了?”
司徒少恭沒想到水凝煙會這麼問,他看着她,微微怔了下,只是,很快就緩過神來,淡淡道,“我沒事,你放心好了。”
“無事?”水凝煙又問,惺忪眼睛蒙着一層霧水,可憐兮兮,楚楚動人。
她纔不相信呢,雖然司徒少恭眼下看起來無恙,當下她的手有意無意地摸上司徒少恭的脈搏。然而司徒少恭似乎意識到了什麼,連忙抓住了水凝煙的手。
“丫頭,你無須爲我擔心。”
司徒少恭的反應讓水凝煙更加確信,司徒少恭的毒根本沒有解。當下她急道:“司徒少恭,既然你不想我擔心,就如實告訴我,你現在的情況。”
司徒少恭看着她,眼裡閃過複雜的神色,旋即聲音微沉道:“只要你乖乖吃了解藥,我就告訴你。”
水凝煙頓時一陣無語,現在她的醫療包里根本就沒有解藥,她現在該怎麼辦?
“司徒少恭,我讓你現在就說!”水凝煙拿不出解藥,於是有些心虛道。
“解藥呢?”司徒少恭卻不理她,沉聲再問,已經瀕臨發飆的邊緣了。
“解藥在……”水凝煙怯怯地回答,好似中毒的不是自己,而是他,所以急着要解藥。
水凝煙見司徒少恭如此緊逼,卻不想說出實情怕對方爲她擔心,一時間不知該怎麼說,而見狀,司徒少恭又急了,“怎麼,你沒有解藥?”
“藥……藥在我袖裡,五顆就夠了。”
水凝煙忽然想起自己的袖子裡似乎還保留着幾顆藥丸,心裡暗暗鬆出一口氣,今日若是拿不出解藥,自己真要被司徒少恭逼死了。
司徒少恭連忙找藥,真從水凝煙的袖中掏出了幾個小瓷瓶,似乎生怕被糊弄,司徒少恭打開瓶塞,聞了聞藥丸的氣味,這才放心下來,看來這個女人沒有騙他。按照水凝煙說的一瓶倒出了五顆藥丸。
司徒少恭的手捱到了水凝菸嘴邊,聲音柔了不少,“張口。”
水凝煙暈乎乎的,也沒有多想就張開,誰知,司徒少恭將一顆藥丸放入水凝煙的嘴裡,水凝煙多日極少進水,她早進上火喉嚨也腫了,現在即便是一顆小藥丸也極難吞下去。
藥丸卡在喉嚨裡不上不下,她臉色一紫,突然就劇烈咳嗽起來,連連乾嘔。
司徒少恭始料未及,連忙讓她側趴下,急拍她的後背。
水凝煙難受得眼淚都掉下來,她使勁地乾嘔,簡直是用生命在嘔吐,好一會兒,總算是在噎死之前把那顆藥丸嘔了出來。
呼……
鬆了一口氣後,水凝煙的眼淚也啪嗒啪嗒一顆一顆掉了下來。這下子,她算是一點力氣都沒有了,感覺自己是個氣球,氣被抽得一乾二淨。
她側趴在司徒少恭臂彎裡,垂着腦袋,垂着眼睛,雙眸都空洞了。
“你怎麼這麼笨!”看到水凝煙將藥丸吐了出來,司徒少恭頓時心中一急,忍不住脫口道。
水凝煙聞言,筋疲力盡的她恨不得用目光殺了這傢伙,可惜,此時她連瞪人的力氣也沒有了。
就這麼趴着,垂着。
“司徒少恭,你什麼意思!我的嗓子現在又腫又痛,都快冒煙了,這藥丸我怎麼咽得下!”水凝煙沒好氣地瞪了司徒少恭一眼。
司徒少恭這才驚覺,眼裡忍不住掠過一抹自責。他輕輕拍了拍水凝煙的後背,見她不嘔了,這纔將一顆藥丸放入嘴中,水凝煙正不知他要做什麼。
下一刻只見司徒少恭猛然低頭,銳薄的脣覆在了水凝煙乾涸的脣瓣上。水凝煙身子微微一顫,一雙眸子睜得極大,不知所措間司徒少恭用他的舌撬開了水凝煙的脣瓣,藥水一點一滴地度給了水凝煙。
水凝煙瞬間覺得自己的頭更加暈乎乎了,一時間覺得四周的氛圍越來越曖昧。
“唔唔……”水凝煙幾乎用盡所有的力氣,將司徒少恭推開了幾分。
“我自己來吧。”水凝煙臉色更加多了一抹紅潤,不敢直視司徒少恭。
剛纔司徒少恭原本是爲了喂藥,誰想他一向引以爲傲的自控能力在這個女人面前卻是飛崩離析。
剛纔他只覺得身體裡迸發出一陣燥熱,如今他暗自鬆下一口氣,真害怕自己一時控制不住自己的慾望。當下,他將藥丸放在手心裡,挨近她嘴邊,說道:“慢慢來。”
水凝煙看着司徒少恭手心裡的藥,緩緩擡頭,見狀,司徒少恭立馬小心翼翼來扶。她勉強撐着,側着腦袋,貼近他的手,蘭氣傾吐在他手心中,軟軟綿綿的,說不出來的舒服。
接着,水凝煙伸出小舌來輕輕地捲走一顆藥丸,不經意間那軟糯的舌尖掃到司徒少恭的手心。
司徒少恭禁不住身心一蕩,之覺得一股酥麻感從手心一下子傳遍了全身。水凝煙勉強吞了一顆藥,又湊過來,軟糯的小舌又一次捲過司徒少恭的手心,司徒少恭不自覺繃緊了身體,有種無法言語的失控感。
當水凝煙第三次捲走藥丸的時候,司徒少恭早已瀕臨自制力崩潰的邊緣,這簡直就是折磨,可是,他竟該死的有那麼點着迷這種感覺。
司徒少恭在心裡將自己暗暗鄙夷了一把。現在是什麼時候了,自己竟然還是意亂情迷,簡直是……
他頓時覺得再這麼下去,多年來引以爲豪的自制力必定會崩盤的。不過看到這個女人如此脆弱的模樣,心中又感到心疼。於是強忍住心中的躁動,端來茶水讓水凝煙就着掌心將藥丸吃了下去。
將五顆解藥吃下去,藥效出來之後,司徒少恭就輸了三道真氣給水凝煙。
每一道真氣灌入的瞬間,水凝煙都有種神清氣爽的感覺,三道真氣之後,她的脈象不那麼弱了,身體卻依舊沒有多少力氣,她癱在司徒少恭的臂彎中,眼皮子都懶得動一下子,司徒少恭也沒動,就一個手臂承受了她所有的力量。
見水凝煙睡得那麼安靜,他下意識伸手,想鋝開落在她臉頰上的髮絲。只是,當觸碰到她的髮絲時,他的手指突然僵住了,頓了半晌,終究沒有繼續,而是收了回來。
如今的他是個將死之人,哪還能給她幸福。所以他又有什麼資格再糾纏她。想到這裡,司徒少恭發出一絲嘆息,能在臨時之前再見這個女人一面他已經心滿意足了。如今是時候離開了,他眸眼深深地看了水凝煙最後一眼,小心翼翼地起身,卻不想被水凝煙伸出手臂一下子挽住。
他低頭看到水凝煙倔強地拽着他,眼裡充滿了一絲幽怨和受傷,他的心一下子像是被人揪了一下,於是嘆息道:“丫頭,不要這樣!”
“司徒少恭,難道你忘了嗎?你說過要護我一生周全,難道你說過的話已經不作數了?”水凝煙此刻眼眶泛紅,語聲已然帶了一絲哭腔。
“丫頭,對於以前的承諾,我只能對你說一聲抱歉了。”司徒少恭說到這裡,微微一頓,繼續道,“丫頭,實話告訴你吧,如今我已經毒氣攻心,只是將毒素聚在了一處,如今最多活不過兩個月。”
水凝煙身子一顫,抓住司徒少恭的手臂更緊了,聲音決絕道:“司徒少恭,我不敢,既然本小姐已經認定了你,那麼今生就賴定了你,今後你死我死,你生我生!”
司徒少恭搖頭道:“丫頭,不要,即便我死了,我也要你好好地活着。”
“不,司徒少恭,我不會答應的,你應該知道我的性子!”水凝煙聲音淡然得如同一股春風,但是話中的堅定之意卻無法叫人忽略。
司徒少恭看到水凝煙手臂上的傷口因爲太過用力而浸出血漬,心痛到難以附加,“丫頭,我知道自己不能阻止你,既然你如此決定,好吧,那我就答應你。”
水凝煙聽後,頓時眼睛一亮,急忙道:“此話當真?”
司徒少恭嘆氣道:“你覺得我能騙得過你嗎?好了,你的傷口裂開了,我重新幫你包紮一下吧。”
得到了司徒少恭的許諾,水凝煙這才放下心來,臉上浮現出一抹歡喜的神色。當下他拿過金瘡藥,小心翼翼地替水凝煙又換了一次藥。旋即水凝煙擁在司徒少恭的懷中,脣畔綻開的笑意久久未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