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晴暄盯着阮依馨的背影陷入了沉思。
她越想越覺得不對勁,將事情從頭到尾又縷了一遍。發現他們當中有一個十分可疑的人,就是慕苡蓁。
慕苡蓁提出要帶他們去找聖教發源地,可他們去了不僅沒找到,反而城中又發生了命案。仔細想來,他們是中了調虎離山之計。他們離開,兇手趁機實行他未完成的殺人計劃。可慕苡蓁在這裡面到底扮演了一個什麼樣的角色?他們又有多少個同謀呢?
季晴暄又想起幾天前,她曾到過品衣閣,在一處牆角居然發現鍾雅嫺右耳少了的那隻芙蓉花耳墜,她當時便拿了起來質問阮依馨,阮依馨支支吾吾了半天回答不上來,後來是慕苡蓁出現替她解了圍,說那耳墜是她遺失的。
可季晴暄根本就不相信,她與慕苡蓁相處許久,豈會不瞭解她!慕苡蓁向來節儉樸素,很少會花錢打扮自己,更不會戴這樣花哨的首飾。見她不信,慕苡蓁又說是因爲最近和金吒在交往,所以開始注重打扮了,看到鍾雅嫺的耳墜非常漂亮,她也去買了一對一模一樣的,結果手裡還真拿出了另一隻來,這才消除了季晴暄的疑慮,也就沒再懷疑二人。
如今再想想才發現二人的確非常可疑,而且到目前爲止,四個死者都是阮依馨認識的,且還是從小玩到大的。可孫慶誠與張惠如是她最好的朋友啊,她能出於什麼樣的理由對他們痛下殺手呢?且不說她是個弱女子,她與慕苡蓁也纔剛認識,怎麼會聯合起來殺人呢?她們會有什麼共同的目的?與玄天聖教又有何關係?
奈何發現種種可疑之處,卻沒有確鑿證據,季晴暄想的這一切不過是憑空猜測而已。一番思量下,她決定先試探試探慕苡蓁。
“蓁蓁,所謂的玄天聖教發源地……其實根本沒這個地方對嗎?”季晴暄緊盯着慕苡蓁。
她突然直截了當的發問,打了慕苡蓁一個措手不及。
“不……不是啊,我真的是做夢夢到的!”慕苡蓁言辭閃爍,被盯得有些不自在。
季晴暄又繼續問道:“我們在聖教總壇發現了那把邪念之劍,那把劍是在我們手中遺失的,它怎麼可能會插上翅膀飛到千里之外的晉懷縣?是不是你偷的?你一早加入我們是別有居心的,對嗎?”
“晴暄姐姐,你在說什麼啊?我完全聽不懂!”慕苡蓁故意把頭轉向一邊,根本不敢對視季晴暄。
霎時間,二人劍拔弩張的氣氛令衆人有些懵了。
季晴暄一向清冷淡然,很少有這樣咄咄逼人的時候。
慢慢的,衆人回過味來,也都反應過來季晴暄的意思,又都將目光投向了慕苡蓁。
哪吒見慕苡蓁低垂着腦袋一臉委屈,便有些替慕苡蓁抱不平,“晴暄師姐,你怎麼會懷疑蓁蓁呢,我看她不是那樣的人,定是誤會了!”
雷震子心思微動,上前拉住季晴暄的手,暗暗扯了扯,面上卻是十分和氣,“是啊,晴暄,我們還沒有證據,不能胡亂冤枉人了,要不,哪吒你先看好蓁蓁吧,其他人跟我一起去一趟張家詢問情況。”
“好!”合理分工後,一行人出發。
杭陌陽和杜筱筱在噩耗傳來之時,他們便已經第一時間趕往案發現場,但他們沒有金牌在手,官差不相信他們的身份,而且他們兩個都不會驗屍,所以拒絕了讓他們進場查看,只是草草讓仵作檢查了一番,便由家屬領回去下葬了。
但明眼人都看得出他們是被謀殺的。據說孫慶誠的屍體在土裡被發現時,只有半拉腦袋露在外面,面色嘴脣都是發黑發紫的,且七孔流血,死狀十分恐怖,這很明顯是中了毒。
至於張惠如,她的屍體是在城郊一座破屋裡發現的,當時屍體已經燒得面目全非,只是憑着身形還有脖子上掛着的長命鎖確定她的身份的。她一個女孩子家平白無故怎麼會出現在這荒郊野嶺的破屋裡呢?而且在這種地方被火燒身亡,很明顯也是有人蓄意謀殺。
官府顯然是猜到了八九分,但這段時間命案頻發,還牽涉頗廣,縣長千金、卿士大人……單單拎出哪一個也都不得了。而且這兇手作案手段十分古怪,讓人摸不着頭腦。未免搞得人心惶惶,官府這纔對外封鎖消息,暗地裡也在查詢真相,只是這種事情通傳是一傳十十傳百,如何堵得了悠悠衆口?
雷震子第一時間就放棄了找官府幫忙的念頭。不是不相信他們,只是他想比官府更快一步找到兇手!他不能允許兇手再次在他眼皮子底下頂風作案!
由於孫慶誠是孤兒,家裡除了他已經沒有其他人了,去他家估計也找不到有用的線索,所以他們直接奔往張惠如家。
一去才發現,這張惠如家比他們想象中還要貧困潦倒。一間破舊不堪的茅草房,家徒四壁,幾乎連一張完整的牀和一張厚棉被都沒有,幾個小孩子縮在一團,躲在角落裡,最大的看上去也就十五六歲,最小的才五六歲的樣子。可他們看起來比同齡人要瘦弱得太多了。他們擠在一起都瞪大了眼睛看着幾張陌生的面孔,目光皆是惶恐的。
一個看上去十五歲左右的小女孩站了出來,她面黃肌瘦,但一雙眼睛卻是明亮,骨碌碌的,十分靈氣,她咬着嘴脣,鼓起勇氣率先開口問道:“哥哥姐姐,你們是來找我孃的嗎?”
小女孩聲音柔軟,雷震子也不禁放輕了聲音,溫和的問道:“嗯對,小妹妹,你娘在家嗎?”
還沒等小女孩回答,廚房裡就已走出了人。來人是一個看上去四五十歲,模樣蒼老憔悴的婦人,穿着一身灰撲撲的打滿補丁的麻衣,滿面風霜,精神萎靡,而且眼睛又紅又腫,顯然是剛哭過的。
“你們是什麼人?”
雷震子上前拱了拱手,“這位一定是張大娘吧?我們是阮依馨姑娘的朋友,也是認識張姑娘的,我們是想來打聽一些關於張姑娘的事情,好早日找到那兇手,將兇手繩之以法!”
誰承想雷震子這話音剛落,那張大娘又傷心的大哭了起來,“撲通”跪到了雷震子面前。那羣孩子也烏央央的跑過來,跟着跪在了張大娘身後,小聲的啜泣着。
“我可憐的惠如啊,恩人你們一定要找到殺她的兇手啊!這個殺千刀的!沒人性的禽獸,竟然連我那可憐的惠如都下得去手!以後讓我們一家老小該怎麼活啊!”張大娘伏在地上,哭得幾乎要背過氣去。
雷震子趕緊扶起張大娘,“大娘快快請起,我們一定會的,請您放心!您可否先告知我們張姑娘的命格是屬什麼的?”
張大娘將她所知道的一切都告訴了雷震子。原來張惠如果然是五行屬火的命格,而孫慶誠是張大娘看中的對象,她早就向他要過八字來與自家女兒的悄悄拿去合過了,所以恰巧知道孫慶誠的命格是屬土的,這樣一來,又通了。
兩個屬“火”和“土”命格的人分別死於火、土之中,五行之中已經死了四個命格的人,現在就只剩下一個“水”命格的人了。
所以衆人雖然對於兇手沒有確鑿的證據,但現在他們可以說是掌握了兇手下一步行兇的目標,也算是很大一個突破口了。可是這晉懷縣屬水命格的人可多了去了,他們就算能查到也不可能一一保護起來啊,再說估計沒等他們調查完,人早就已經遇害了。
另外一個讓衆人想不通的地方便是這兇手選擇下手目標的依據到底是什麼?
前兩位金和木的死者鍾雅嫺和冉俊身份高貴,是縣長千金和卿士。而後兩位火與土的死者張惠如和孫慶誠則是身份非常低微的窮苦老百姓。他們四人之間根本沒有任何共通點,兇手爲什麼偏偏選擇了他們?
這下可讓衆人犯了難,他們既要查明真相,尋找兇手,又要想方設法保護“水”命格之人,希望阻止下一個命案的發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