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於這次案件牽涉過多的死者,調查就花了不少時間,衆人這一待便又是半個多月,好在也算查得有些眉目了。
雷震子和哪吒等人到那些有人認領的死者家裡挨家挨戶搜查詢問,最後總結出一個共通點,就是這些死去的年輕男子他們都是裴浩霖的戲迷。至於那些無名死者就另當別論了。
雷震子本來就有些懷疑裴浩霖,且天書給出的指示一直橫亙在他心頭,“遠在天邊,近在眼前”,難道說這幾起兇殺案都跟裴浩霖有關?是他殺了那些人?可他不過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凡人,怎麼會有這樣的能力連殺三十幾個男子?而且他需要那些血又是有何作用呢?更何況死者裴浩霆還是他的親弟弟啊!
這一系列的問題讓雷震子百思不得其解。
不過這一切也都只是猜測而已,沒有確鑿的證據,雷震子也不敢貿貿然亂抓人,更是半點風聲也不敢走漏,囑咐衆人守口如瓶,繼續查探線索。
一天清晨,當衆人還在睡夢中時,忽然被貝錦素的驚叫聲驚醒了。
貝德倫在自己的房間內懸樑自盡了。
牆上留下了幾行血字,清晰的寫着:“所有人都是我殺的,我因偷練邪功走火入魔而要殺人取血,但始終無法練成,我罪孽深重,無臉再苟活於世,只好以死謝罪!”
衆人大驚,殺人兇手竟是老班主貝德倫?他此舉是畏罪自盡?
貝錦素癱坐在地,雙手掩面,哭得撕心裂肺,“不會的,這不可能,我爹不可能殺人,更不會練什麼邪功,不……會……的!”她難以接受眼前的事實,一口氣沒上來暈了過去。
貝錦素從小到大算是被貝德倫捧在手心裡養大的,父女二人關係非常好。一夜之間痛失至親,且親眼目睹親生父親吊死在自己眼前,任誰也無法經受這樣的打擊!
見狀,季晴暄心中很不是滋味,一雙眸子染上無盡悲涼,這陣子死的人實在是太多了。
她讓夏菀莛和杜筱筱先扶貝錦素回房間休息,待她驗完屍後再爲她把脈診治。
季晴暄查看了屋內一圈,最後停在了桌子旁,看到地上被打翻的熱湯稀飯,猜想過程應該是貝錦素來給父親送早飯,一推門便看到父親吊死樑上,嚇得她大叫並打翻了手中的食物。
她又走到貝德倫身邊,側過他的腦袋,看了看貝德倫脖子上的傷口,又仔細通身檢查了一遍,面色驟然陰沉。
衆人見她如此嚴肅,也不敢吭聲,生怕打亂了她的思緒。
半柱香的時間,季晴暄才起身,她壓下心中翻滾的情緒,重重的呼出一口濁氣,輕嘆道:“貝班主是被人勒死後再弄成上吊的樣子的。”
聞言,衆人震驚,“何以見得?”
她指了指貝德倫,“他脖子的淤血較少,可見人是被勒死後再懸屍的,他當時已經死亡,血液流動停止,那麼懸吊部位痕跡較淺,淤血也比較少。而上吊死的人由於血液大量受阻,勒痕有較重的青紫色,但貝班主並沒有出現這種情況。還有他的手指被劃傷,看起來牆上的字的確是出自他的血手指所寫,但從傷口來看,應該是死後才被劃傷手指的。死亡時間大概是昨晚子時左右。”
“所以,貝班主是被人謀殺的。”
雷震子說這話時並非疑問,顯然他和季晴暄想到一起去了,雖然他不會驗屍,但平日裡貝德倫是什麼樣的人,他很清楚,怎麼可能練那些歪門邪道的東西!
再看牆上的血書難免就有些欲蓋彌彰了。
“從屍體的檢驗結果來看,的確如此!”季晴暄十分肯定。
“貝班主這麼好的人,平日裡待人和善,是不可能得罪人的!這就是兇殺!兇殺!”哪吒怒吼着,忿忿不平,他滿目的怒火無處發泄,整個人都陷入了狂躁之中。
也難怪了,平日裡他最鬧騰,也最喜歡圍着貝德倫轉,因爲貝德倫總是有各種稀奇古怪的玩意給他玩,二人關係處得和哥們一般。貝德倫突然喪命,哪吒一時難以接受實屬正常。
季晴暄沉思片刻,突然開口道:“如果說,這件案子和之前的案子聯繫一下,那麼我們可以大膽猜測是因爲真正的兇手被貝班主發現,兇手恐怕暴露,所以情急之下殺人滅口,順便嫁禍於貝班主,想就此結案?”
季晴暄大膽的猜測,如同將擋在衆人眼前那道無形的門給打破了,衆人恍然大悟。
雷震子眉間攏上一團陰霾,他氣憤的拍桌道:“好陰毒的計謀,好陰險的手段啊!”
季晴暄朝雷震子點點頭,聲音有些悶悶的,“我想應該是戲班裡的人……”
季晴暄話音剛落,門外一人跌跌撞撞的衝了進來。
“師父啊,你老人家怎麼就這樣去了?徒弟我還沒好好孝敬你呢!”裴浩霖一頭撲到貝德倫身上,腦袋低低的埋着,嚎聲大哭起來,聽聲音很是悽慘。
這一幕令衆人感到奇怪,親弟弟死的時候,裴浩霖沒流一滴眼淚,師父死的時候,他卻哭得比誰都傷心,看來真是師徒情深麼?
雷震子走到他身邊,雖有些不忍,但還得例行公事的相問道:“裴老闆,昨夜子時你在哪?”
裴浩霖應聲擡頭,胡亂的擦了擦眼淚,聲音沙啞,有些不明所以的反問道:“這麼晚我當然在房裡睡覺啦!”
雷震子雙眼微眯,又問:“有誰能證明?”
裴浩霖眨了眨眼,很是迷惑,“我一個人睡的,如何證明啊?難道要我找個人證?你們不是懷疑我吧?我師父不是自殺的嗎?”
裴浩霖一連串的反問,反而打了雷震子一個措手不及。
雷震子發現自己露出了端倪,趕緊解釋道:“別誤會,我們只是循例問一下而已!事已至此,你也別太傷心了,先安排好貝班主的身後事再說吧!”
裴浩霖點點頭,又陷入了痛苦之中,低聲道:“好,一切有勞你們了!”
儘管大家懷疑裴浩霖,但始終沒有證據,更不敢在他面前顯示出來,只好先敷衍他,暗地再繼續查探。
另一邊,貝錦素昏迷了許久,到了晚上,才甦醒過來。
“素素姑娘,你醒啦,睡了一天了,來,先吃點東西墊墊肚子吧!”季晴暄先將她扶起靠在軟枕上,又從一旁的小几上端過一碗熱騰騰的稀飯。
貝錦素搖搖頭,擡手輕輕推開,聲音還有些嘶啞,“不必了,謝謝你,晴暄姐姐,我實在沒胃口……”
顯然貝錦素還沉浸在喪父之痛中,臉色蒼白,眼睛紅腫,看上去一副死氣沉沉的樣子。
季晴暄有些心疼她,嘆了口氣,將碗又放了回去,斟酌了半天,這才緩緩開口道:“我知道你很傷心,但你也得吃東西啊,你不吃的話,你肚裡的孩子可要餓壞了呢!”
聞言,貝錦素猛的擡頭無比震驚的看着季晴暄,抓着她的手臂,急切的問道:“你說什麼?孩子?我有孩子了?”
季晴暄微微一笑,拍了拍她的手,柔聲道:“是啊,我可沒騙你,你別忘了,我是大夫,你昏迷的時候我爲你把過脈了,你身體沒什麼大問題,就是已經有一個多月的身孕了,有些體虛,加上這次受了刺激才暈倒的,你得好好保重身體才行,爲了孩子你可得吃東西才行啊!”
貝錦素原本死氣沉沉的臉瞬間恢復了笑容,她高興的將臉上的眼淚抹去,探過身子將那碗熱騰騰的稀飯端到眼前,大口大口的吃了起來。
季晴暄很欣慰她可以想通,畢竟死者已矣,活着的人才最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