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吒昏迷了好幾天,阮小沅一直在其身邊照顧着。
她坐在牀邊,呆呆的看着躺在牀上一動不動的哪吒,圓圓的眼睛裡噙滿了淚水,嘟着小嘴自顧自的嘀咕着:“哪吒,你什麼時候才醒過來啊?少了你和我鬥嘴吵架,我還真有些不習慣呢,你快點醒過來啊,只要你能醒來,我保證以後吵架一定讓着你,好吃的先給你……”
阮小沅說得太過入神,以至於沒有發現周圍的異動,她腦後傳來鈍痛,忽然眼前一黑,立刻就不省人事了。
另一邊,季晴暄外出尋找治療哪吒的方法。終於沒有辜負她的苦心,在尋到一塊方形石頭後,她便興高采烈的回來了。第一時間進到哪吒房間,當時沒看到阮小沅,她也並沒有太在意,以爲她只是太累了,回屋休息了。
季晴暄把雷震子領到哪吒房間,雷震子見到季晴暄手中的石頭心生好奇。
季晴暄則告訴他那塊石頭不是一塊普通的石頭,而是具有極大強力的磁石。
哪吒這種沒有外傷也沒有中毒,卻長時間昏迷不醒的情況,她懷疑也許是他體內中了極細微的暗器。這些暗器太過細微,所以人的肉眼是看不到的,哪怕她查遍了全身也根本找不到藏在哪個角落,這樣的暗器留在體內實在太過危險。
於是她便想到了用磁石將暗器吸出,暗器一般用金屬打造,而磁石恰恰一向能吸附金屬之類的東西。
她立刻掀開棉被,將磁石靠近哪吒的身體,從頭上到腳下都晃了一遍,最後發現在他的頸部後面有了反應。
沒錯了,應該就是這個位置。
季晴暄立刻把磁石放到哪吒的頸部後面,瞬間感覺到磁石好像在隱約拉着她的手往哪吒頸子那吸。
季晴暄屏住呼吸,用力握緊磁石,哪吒此時也開始有了面部表情,五官極其痛苦的掙扎着,最後隨着他一聲嚎叫,磁石果然吸出了一根細小的銀針。
季晴暄擦了擦汗,舒了一口氣,揚起手中的石頭,“就是它了!”
磁石上面吸了一根細如毛髮的銀針。銀針立在磁石上,折射出詭異的光。
雷震子緊盯着這根小銀針,不可置信道:“就是這小東西害了哪吒?”
“你可別小看它,如果我沒猜錯的話,它應該叫蚊須針,非常細小,讓人難以防備,刺入身體也不易被察覺,而且這針上抹有迷 藥,所以刺入哪吒體內,他就昏迷不醒了,只不過這針並沒有要了哪吒的命!”季晴暄耐心的解釋着,一邊也暗自思忖着,很明顯下手之人留有餘地,這銀針但凡刺入要害,哪吒的命是大羅神仙也救不回來的。可是偏偏刺在這個位置,只是讓他昏迷不醒。
“那究竟是什麼人下此毒手?”
雷震子正陷入沉思中,忽然哪吒就醒了,“呃……好痛!”
哪吒捂着脖子,一張臉擰着,緊蹙着眉頭。
“哪吒,你醒了?真是太好了!”雷震子趕緊過去扶起了哪吒。
哪吒吃力的坐了起來,搖了搖頭,突然想到什麼,攥緊雷震子的手,前言不搭後語的說着:“蓁蓁!還有阮依馨,對,她丈夫!禽獸!是同夥……是兇手!”
雷震子和季晴暄對視一眼,皆是震驚。
季晴暄將哪吒給出的信息整理了一番,緩緩的問道:“你的意思是說,蓁蓁還有那阮依馨和她丈夫是幾起兇案的兇手!你昏迷也是他們造成的?”
哪吒重重的點了點頭。
雷震子和季晴暄震驚之餘,便是憤怒,被好朋友背叛的憤怒。雖然他們都懷疑過慕苡蓁和阮依馨,但打從心裡都不希望真的與她們有關,也沒想着從她們身上下手去調查。可現實就這麼殘酷的打到他們臉上,不免失望和心寒!
就在這時,杜筱筱氣喘吁吁的跑進來說,慕苡蓁甩掉她,離開了阮家,不知上哪去了,而阮小沅也失了蹤。
季晴暄忽然想到五行兇殺案還缺一個“水”命格之人,莫非這個人就是阮小沅!
阮小沅雖然不是阮家親生的孩子,他們都不知道她的生辰八字,但阮老爹是從水裡的木盆中救下阮小沅的,當時覺得她圓圓的很是可愛,且在水裡發現她的,這纔給她取名爲“小沅”。
人的名字伴隨人的一生,加上阮小沅的性格清純溫潤,就宛如一泓清水,她可以說是個十足的“水女孩”了。這樣活生生的目標兇手豈會放過?目前她失蹤,恐怕已落入陷阱,凶多吉少了。
事不宜遲,衆人立刻前往玄天聖教總壇,哪怕沒有萬全的把握,他們也要去救人,死的人實在是太多了!他們已經難以猜測阮依馨的心理,她連好朋友都能殺,就更不會在乎這個與她沒有血緣關係的妹妹了!
聖教總壇。
阮小沅雙手被反綁着,迷迷糊糊的清醒了過來,她蹙緊眉頭,頭痛欲裂。片刻後,緩緩的掀開眼皮,入目是無比陌生的一切,由於長時間的束縛,手臂大腿都傳來鑽心的痠麻感,稍微動一下,就彷彿成千上萬個螞蟻在啃噬她的軀體。她的意識一點點回籠,接踵而來的是鋪天蓋地的恐懼。
人的神經在極度緊繃的情況下會變的格外敏感。此時,她便感覺在她的身旁有另一個淺淺的呼吸聲。
她僵硬的像木偶一般轉頭看去。
恐懼褪去,驚喜襲來。
“姐姐!這是什麼地方啊?好黑好恐怖啊,我好害怕,我想回家,我們回家好不好?”多年來的相處,讓她在看到阮依馨的那一刻,便是下意識的依賴信任,根本沒有時間去思考。
阮依馨沒有回答她,甚至沒有看她,身子僵直的站在那裡,表情僵硬。
“小妹妹,你可不能回家,來都來了,哪有再回去的道理呢?”舒袖的聲音從內堂傳了出來。
阮小沅猛的看去,只見舒袖扭着腰肢走了出來,婀娜的身姿風情萬種。身邊跟着的是連文烈,二人身後是一羣紅衣蒙面女子。
阮小沅見到連文烈,無比驚訝,“姐夫!你怎麼會在這的?你不是失蹤很久了嗎?你和姐姐……是來帶我回家的嗎?”
最後一句話,她越說越小聲,越來越沒底氣,可在場所有人都聽得無比清楚。
連文烈也在躲避阮小沅的目光,“小沅,你是回不去了,對不起!”
阮小沅無比詫異的看向他,又轉頭去看阮依馨,突然意識到什麼,臉色變得煞白如紙。她剛想說些什麼,忽然室內的燭光更加亮了起來。
“教主到!”
蒙面的玄天聖教教主步伐闌珊的走了出來,目光從一衆人身上掃過去,又淡淡的瞥開。她坐到大殿的正中央,俯視着臺下衆人。
臺下一衆人立刻下跪齊聲高喊道:“恭迎教主大駕,教主仙福永享,壽與天齊!”
“都起來吧!這位姑娘就是水命格之人吧?咦?那對金童玉女呢?”教主眼睛盯着臺下的阮小沅,嘴上淡淡的問道。
舒袖連忙向前跪了跪,身子伏得低低的,態度恭敬虔誠,“回教主,她正是水命格之人,目前就缺她了,恭喜教主今夜便可大功告成!至於那對金童玉女,都怪凌霜和慕苡蓁那兩個吃裡扒外的東西,多番阻攔我,以至於沒能將他們弄到手!不過教主放心,屬下已經派人前去另尋金童玉女了,這會兒已經在路上了,相信很快就到了,咱們還是先解決了這位水姑娘吧!”說完,她歪着腦袋朝阮小沅陰險一笑。
阮小沅身子顫了顫,蜷着身子往牆角縮。
“好!”
得了教主的命令,舒袖直起上身,擡手一揮,四名彪形大漢扛着個一人高的大水缸走了進來,端端正正的擺到了阮小沅面前。
阮小沅雖然年紀小,但還不至於愚笨,在家中常聽到哪吒等人談起命案,她自然知道眼前這一切對於她意味着什麼。
她驚恐又像是求助般的看向阮依馨,上下牙直打顫,她咬了咬口中的嫩肉,嚐到些許的血腥味,慢慢冷靜下來,“姐姐……她們是要殺死我嗎?那你和姐夫爲什麼會在這?”
聞言,阮依馨終於忍不住捂住嘴巴,眼淚順着臉頰往下流,可她終究沒有吭聲,更不敢去看阮小沅。
唯恐天下不亂的舒袖卻是看的津津有味,她拍拍手,搶着說道:“小妹妹,你還不知道吧?城裡近日來發生那些命案的兇手正是你這個好姐姐,你也是被她給帶來的!”
阮小沅腦袋“嗡”的一下炸開了。對於她來說這無異於晴天霹靂,她從小最信賴最喜歡的姐姐居然是多起兇殺案的兇手!現在還把她給賣了,要將她置於死地!
她死死的盯着阮依馨,口中那股血腥味彷彿蔓延到四肢百骸,“爲什麼?姐姐你告訴我,你爲什麼要這麼做?在我心裡你一直是那個美麗善良又溫柔顧家的好姐姐啊!你到底爲什麼會變成這樣?”
她每一句撕心裂肺的質問都強有力的震在阮依馨的心頭上。
她慢慢轉身看向阮小沅,淚水佈滿了臉頰,“對不起,小沅,是姐姐對不起你!我這麼做都是爲了寬兒啊!”
“寬兒?這關寬兒什麼事?他都已經死了好幾年了!”
寬兒正是阮依馨那夭折的兒子。
“不!他活着,他一直活在我心裡,教主說了,只要我殺了五個五行命格之人,用他們的血就可以復活我的寬兒!”阮依馨越說越激動,眸子裡放出異樣的光彩,像是陷入了某種漩渦。
聽到她如此荒誕的理由,阮小沅冷笑道:“復活?你連這都相信?姐姐,你醒醒吧!這樣的謊話連我一個小女孩都不相信!寬兒死去多年,肉身早已腐爛,或許也已經轉世投胎了,怎麼還可能說復活就復活呢?你上她們的當了!所以你連惠如姐和慶誠哥都殺?現在連我也不放過?”
“不,不是的,不是的……”阮依馨雙手抱着頭,神情混亂,情緒失控。
舒袖見局勢有些混亂,也沒了耐心,未免出什麼差錯,直接擺手道:“別和她廢話!來人吶,快行刑!你,你,你們兩個過去把她的頭按進水缸裡!”
“是!”兩名凶神惡煞的女教徒走向阮小沅,向她伸出了魔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