屈巫和羋洪、大孫伯一邊喝茶,一邊聊天,悠閒自在。
大孫伯雖然貴爲令尹,但是卻是一個極隨和的人,在羋洪和屈巫面前說話也口無遮攔,也許這地方纔是他天性袒露的最佳地方。當然,聊的都是些風花雪月、踏雪尋梅之事,絕口不提政治。
“屈巫,我看你年少有爲,又是一表人才,是否婚配?”大孫伯問道。
“他早訂親了,只是還沒結婚。怎麼了,大孫伯,難不是你想當月下老人,爲屈巫牽紅線?”羋洪說道。
“隨便問問。屈巫,準備在郢都安家嗎?”大孫伯又說道。
“是啊,不過現在連房子都還沒有哩。”屈巫陡然被人問及婚姻,纔想到的確是到了要安家的時候了。
“房子還不好辦?如果臨時住,可租一個宅院,若是長住,最好還是買。”大孫伯說道。
“大孫伯,今天還真得謝謝你,不是你提醒,我還真把這事兒給忘了。子嫣是女孩,又不好意思提這事兒。”屈巫說道。
“既然這樣,你就儘快買個宅院,在郢都安家。”大孫伯極力說服屈巫在郢都安家,是覺得屈巫算得上是可用之材,但是具不具備成爲國家棟梁尚需時日觀察。
“屈巫,你若要買宅院,憑你的財力,郢都任何一個宅院你都應該可以輕鬆拿下,所以你得好好挑選。”羋洪說道。
“羋洪,這事兒你應該最在行啊?不如你幫我挑,對你我最放心了。”屈巫說道,他並未否認羋洪的話,的確若是憑財力,買一個宅院對於他不是難事。
“好,這件事我會放心上的。”羋洪說道。
不一會兒,羋洪將話題轉到了尋找子歸上面:“屈巫,你上次說有人提供了線索,有沒有找到一點子歸的消息?”
“我剛好想說這事兒。現在有了一點線索,說是司田大人在幾年前曾收養一個男孩,不知是不是子歸。”
“司田?你是說桑執?哎呀,還真有這事,我知道一點兒。”大孫伯說道。
“是嗎?大孫伯,說說看。”羋洪一下來了興致。
“這話說來有點長。這桑執出身武將世家,年輕有爲,與他夫人關係甚篤,十分恩愛。後來他們也生了一個孩子,可惜三歲的時候夭亡了,後來就再也沒有生過孩子。”大孫伯說道。
“就因爲沒有子嗣而收養子?”屈巫問道。
“還早呢。桑執後來成了範威將軍的副將,跟着範威出身入死,立下赫赫戰功,還曾兩次救範威生命,因而範威將自己的女兒許配給了他做妾。”
“範威?是現在大司馬範山的父親?”羋洪問道。
“是的。但是桑執與範氏夫人也沒生子,後來他又先後娶了二房妾,聽說還都是他的夫人親自張羅的,爲的是給桑家傳宗接代。但不知爲何他娶了這些老婆二年過去,她們都未曾爲他生子,讓他十分着急。”
“欲速則不達,桑大人可能是太操之過激了吧?”屈巫說道。
“也許是吧。後來桑執找到郢都有名的安泰診療鋪,請郎中薛濤給她的三房妾看病,吃了這個薛濤開的藥後,沒多久其中兩個妾果然懷孕並生子了,其中還有一對雙胞胎兒子。”大孫伯又說道。
“哦,這郎中厲害了。”羋洪說道。
“看到自己有了三個孩子,桑執十分高興,給那個薛濤很多賞金。”大孫伯說道。
“這也是應該的,大喜啊。”屈巫說道。
“那兩房有孩子的妾自然也得到了桑執更多的寵信,而那個一直未懷孕的妾倍數冷落。”大孫伯說道。
“怪她肚子不爭氣。”羋洪打趣道。
“後來這個因未生子的妾不僅要受丈夫冷落,還要經常受到另外二個生了孩子的兩位夫人的呵斥,氣憤不已,終於有一天和她們兩人吵起架來,在叫罵聲中爆出兩位夫人的秘密。”大孫伯又說道。
“肯定不是什麼好事,女人嫉妒起來什麼都敢說。”屈巫說道。
“是啊,那個沒生子之妾吵架爆出的事就是郎中薛濤一面給那三個妾治病,一面施展妖術。”
“還有妖術?李代桃僵麼?”屈巫道。
“桑執聽人反映三個妾吵架的內容後,將那個爆料的妾招來訊問,這個女人說郎中薛濤施妖術,將桑執的那兩個妾在診療中騙上了牀才懷孕,桑執不信,但這個妾說得有鼻子有眼的,還發毒誓,還說自己沒有懷孕就是因爲沒有和薛濤上牀。”大孫伯說道。
“這可是奇恥大辱啊。”羋洪說道。
“桑執將信將疑,派人去抓那薛濤,可是不知爲何這薛濤此時已將診療舖和藥房都轉了出去,離開了郢都不見蹤影。”大孫伯說道。
“這不成了一面之詞了?”屈巫說道。
“桑執只得挨個審問那兩個有孩子的妾,可是那兩個女人死活都不承認。”大孫伯說道。
“說不定真是沒有哩。”屈巫說道。
“桑執昏了頭,見兩個女人不承認,就拿一根浸溼了水的牛皮鞭審問,還說要殺了那三個孩子,他那兩個妾嚇得魂飛魄散,願以死來求桑執饒孩子性命並證明自己的清白。”大孫伯說道。
“這樣看來是冤枉了她們啊。”屈巫說道。
“可是桑執不信,除了告發的妾下毒誓,還因爲那個薛濤之前在郢都口碑和生意都不錯,現在連鋪面也轉給了別人,認爲那郎中一定是有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情。”大孫伯說道。
“也許是別的原因呢?這事應該不難問到吧?”屈巫問道。
“桑執找人也問過,郎中店鋪旁邊的人說郎中薛濤闖了禍,至於是什麼禍那人又說是郎中自己說的,這話就更加深了桑執的懷疑。”大孫伯說道。
“那總應該有人知道吧?他店鋪的夥計不知道?”羋洪說道。
“據說那薛濤是突然將夥計遣散,然後急急忙忙搬東西出城的。暴躁的桑執將那三個妾都暴打了一頓,然後將她們三個全部寫了休書趕回孃家。”
“告狀的女人也沒有撈到好處,三個孩子沒事吧?”羋洪問道,他畢竟是當父親的人。
“桑執還放過了三個無辜的孩子,不過也不認那三個孩子是自己的,現在那三個孩子如果活下來,應該有八、九歲了。”大孫伯說道。
“後來呢?桑執又娶妾沒有?”屈巫問道。
“後來桑執又娶了一房,是他表妹,我都去喝酒祝賀過,但是還是沒有爲他誕下孩子。”大孫伯說道。
“看來桑執是命中無子。”羋洪說道。
“桑執一直沒有孩子,偏偏他自己也是三代單傳,連個堂兄弟都沒有,因而傳代問題一直困擾着他。”大孫伯說道。
“按理桑執應該可以生的啊,怎麼運氣那麼差。所以後來就收養了一個孩子,是吧?”屈巫說道。
“是啊,收養這孩子也是機緣巧合吧。這事也過去好幾年了,具體如何收養、收養的是誰家孩子我也不是很清楚,不過我見過那孩子,雖然還沒成年,但個子高大、聰明伶俐,而且極有教養,桑執和他的兩個夫人都很喜歡這孩子。”大孫伯說道。
屈巫聽大孫伯這麼說,覺得如果這孩子真是子歸,回子家的可能性要大打折扣,畢竟桑執很需要他,也傾注了感情。
不過屈巫認爲無論如何還是要一探究竟,因爲不弄清真相就無法繼續尋找子歸。
聊着聊着,一會兒就到了飯點,屈巫讓陳實爲他們三個炒了幾個菜,弄一瓶酒喝了起來。
大孫伯第一次吃炒菜,興奮得像個孩子,連聲說是人間極品美味,非要見見做菜的廚子,拗不過他屈巫只好將陳實叫了過來,大孫伯問陳實這些菜是如何做出的,陳實只好說這是下人乾的活,上不了檯面,羋洪又打岔,纔給陳實解了圍。
大孫伯嚷嚷着天天都要來吃,屈巫對羋洪笑道:“完了,你要被大孫伯吃到傾家蕩產了。”
大孫伯敘說了桑執的往事後,又聽屈巫和羋洪說起子歸的事情原委後,說道:“子伯先生是我的長輩和曾經的上級,子伯先生在令尹任上也曾提攜過我,今天既然知道了這件事,我一定要幫這個忙。”
屈巫一聽大孫伯親自出面,大喜過望:“太好了,令尹大人出面,這事一定會水落石出。”
“查清真相不難。如若那孩子真是子伯唯一的孫子,現在又成了桑執唯一的兒子,親情這一關難解。雖說我是令尹而桑執只是司田,但這是私事,不能公辦,只有視情況看看再說。”大孫伯說道。
“大孫伯說的是這個理,這桑執也是性情中人,先與他接觸,瞭解他的想法最重要。”羋洪說道。
“這樣吧,明天我將桑執約來這裡敘茶,先問問再說。”大孫伯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