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吃點東西吧。”
“姑娘該睡了,夜深了。”
“姑娘,姑娘……”
那日出了事之後,一切似乎也悄然起了變化。林星影覺得她這裡可以掛張匾額,上面只需要兩字即可:冷宮。
如今真可謂是名副其實的冷宮了,果真是冷冷清清。她確信就算是宮女太監從此經過,恐怕也會快步走開。
其實並不像她想的那樣,只是確實這裡就彷彿是後宮之中被人遺忘的角落,開始無人問津。七日過去了,除了張啓靜來過一次之外,才無第二個人踏足。林星影本想着也落得個清靜,只是心裡是不是也這樣認爲的,卻只有她心裡知道了。
她也想就這樣過日子,可是常常發呆的她,不是忘了吃東西,就是忘了時辰該睡覺了,大部分時候,她就坐在那裡一發呆就是很久。於是這裡時常能出現的聲音,都是呂歡歡在提醒着她諸多的事情。
這幾日裡,唯一來過的張啓靜其實也是來探林星影口風的。他只知道一定是出了什麼事情,本來君無情聽到林星影醒了,就滿心歡喜地想要探望她,卻忽然聽到林星影身邊伺候的宮女來報說是出了事。
怕真出了什麼事的張啓靜還在君無情的授意之下,叫了章太醫一同前往。只是才走到門口,就被君無情關在了門外。
原本以爲尊下會在郡主那裡待上許久的,卻沒有想到沒過多久,尊下竟然出來了,頭也不回的離開,只是吩咐說沒事了讓衆人散去。可是張啓靜這個在宮中混了許久的老人,可是看得出來,出了大事情了。
因爲尊下原本開開心心的一張臉,從郡主那裡出來之後,傷心落寞失望統統有之。從那日起,所有人都感覺到了他們原本就嚴苛的尊下更加嚴苛起來。
朝會上稍有差錯就會被罵個鮮血淋頭,就連尊下身邊伺候的宮女太監都更加的小心翼翼,這幾日已經有幾個人受了罰。終於張啓靜覺得解鈴還需繫鈴人。故而專門去看了林星影,想要從她那裡瞭解一下事情緣由。
可是當張啓靜看到林星影失魂落魄的樣子時,也只能是嘆息,問了什麼迴應的也只是搖頭。無奈只好離開,卻在當日就被君無情罰了俸。更是頒下詔書,讓林星影靜養。
這詔書下得很是蹊蹺。被尊下臨幸過,就算是宮女也會即刻有封誥的詔書頒下,這是慣例。但是這一次,就生生打破了這個慣例。詔書中不提任何封誥,只是幾個字:着司舞監舞伎林星影靜養,無干人等勿擾。
這樣一來,林星影的身份就尷尬了。說她不算尊下的女人吧,她被尊下臨幸過,這宮中已經鮮少有人不知了,更何況人也搬進了後宮內院居住,但是偏偏沒有封誥,地位可就算是這後宮之中最低的了。
如果不是詔書中還有“無干人等勿擾”幾個字,可想而知,有多少來看笑話或是來踩人的,會踏破門坎的來示威。
身份尷尬,在後宮中毫無地位,雖然張啓靜還有心幫助,可是因爲君無情的旨意,還是鞭長莫及。那些小宮女小太監勢利的很,飯食總是誤了時辰纔想起來送來,就算是這樣也還是好的,甚至還會有根本不送的事情發生。
呂歡歡瞞着林星影在後院悄悄支了一個小竈,自己煮些東西吃,所用的食材還是張公公派人悄悄送來的,也正因爲如此,她才知道張公公竟然被尊下當面直指出來不許他再對林星影令眼相待。
呂歡歡一直悄悄瞞着林星影做着一切,她以爲她瞞得很好,因爲最近郡主情緒不佳,想來也不會太注意這些的。所幸最近林星影吃得也不多,張公公派人送來的也能湊合着過日子。
但其實林星影早就注意到了,只是沒有說出來,卻是埋在心裡。她仍然不怪君無情這樣對待她,是她錯了。
七日過去了,林星影也是發呆着過了這七日,突然這一日,她似乎一下子想通了一般,不想再悶在屋子裡哪也不去。如果這樣的生活就是她以後的人生,她也認了。君無情誤會了她,那麼早晚也有真相大白的一天,她只需要耐心等待就好,只是在那之前,她要好好過日子。
“歡歡,陪我出去走走好嗎?悶在屋子裡幾日了,快要悶出病來了。”
“好好,姑娘,咱們這就出去走走。”
呂歡歡開心得不得了。日子舒服也罷,過得困苦也罷,但只要人無事,就是好的。這幾日看郡主一直這樣悶悶不樂地發呆,她是看在眼裡,急在心上。現在見林星影終於肯出去走走了,自然開心。像是怕林星影突然改了主意一樣,急急忙忙地就想要攙扶林星影出門。
“他頒了詔書讓我靜養,我一連靜養了這七日也夠了。我沒病,只是有些犯懶,你怎麼一副我病入膏肓的模樣,連出個門也要你攙扶了麼?”
“那姑娘多注意腳下。”
如今已是夏天,正是午後,各宮的妃子們估計這會兒都在午睡歇暑,偏偏這二人就選在這時出來,頂着個日頭在御花園裡散步。
呂歡歡怕林星影中了暑氣,於是拉着她向着大湖那邊走去。
“姑娘,如今日頭還高,暑熱難耐,咱們去湖邊乘涼吧。現在有些荷花已經快要開了,景緻倒也不錯。”
其實林星影是嫌棄自己毫無生氣,想要讓日頭曬曬的,可也知道呂歡歡是關心自己。並且沒生氣的人是自己,犯不上也拉上她最墊背的。於是點點頭,由她引着走去湖邊。
“姑娘,此湖是引了宮外的河水進來形成的。”
“那對岸不就是曾經咱們住過的地方。”林星影一下子就注意到了。
呂歡歡面露尷尬,暗罵自己怎麼哪裡不好提議,偏提議來這裡,這不是徒惹郡主想起之前的事情嗎?
果然,林星影才坐下,就眼望着對岸一聲長嘆:“歡歡,你若後悔,就回去吧。不必守着我這麼個敗興的人。”
“郡主不要我陪了嗎?是嫌棄歡歡手腳笨拙嗎?”呂歡歡聽到頓時慌了,一下子又要跪下去。
“又來,都說了我不要你跪我的。過來,陪我坐着。你若不肯走,我也就不再提了。只是有句話我提前和你說了,哪日你想離開,便可以自行離開,我這裡,你大可來去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