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潭底撈得一場空的衆人垂頭喪氣的離開了白龍潭,打道回府。
走在狹窄的林蔭小道上,衆人皆是愁眉不展,心裡猶如壓着一塊巨石。
“等一下!”
慕苡蓁突然叫停,是因爲剛纔她的腦海中一閃而過那鱷魚人的面孔,於是她靈機一動,四下尋找,找到了好幾塊破布,然後席地而坐,從兜裡掏出針線,將那些破布一塊一塊的縫合起來。
衆人見她如此奇怪的舉動,並未多言,只是靜靜的待在一旁。
慕苡蓁縫好以後,又找到了一些顏料,隨意在布上畫出了剛纔那鱷魚人的五官,又憑空想象給他加上頭髮和髮飾,這樣看起來倒挺像一個正常人,而且還多了幾分正氣的感覺,實在難以想象會跟剛纔那個凶神惡煞的鱷魚沾上邊。
哪吒摸了摸腦袋,“蓁蓁姑娘,你畫的……是誰啊?”
他感覺畫上這人似曾相識,但卻想不起在哪裡見過。
慕苡蓁笑了笑,“你沒看出來嗎?他就是剛纔那個鱷魚怪人啊!別忘了我可是過目不忘的哦,特別是看人!”
“啊!可是我怎麼看着一點也不像?你別開玩笑了!”哪吒驚呼。
雷震子從頭到尾都未出聲,他站在畫前,仔細端詳了一番,沉聲道:“這五官確實隱約和那鱷魚人相似,難道……這是他本來的面貌?”
一羣人看畫看得正認真,忽然背後竄出了一個挑着柴的老人,聲音老邁,飽含滄桑,“咦?這不是小豪嗎?”
衆人皆是身體一僵,同時轉過頭看向老人。
“老伯,你認識畫中人?”雷震子緩聲問道。
“對啊,他叫鄭宇豪,是我們村裡的!”老人身形佝僂盡顯老態,一雙眼睛污濁濁的。
“你們村是?”
“我們村叫海巖村,翻過前面兩座山就到了,我們村靠海,小豪是村裡的漁夫,一直靠捕魚爲生,我們村的漁夫們捕到魚就會拿到鎮上來賣,也能掙不少錢,日子還算過得不錯!”一提到村子,老伯臉上難得露出溫和的笑容,不難看出海巖村的生活確實還算不錯。
“那他現在人呢?”哪吒追問。
老伯擺擺手,搖了搖頭,將肩上的柴往上抖了抖,“不見咯!和他青梅竹馬的未婚妻一塊不見咯!”
衆人面面相覷。
哪吒又問:“老伯,這是多久以前的事了?”
老人蹙着眉頭,費力的想了半天,“大概一年前吧,他和小儀正準備成親,小儀有個姑母是住在這豐陽鎮上的,他們想成親前去探望她老人家,順便告知他們的婚事,可是這一去就不見回來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就留在鎮上了?對了,你們怎麼想到問起他來了?你們是他朋友嗎?”
雷震子點點頭,“是的,老伯,我們是他的朋友,遠道而來,冒昧再問一下,您說的小儀是他的未婚妻嗎?”
“對啊,她的名字叫丁倩儀,從小就生得漂亮,是我們村的村花呢,而小豪也是一表人才,高大威猛,兩人真是郎才女貌,無比般配呢!”老人淳樸善良,見雷震子等人面相和善,倒不像壞人,便知無不言了。
“老伯,可否帶我們去你們村裡?我們想去鄭宇豪的家中看看!”
“得嘞得嘞,你們去看看,說不定能幫忙找找呢!”老人說完,便緊了緊肩上扛柴的繩子,率先帶路。
悅來客棧。
天色漸漸暗下來,還不見雷震子等人回來,衆人真是等得焦急,這飯菜熱了一遍又一遍,杜筱筱早就餓壞了,耷拉着腦袋趴在飯桌上,肚子咕嚕咕嚕作響。
就在杜筱筱快要餓暈過去的時候,他們終於披星戴月的趕回來了。
見他們面上帶喜,季晴暄難得有些激動,“看你們的神情,估計今天是挺有收穫的嘛,怎麼樣?找到那些新娘了嗎?”
葛蕎也激動的上前問道:“對啊,你們都出去了好半天了,是不是有我姐姐的消息了?”
雷震子緩慢的坐了下來,悠哉的喝了杯茶,“是有點頭緒了,抓新娘的是一個長得像鱷魚的怪人,我們和他交過手,可惜在水裡我們都不是他的對手,讓他給逃了。不過不要緊,我們查到了他的身份,懷疑他就是海巖村裡的鄭宇豪,我們還去到了他村裡的家,找到了他未婚妻的畫像。”
說完,便將畫像拿了出來。
季晴暄和葛蕎等人連忙圍了上去,而杜筱筱和哪吒二人則是猶如餓虎撲食般對着桌上的美食珍饈大快朵頤去了。
季晴暄看了看畫像,思索片刻,對雷震子說道:“我們今天收穫不大,但也算髮現了一些線索,那二十幾個失蹤新娘的年齡大約都在二十歲左右,有幾個我們也找到了畫像,你看看能不能發現出什麼問題來?”
“果然!”
雷震子把季晴暄給他的畫像和自己手中的畫像一對比,發現這些新娘都有一個共通點,就是這些新娘子多多少少都和丁倩儀長得頗有幾分相似,難道那鄭宇豪就是因爲這個理由所以才抓了那些新娘?
而且雷震子等人在回來時也特地去了一趟丁倩儀的姑母家,才發現原來她一年前來拜訪後已經離開了,根本就沒繼續住在他們家,她姑母得知她要成親,還好意送了她一套鳳冠霞帔,後來她就再也沒出現過了。
難道說丁倩儀穿上了這套鳳冠霞帔經過白龍潭發生了什麼意外?所以才使鄭宇豪性情大變,而變身成爲了那半人半魚的鱷魚精,以至於藏身於白龍潭底,一直尋找長得像丁倩儀的身穿嫁衣的新娘?
事情到這裡雖然有了些許進展,但事實依舊像蒙了一層紗,讓人看不清楚。
但衆人也知道無論真相如何,目前最重要的是要救出那些新娘。
可是那鱷魚人吃了一次虧,必定不會輕易再上第二次當。他藏在潭底的機關洞中死活不肯出來,敲打不行,火燒不行,水澆更不可能。
爲今之計只有想破腦袋把他給引出來,引到陸地上纔有勝算。
“咦,膩摸噗覺得這驢子長得和……很像嗎?”
哪吒兩個腮幫子塞的鼓鼓的,左手一塊滷雞腿,右手一塊南瓜糕,話說得嗚噥嗚噥的。
“哪吒!好好說話!”金吒見哪吒這般“豪邁”的吃相,蹙了蹙眉頭,輕聲斥了一句。
哪吒忙將嘴巴里的食物嚼吧了嚼吧直接就吞了下去,差點沒噎過氣去。
“我說!你們不覺得這畫上的女子和葛蕎姑娘很像嗎?”哪吒說完,便又大口咬起手中的雞腿。
他的一句話卻讓衆人恍然醒悟。
是了,那些失蹤的新娘長得像丁倩儀,而葛蕎的姐姐葛蔓也是那些人中的其中一個,她們倆既然是姐妹,眉宇間自然有些相像的。
衆人將目光都投到了葛蕎身上。
雖然沒有一個人明着說出來,但大家的想法卻是心知肚明,倒不是衆人膽小怕事,讓一個姑娘家喬裝成新娘,以身犯險,而是這恐怕是目前能想出的唯一一個辦法,且勝算很大的辦法。
雷震子看出了衆人的想法,想都沒想阻止道:“不行,小蕎不會武功,這樣做太危險了,萬一我們失手的話會連她也被奪走的!”
葛蕎擡起頭,看着擋在她身前的雷震子,那寬闊的肩膀,無聲的給了她安全感。一時間五味雜陳,除了感動,更多的則是感激,她情不自禁的伸手去握住了他的手,“沒關係的,雷大哥,你就放心讓我去吧,我也想爲姐姐出一份力,我在這什麼都做不到幫不了忙,我很慚愧,而且我知道你們一定會保護好我的,對吧?我對你很有信心!”
葛蕎笑得滿臉燦爛,眼睛發光的看着雷震子,絲毫不掩蓋那流露出的濃濃愛意。
季晴暄心思何其敏捷,儘管內心酸澀,但也不好明顯表露出來,面上依舊維持着大家閨秀式的微笑,“那就讓小蕎姑娘去吧,我們也沒有其他更好的辦法了,你們沿途一定要保護好她就是了,你們將那個鱷魚怪人引開後,我再和筱筱還有小莛去潭底救人!”
她話剛說完,葛蕎卻忽然提出了一個要求。
“明日一戰非同小可,雖然我對你們有信心,但我還是挺擔心的,我不是怕死,我是會願意用我的命來換姐姐的命的,我只是想留一個美好的回憶!”她揚起腦袋,看着雷震子,語氣放軟,有些哀求的味道,“雷大哥,你今夜可以陪我出去逛逛嗎?”
“我……”這突如其來的約會,雷震子有些不知所措,一時間不知該如何回答纔好,下意識的便看向了季晴暄。
此時的季晴暄心中五味雜陳,但也不得不做回答,只是淡淡一笑,“既然小蕎姑娘已經提出了,師兄你豈有不答應之理?你待會就去陪陪小蕎姑娘吧!”
雷震子無奈的點了點頭,眼睛卻未離開季晴暄身上。而得了應允的葛蕎心裡可是樂開了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