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無道昏君(二)

得到商容肯定回覆後,蘇護終於知道不用擔心費尤二人的陷害,自是準備上朝的一切,最主要的,還是將妲己好好的打扮了一番,按照飛刺的說法,明日早朝時,起決定作用的還是妲己的容貌。

雖然有些不高興,蘇護還是信得過飛刺的判斷,想想也是不錯,以妲己的容貌,只有被那個好似色中餓鬼一般的紂王天子瞧見,一個開心之心,說不得就免了自己的謀反罪名。

妲己呢,也瞧出了飛刺乃是道術之士,本來還擔心飛刺的當場揭破,沒想到飛刺不但沒有揭露其身份,反倒是在小處不停的遮掩,搞得妲己都有些疑心,飛刺是不是也受了女媧娘娘的誥命,奉命相助而來。

大家各懷心思,忙不迭的準備,至於那費仲的下人,則是飛刺使了個小小的迷魂法術,令其忘記了妲己的美貌,胡亂找了個粗笨女子給他看了,便放其回去報信。

那費仲聽得手下報告後,立即心懷大開,重重的賞了下人,只行等着第二天好好陷害蘇護了。

大清早,天子早朝,坐了大殿,等着左右文武大臣參奏大事。

不一會,午門官前來奏報,道:“冀州侯蘇護,午門外侯旨,進女請罪。”

“傳旨宣來。”紂王冷冷的喝了一聲,暫時壓住火氣,等着蘇護上殿。

只見蘇護穿着一身罪衣,偌大的囚字,醒目的畫在前胸後背,隔老遠便呼了起來,道:“犯臣蘇護,死罪!死罪!”低着頭,彎着腰,急匆匆過來跪倒在殿下。

“蘇護,你好大膽,自題反詩午門,‘永不朝商’,及至崇侯虎奉敕問罪,居然抗拒天兵,連戰數場,傷兵折將,如今前來,還有什麼話說?”紂王再也壓不住火氣,在龍案上面重重的拍了一下,震得案上的東西掉了一地。

“來人,推出午門斬了,以正國法。”紂王越說越生氣,禁不住站起身來,大手一揮,命令殿前武士,將蘇護推出去。

“陛下,且聽老臣一言。”商容哪裡肯讓蘇護就這樣被殺死,豈不是辜負了忠臣良士的一番信任,連忙走了出來,止住武士,衝着紂王拱手說道。

商容乃是先帝的託孤重臣,三朝元老,紂王再兇橫也要給幾分面子,見商容站了出來,紂王只是擺了擺手,示意武士退下。

殿前武士,乃是最爲忠心的將士,除了紂王的話,誰的話也不聽,因此,即使聽見了商容的求情,武士們並未真正的停止,仍要不折不撓的推搡蘇護出殿,直到紂王發話,這才放開了蘇護,默默退下。

“陛下,蘇護反商,自國以死正國法,但前日西伯侯有本上奏,言說蘇護願意進女贖罪,以全君臣大義。蘇護因不進女而致罪,今已進女而又加罪,恐非陛下本心,聖天子海量寬宏,請陛下憐而赦之。”

商容說得句句在理,末了又重重的拍了一通馬屁,到底是久居官場的人,面面俱到,不能夠不讓人佩服。

紂王也有些猶豫起來,若是硬要斬了蘇護,商容也沒有什麼辦法,但照商容這麼一說,那就不是聖天子,成了一個小氣的天子,紂王偶爾有些糊塗,現在多少還顧及一點名聲。

“陛下,老丞相說得不無道理,依臣看,既然關鍵都集中在蘇護之女上面,不如宣其女上殿,如果其女妲己長得美貌,果然討陛下喜歡,自然是落得大家高興,否則,請斬共蘇護及其女於當場。”

費仲走了出來,十分難得的隊伍了商容的意見,倒是讓商容納悶了半天,只是接下來的話,商容才釋然起來,這費仲終究還是不安好心,恨不得將蘇護滅掉。

費仲這一番話,可是考慮了一個晚上,據下人回報,知道蘇護的女兒,並不像傳言中的漂亮後,費仲立即就定了這個主意,有備而來,自然是切合紂王的心意。

“依卿所奏。”紂王點了點頭,心想還是費仲心思玲瓏,這樣的話,也只有費仲才說得出來。

那尤渾看着紂王的神色,心裡不停的後悔,怪不得昨天費仲匆匆離去,原來是有麼多的安排,以尤渾的機靈,當然明白費仲絕對是有的放矢,不是妲己美貌得驚人,就是醜得厲害,無論怎麼說,總有一方面能夠符合紂王的想法。

不提尤渾和費仲,各自懷着心機,只想着怎麼在紂王面前得寵,只聽得外面腳步聲輕響,環佩叮咚,妲己過了午門,穿過九龍橋,到了殿前滴水檐前,手中執了一塊玉板,口稱“萬歲”,便深深的拜了下去,頭埋得很低。

只這兩個字,便聽得紂王的身體軟了半邊,心急的站了起來,伸長了脖子向下觀看,卻哪裡瞧得真切,急急的走下來,到妲己的近前觀看。

妲己聽得腳步聲,轉眼到了近前,不由得擡起頭來,正迎上紂王熱切的目光,臉上一朵紅雲飛起,顫聲道:“犯臣女妲己願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

這下紂王瞧得異常清楚,妲己一頭黑髮披散下來,隨意搭在肩膀上,仰起的臉龐,紅撲撲的十分誘人,一雙寶石般的眼睛,呼呼閃閃,讓紂王的心也跟着一跳一跳,陡然加快起來。

只有一點紅色櫻脣,在紂王迷迷糊糊的腦海中晃來晃去,紂王完全的呆住了,都不知道身處何方,硬是直楞楞的盯着妲己,足足看了有半柱香的工夫,被妲己‘嚶吟’一聲輕呼,這纔回過神來。

“美人平身。”紂王這才意識到,妲己還跪倒在地上,剛剛的輕呼,就是受不得疼痛,忍不住叫喚起來,心裡只覺得疼痛無比,趕緊的吩咐。

紂王本身想親手去扶,好歹還知道一國之君,多少要留下臉面,故意沉着一張臉,衝左右宮妃道:“來人,快扶蘇娘娘進壽仙宮,好生伺侯。”

跟着傳旨:“赦蘇護滿門無罪,聽朕加封:官還舊職,國戚新增,每月加俸二千擔,顯慶殿筵宴三日,衆百官首相慶賀皇親,誇官三日。文官二員、武官三員送卿榮歸故地。”

說完,也不等文武羣臣反應過來,連蘇護的謝恩也懶得聽,趕在妲己後面,急匆匆的跑進後宮。

看見紂王如此好色,那些諍直的良臣本來還要勸說,無奈紂王去得遠了,哪裡還來得及呢。

這結果是大家全沒有料到的,以爲要讓蘇護脫罪,還得好一番辛苦相爭,不想事情如此容易,一場天大的禍事,就在妲己的軟聲細語中消除,衆人只有苦笑一聲,各自散了。

大家瞧到蘇護這裡的眼光,就有些令人回味,看得蘇護有些不自在起來。

以老丞相商容的爲人,心裡頭也是萬分難過,往外面走去時,忍不住在蘇護面前哼了一句,道:“冀州侯有女如此,來日必當高升,怎麼還用老夫出頭助你?”

冷笑連連,商容大步走了出去,一頭白髮在腦後甩動,蒼老的背影,令蘇護臉上燒得厲害,對費仲和尤渾這兩個一下子改變態度,笑嘻嘻迎上來的傢伙視而不見,逃難似的離開了大殿。

蘇護生怕多在這裡呆會,心裡便要被這通羞愧之火燒,千辛萬苦想要保住,而沒有保住的女兒,到頭來居然是這樣的行事,怎麼不讓自視甚高的蘇護難受,特別是當着文武大臣,這麼多人的面前。

至於費仲和尤渾,特別是費仲,從來沒有想過手下的報告有誤,妲己美貌無比,只一見面便迷去了紂王的大半魂魄,這下原本的打算完全不能夠再考慮,只有趕緊的巴結蘇護了。

誰想蘇護還是個臭脾氣,一點沒有身爲皇親國戚的覺悟,搞得費仲和尤渾老大沒趣,看着空蕩蕩的大殿,又聽着後宮裡隱約有笑聲傳來,趕緊的一縮脖子,各自走開。

天子同妲己在壽仙宮筵宴,當夜成就鳳友鸞交,恩愛如同膠漆。

自第二日起,紂王便懶得早朝,不理國事,天天只和妲己玩樂,那八百諸侯的奏本,一點點的堆積起來,漸漸的形成了一座大山,至於羣臣的勸諫,紂王只當沒有聽到,連早朝都不上,還管這麼多呢。

不知不覺,兩個月的時間,就這麼過去,大事小情也不知道被紂王荒廢了多少,天下大亂的勢頭,進一步的在這種情形下引發,整個大商,在不知不覺中,一步步的糜爛起來。

漸漸的,不僅僅限於羣臣,以至於普通百姓,朝歌城裡,上上下下,都知道了紂王貪愛妲己,荒廢了國事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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